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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海棠一边给小宝按摩手指,一边头也不抬地开口。
    邵庭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陪孩子看漫画,小宝不高兴地嘟起嘴,埋怨海棠:“爸爸好不容易有空了,妈妈你干嘛赶他走啊。”
    海棠抬起头看着邵庭,这男人依旧是临危不乱的模样,五官沉敛,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沉稳凌厉的气势。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字字极缓慢道:“因为爸爸,不是以前那个爸爸了。”
    邵庭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掀起密实的睫毛,乌黑的眼好似黑洞一般深不可测,无声地看向海棠。
    小宝惊愕地瞪着眼,又回头打量邵庭的五官,不可思议地:“哪里不是了?明明就是老爸啊,脸一模一样呢。”
    海棠眼底有微微的挑衅,但笑不语。
    邵庭将漫画合上,不慌不忙地捏了捏小家伙肉呼呼的脸颊:“妈妈逗你呢,妈妈在和爸爸生气。”
    小宝鬼灵精地眯起眼,神秘兮兮地摇了摇手指:“爸爸和妈妈在玩情调。”
    “那是调-情。”邵庭将孩子调整好睡姿,拇指拇指轻轻按压着她的眉心,低声哄着,“宝贝乖,闭上眼。”
    “爸爸要和妈妈说悄悄话吗?”小宝抿着小嘴笑,露出贼贼的表情,“妈妈最近心情不好,爸爸要多让着她。”
    邵庭只是笑,小宝便乖乖地闭上眼睡觉。
    等床上的小东西发出绵长的呼吸,邵庭才缓缓站起身,双手插兜看向一旁的女人:“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海棠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眯眼看着熟悉的五官:“你知道我在怀疑什么?我只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海棠极少会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偶然的一次,大概都是因为邵庭。
    邵庭安静地回视着她,片刻后溢出一声低笑:“海棠,我记得你不看小说的,想象力这么丰富。”
    海棠握了握拳头,邵庭抬脚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他的表情淡然沉静,没有一丝动怒,甚至还露出几分担忧:“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别为我委屈自己,这么精明的脑袋,应该用来想想别的。”
    海棠还是戒备地看着他,片刻后莞尔一笑:“不如,做个亲子鉴定?”
    ***
    邵临风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那副随性的样子哪里像是扔出惊雷的样子,只有丁院长被震得瞠目结舌:“孪生兄弟?”
    邵临风微微颔首,手掌交握:“当时你在场,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孩子?”
    虽然觉得海棠的想法近乎疯狂,可是邵临风不知道为什么,结合邵庭前后的行为一联想,也生出几分疑惑。
    这孩子对他忽然开始有了莫名的敌意,以前就连逼着他和海棠结婚都不曾让他这么忤逆过,现在为了一个顾安宁,真是恨不能和他划清界限一样。
    丁院长沉默着,微合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真实情绪:“不、不可能,虽然不是我亲自接生,但是那么短的时间不可能。”
    邵临风这才松了口气,似乎丁院长的话犹如一剂最好的定心丸:“我也觉得不可能。”
    丁院长没说话,覆在桌面上的拳头慢慢摊开,掌心居然湿漉漉的溢满一层冷汗。
    ☆、第二十三章
    海棠说要验dna,邵庭居然没有反对,黢黑的眸子坦然镇定,那模样一点儿也不似是装出来的:“要是这样做能让你安心,我不反对。”
    海棠心里的疑惑更甚,这男人凭什么这么笃定,难道自己的怀疑真的出了错?
    邵庭似乎叹了口气,看海棠的眼神难得怜惜:“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的变化,但我就是个坏男人,一辈子没长情过,安宁会是唯一一个。”
    海棠紧握着拳头,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个、字。”
    邵庭挑眉,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我们用事实说话。”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说完微微勾起唇,笑容在温暖的光线里有致命的诱-惑:“今天太晚了,明天吧。小宝现在身体不好,我们不要吵架。”
    海棠抿着唇没有说话,这男人故作温柔的样子倒是和以前有几分相像,可是她依旧觉得他是在伪装,好像有些东西一旦植入脑海就根深蒂固无法动摇。
    邵庭拿了外套直起身,也不理会她防备谨慎的样子,与她擦身而过。
    海棠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身侧的拳头用力攥了起来,转身对着他的背影一字字坚定道:“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真正的邵庭和你完全是两个人,他对我和小宝的好是在行动上,不会一直用语言阐述出来,倒是你这样,有些故意为之的嫌疑。”
    邵庭深邃的眼底隐约有暗沉浮动,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晚安。”
    从病房出来,邵庭的脸色倏地沉了下去,他拿出手机准备拨号,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他向来记性很好,因为过去职业的关系非常敏锐,有些声音听过一次就记得了,缓缓转身看向来人,微微勾起唇:“丁叔。”
    “晚上要留下陪小宝?”丁院长似乎只是寻常地发问,可是却目光发直地盯着他看。
    邵庭微拧眉心,和他对视片刻后不由低笑出声:“你这眼神倒是像要将我解剖开,有点吓人。”
    丁院长微微一哂,咳嗽一声:“刚把你爸送走,他和我聊了一会儿,你和海棠的事儿是你不对,该多听听老人的。”
    邵庭礼貌地回道:“该听的自然会听。”
    丁院长静了下来,忽然说:“你好像,突然对你爸有些成见。”
    闻言邵庭只是露出错愕的样子,身侧的拳头慢慢舒展开,脸上也蕴出无奈苦笑:“除了安宁的事,我对我爸言听计从,丁叔这话言重了。”
    丁院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不说这个,咱叔侄很久没一起吃饭,今晚有点儿冷,到我办公室喝几杯怎么样?”
