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秦臻敛下眉眼,不肯去看景衍,慢慢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真的不明白?”景衍直挺地站在她面前,薄唇抿了抿,语气冰凉地说,“算了,王皓还在楼下等着,我让她送你回去,这里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晓沐她不习惯。”
其实他最近已经减少了和她见面,今天她出院也只是让王皓去接人,可是他在公司开会开到一半就接到王皓电话,秦臻问王皓为什么他不去接她,王皓说漏嘴提到今天是小尧的生日,秦臻就非要去他新家看一看,怎么也不肯罢休弄得王皓两面为难,只能拖延时间等他拿主意。
他立马暂停会议赶了回来,那时他们已经到了楼下,秦臻如果又哭又闹还好,他可以当她发病把她挡回去,可她偏偏像从前一样,笑嘻嘻地跟他说:“景衍哥,记得我们以前还曾经想过你将来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想见一见他,可以么?你瞧,我还特意买了礼物,很有诚意的。”说着还怕他不信似的举了举手上的礼盒。
她用“以前”来拿住他的软肋,又刚刚出院不能受刺激,他也始终无法对她狠下心来。现在看来自己不该心软的,这“见一见”,果然出了问题。刚才晓沐就那样一个人冲了出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还有她的手……景衍发现自己的心思完全无法集中了。
秦臻的身体有些僵硬,情绪低落起来,低声说:“她不高兴?那我呢,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好意而已,她却那么大惊小怪。景衍哥,你变了,你以前很疼我的,现在我已经这样了,连你也要抛下我么?”她努力调整了表情,眼眶盈着泪看了景衍一眼。
景衍低沉的嗓音仿佛一泓古潭,淡淡地说:“臻臻,那么多年过去了,谁没有变呢?”她对他好,他也喜欢过她,所以以往的一切他珍惜,不会抹杀,甚至于纵容,可是不会无休无止地任由她这样任性下去,他也有底线的。
没想到他会那么直白的承认,也听不出他的话里的双关,秦臻只是傻在那里,片刻都没有回过神来,她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以为他的婚姻不过是将就,难道是她的错觉?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进厨房,大大咧咧地问:“爸,我妈呢,去哪儿了?不是还要给我们做布丁的吗?”他顿了顿又从景衍身后探出来,疑惑道,“咦,有客人?”
“这是秦阿姨,给你送生日礼物来的,就放在客厅。”景衍摸摸他的头,颔首道,“你妈有点儿事出去了。”
“哦,秦阿姨好。”小尧礼貌地打了招呼。
秦臻只是冷淡地应声:“嗯。”给小尧带礼物本来就是 个借口,孩子对她而言是个最敏感不过的话题了,尤其还是景衍和别人的孩子。
景衍抿着唇对小尧说:“你先上楼陪小宇再玩一会儿,等我送了你秦阿姨,再和你去找你妈吃晚饭。”
“好耶!”小尧笑呵呵地直点头,“秦阿姨再见。”说着又蹦跳去了楼上。 秦臻的手指紧揪着衣裙,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景衍将手放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走吧,先送你回去,你今天累了。”
直到离开,秦臻的脸色还是阴沉沉的。
等她走后,景衍马上打电话给苏晓沐,可一直拨一直无人接听,到最后甚至是关机,很显然是不想听他的电话,他想了想,才另拨了手下的电话找人。
其实苏晓沐也没去什么地方,因为浑浑噩噩地离开公寓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偌大的城市对她来说失去了方向,她在小区对面的公园坐了一会儿,好像想通了一些事,又好像更乱了,最后买了一打啤酒就打车去了工作室。
空荡的工作室昏昏暗暗的,好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糟糕,她也没开灯,随意甩了鞋就窝在沙发上,打开啤酒就不管不顾的喝了下去。一瓶又一瓶,空罐子渐渐增多,可她没有得到一醉解千愁的解脱,反而越来越清醒,满脑子都是景衍,只有景衍。
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又响,她眯起眼睛低头看去,那个名字在屏幕上一直闪,她发泄似的拼命摁挂机键,嘴里用带酒气的哭音骂道:“景衍,你混蛋!你是个大混蛋!”怎么能那样对她,那样伤她?