    邵庭看了他一会,双手慢慢揣进裤袋,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好。”
    ***
    叶强把顾安宁送回去,过了会忽然又折回来。
    顾安宁看着那一堆堆的贵重补药没有说话,叶强又垂着眼照实传话:“邵哥说你要是不吃或者扔了,回来就按那次在游轮上那么收拾你。”
    顾安宁的表情变的很难看,窘迫地握紧拳头:“……我知道了。”
    叶强面无表情,似乎一点儿也没多想话里的内容:“邵哥说他忙完就回来了,让您不用担心。”
    顾安宁一点儿也不担心邵庭,反而私心希望他能被孩子感化,好好照顾妻儿。可惜她的期望很快泡汤了,洗个澡的功夫,从浴室出来便意外地看到邵庭半躺在床上。
    他有力的手臂搭在额间,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领口的部位还敞开着,大片结实的胸膛暴-露在冷空气中,也不怕感冒。
    顾安宁叹了口气,想了想走过去摇醒他:“换了衣服躺床上睡。”
    他好像睡着了,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没有动弹,电视上还在重播都市快报,顾安宁拿了遥控将声音关小,伸手替他盖被子。
    沉睡的男人这才缓缓睁开眼,乌黑的眸子对上她的视线,离得很近,顾安宁能看到他眼底难掩的疲惫。
    他没有说话,只伸手箍住她的腰,直接把人带进了怀里:“陪我躺会。”
    顾安宁皱着眉头,忍耐着没有挣扎:“不回你房间睡吗?”
    邵庭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的答案,被吻得气喘吁吁之后,他安静地闭上眼:“很累,现在几点了。”
    顾安宁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十一点多,电视上的都市快报也刚刚结束。
    “还早,先洗完澡再睡。”顾安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发现他身上有很浓的酒精味。
    邵庭看她皱着眉头,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回来时和丁院长喝酒了,现在头很晕,晚上什么都不做。”
    顾安宁松了口气,给他脱外套,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和丁院长很熟?”邵庭不像是会和人喝酒喝到醉成这样的人,更何况还是和一个长辈。
    邵庭似乎笑了一声,那一声听到顾安宁耳朵里有些怪异,像极了讽刺。
    再抬眼看他时,这男人微合着眼,像是完全睡着了。
    邵庭似乎真的累极了,躺在床上很快就传来绵长的呼吸,他的手臂箍的她很紧,像是怕她丢了一样。
    顾安宁毫无睡意,和邵庭同床共枕很多次了,还是觉得不习惯,她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五官,想伸手描摹,片刻后又颓然落下。
    闻着他身上的酒精味,忽然记起邵庭陪她在顶楼喝酒,其实说起来,她很多难过无措的时候都是这个男人陪在身边的,被白沭北的父亲刁难,舞台上被人陷害出丑,和父亲起争执……
    这时候仔细回想起来,居然每件都很清晰。
    白沭北在部队的时间比较长,他们虽然是恋人,可是却不能像其他情人那样朝夕相处。反而是邵庭,每天准时接她,她生病陪她上医院,真的是每件事都替她考虑周全。
    顾安宁今晚的记性特别好,和邵庭相处的那段时光忽然像洪水一样无法阻挡,瞬间冲破了她理智的围墙。
    顾安宁摇了摇头,闭上眼努力想沉入睡眠,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每次想过去的邵庭,心里都异常压抑。
    ***
    等床上的人完全睡着,邵庭才慢慢坐起身。
    替她掖好被角,盯着她素净的小脸蛋看了好一会,最后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对不起,这步棋非走不可,只能利用你了。”
    他说完动作敏捷地直起身,一身暗黑色西服的迟飞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他手上带着白色丝质手套,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邵庭。
    邵庭垂着眼扣领口的扣子,迟飞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床上的女人:“丁思政当年只是帮凶,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作孽太多总是不好,伯母都已经……”
    邵庭凌厉地扫了他一眼,迟飞摊手道歉:“我不该提的。”
    邵庭沉默良久,接过他递来的手枪,淡色的唇间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从来都不是善人,像野兽一样长大,注定了不会做善事。这不仅是他们欠她的,也是欠我的,这只是第一步,我会向他们一一讨回来,谁也逃不掉。”
    迟飞同情地看着他,最后抿了抿唇:“你大哥不会同意的,他当初的本意可不是这样。”
    邵庭顿了顿,眼眸微沉:“他不会知道。”
    “她会提前醒吗?”
    “叶强给她的药剂量刚好。”
    迟飞看着邵庭抬脚走出卧室,背影冷漠孤傲,这男人总是心思缜密可怕,顾安宁遇上他还真是……迟飞微微叹了口气,也收敛神色跟上他的步伐。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安宁是被热醒的,伸手拿床头的水杯时顺势看了眼桌上的闹钟,感觉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居然只过了半小时而已。
    浑身都湿漉漉的,被子里热极了像是有团火在烧。
    顾安宁伸手掀开被角,手指不小心碰到横在自己腰间的那只胳膊,忽然发现触感不对,再伸手时,果然他周身都烫的吓人。
    原来不是火在烧,而是禽兽在发烧。
    ***
    在顾安宁记忆里邵庭几乎没生过病,一次都没有,他在她面前像是铁人,无坚不摧,或者没人可以伤到他。
    所以当她发现对方居然在发烧的时候,微微有些呆怔住,过了几秒才跑去楼下找了医药箱。
    邵庭生病了也很安静,不说话,也没有不安分的乱动,嘴唇有些干涩,平时阴沉吓人的脸庞这时候苍白无血色,与往常的样子大相径庭。
    顾安宁喂他吃了药,又给他敷了冰袋,坐在床边却完全没了睡意。
    看着他憔悴的脸色,顾安宁忍不住开始怀疑他烧了多久,回来的时候她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而这男人不舒服竟然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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