苏晓沐心里难受得想死,攥着手机翻了一页页通讯录,也不知道能打给谁诉苦,她亟需一个发泄的出口,她想找个人靠一靠,说说话,这些事憋了那么久,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屏幕里滑过子奇的名字,她怔忡了一小会儿,却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能找他,终于,她拨通了夏小冉的电话。
其实她知道小冉最近也百事缠身,过得并不比她好多少,凡人,总是有烦人的时候。可她已经没有了办法,语气微弱地请求道:“小冉……你能不能、能不能来工作室陪陪我?”
夏小冉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妥,有点儿忧心,二话不说就答应:“好,我马上来,你等我。”
好朋友不是当假的。
夏小冉一踏进工作室就闻到浓浓的酒味,室内的光线很昏淡,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晓沐?”没人回应,只有轻微的抽泣声,她心一紧,赶紧把灯打开,只见苏晓沐蜷在沙发里,长发散在瘦削的肩上,地上全是喝空的啤酒罐,狼狈的样子根本不像平日开朗的苏晓沐。
夏小冉担心极了,去拧了热毛巾想给她打理一下。
“你别担心,我没事,我也没醉。”苏晓沐抬起眼,面无表情地低喃:“原来我以为只要我爱他就够了,他爱不爱我我都不在乎。可我忘了我不是圣人,我也有私心,看他对她那样好,我嫉妒,嫉妒得快发疯了。我的十年,比不过他们的十年,我永远赢不了……可其实我的要求也不多啊……”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死寂。
夏小冉知道她肯定是在说景衍,那个苏晓沐爱了十年,甚至不顾一切为他未婚生子的男人。这种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紧紧地抱住她,给她力量。
苏晓沐就顺势埋在小冉肩上,艰涩地自嘲:“可就算他那么坏,对我也不屑一顾,我还是爱他呢,小冉,你说我是不是无可救药了?”
其实最受伤的不是他不爱她,而是在他给了她希望的时候,又让她跌入失望的深渊。
接着她又喃喃了好一阵子,带着酒意渐渐睡了过去,即使在睡梦中,泪水还是停不住地往下掉,看得夏小冉十分的心酸,又恨自己无能为力。
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掉;伤,不是说补就能补救。
作为朋友她只能这么安静的陪伴着她给她依靠,所有的安慰不过是镜花水月,都是虚的,不是当事人,不可能做什么评价决断。
苏晓沐并没有睡太久,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等自己意识清醒了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夏小冉不以为意,只是担心她:“晓沐,你还好吧?”
被她问得一怔,苏晓沐很快就洒脱地摆摆手:“安啦,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记忆力差,只记得住开心的事,其他的,都很快忘记了,至于今天……”她顿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只是一时想岔了。”她朝小冉笑了笑就去休息间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番再出来,又是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苏晓沐。
她挽着夏小冉的手臂说:“走,我们去逛街,刷爆他的卡,叫他让我难过!叫他看不到我的好!我得趁着还担着景太太的名头去败光他的家产,不然我真就亏大了。”有一个决定已经在她心里成形,此时的笑,多半带了放手的阔达
夏小冉还不知她的心思,只能摇头失笑,凭她们俩就想败光景衍的身家?这谈何容易啊?
购物总能一件让女人心情愉快的好事,可是往往有些人见不得你愉快,尤其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命清高的人,本是偶遇,很快就演变成女人的战争,以周晨为首的这几个人都是小冉情敌的好友,所以说话都是带着刺冲夏小冉来的,口吻甚是恶毒。
性子软的夏小冉想息事宁人,可苏晓沐偏不,上次试婚纱的时候她们已经有了摩擦,尤其今天她心情不好正没地儿发泄,她们现在自动送上门,怎么能便宜了去?
苏晓沐讥讽地说:“人在做,天在看,阴损的人迟早有报应!”
那周晨看着夏小冉恨声说:“我看报应的是你吧,现在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快别痴心妄想攀高枝了,我都替你难堪。”
夏小冉拦下要发作的苏晓沐,从容淡定地回她:“我从没想抓住谁,是祸是福自有定数,是我的,别人抢也无用。”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也看开了,那些流言早就伤不了她了。
苏晓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替她干着急,正想说点什么,一个稚气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妈!”
她怔了一下,回头看过去,笑着喊道:“小尧?!”不过在看到跟在儿子身后的景衍时她又是一愣,怎么他也跟着来了?
仿佛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景衍淡淡地说:“已经说好今晚一起给小尧过生日。”
夏小冉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是啊,即使他们闹得再不愉快他也会遵守承诺,况且在他眼里儿子最重要,重要到可以为了儿子而跟她结婚。
小尧已经亲昵地拉着苏晓沐的手站在景衍身边,乍看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景先生。”眼尖的店长已经恭敬地候在一旁,听从差遣。
倒是周晨,到底涉世尚浅,愣愣地喊:“景先生?”除了偶尔出现在财经杂志上,还只得个模糊的侧面,他的行踪几乎成谜。今天倒是见到真人了,气势非凡,只消站在那里,再没别人说话的余地。
景衍似乎当周晨是透明的,轻描淡写地说:“不要跟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见识,有失身份。”
从未被人如此轻视的周晨霎时僵如化石,她这样的表情取悦了苏晓沐,她挽着景衍的胳膊说:“好,我们去吃饭。”只有景衍一出现,苏晓沐的世界,只有他。
景衍怔了怔,有些意外她忽然亲密的举动,而最高兴的恐怕要数小尧了,他不忘回头邀请夏小冉:“小冉姐,今儿个我生日,一起去吃饭吧?”
夏小冉哪里肯去当电灯泡呢,只摇头说:“我就不去了,改天再给你补生日礼物。”
“嗳。”小尧乐淘淘地应了声。
“可是你一个人……”苏晓沐还是担心小冉的处境。
“我可以应付的,你们走吧。”夏小冉贴心地敦促,心里更希望这顿饭能让好友开心起来。
不过她低估了苏晓沐受伤的程度,她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了。
出了旗舰店,她马上松开景衍的手臂,再不见半分的亲密,一路上面无表情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儿子聊天,压根没有理会过景衍,几次景衍想找话题,都被她很快的圆了过去。
他们订的是旋转餐厅靠窗边的位置,能将京城的景色尽收眼底,霓虹炫彩,暗夜流光。因为上周的旅游节目介绍了这里,小尧看完以后就说想在这儿过生日。
做父母的,总是极尽所能地满足孩子的愿望。
恰好是周末,来这里的人挺多的,有他们这样一家几口的,也有成双成对的情侣,上菜的速度不快。)
他们身后坐的就是一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小情侣,从苏晓沐的角度看去,两人你侬我侬很是亲昵,蓦地,一阵铃声打断他们亲热,是一首粤语歌,晓沐本来是不懂粤语的,可是这首歌她咖啡店的工读生小岳也拿来做铃声,所以她知道歌词是什么。
“喜欢你让我下沉/喜欢你让我哭/能持续获得糟踏亦满足/喜欢你待我薄情/喜欢你为人冷酷/若是你也发现/你也喜欢亏待我/我愿让你爱上我更加多……”
是容祖儿的《痛爱》。
多么的像她的感情,其实她对景衍也是痛爱吧,虽然被伤得很痛,却无法不爱,可悲至极。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景衍的方向看去,他正低头跟儿子说些什么,儿子用力地点头,两父子的侧脸线条如出一辙。
然后就听到小尧说:“妈,那边有望远镜,我过去瞧瞧!”苏晓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就跑开了。
趁着小尧离开,景衍终于找到机会问她:“你的手怎么样了?”说着就要拉她的手到跟前看一看。
果然是他教唆儿子离开的。
苏晓沐敏捷地把手藏在桌下,侧过脸避开他的注视,微勾唇角说:“没什么,我没那么娇嫩,你有心了。”
景衍不习惯她这样疏离客气,隔了一会儿才开口:“晓沐,其实今天我……”
“够了!”在苏晓沐听来,现在的任何解释都是掩饰,都是多余的,所以她果断地打断了他:“什么样都好。今天是小尧生日,我不想说扫兴的话题再让大家闹得不愉快,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她不想再谈,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景衍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终究依了她的意思。
晚上,苏晓沐依然在画室睡。
半夜的时候,景衍拿了一瓶烫伤膏过去,她已经睡着了,借着落地窗的月光可以看见她沉静的容颜。
有时候他夜里醒来也会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不时会疑惑,就这么单薄的身体,怎么能,那么勇敢地独自生下小尧抚养长大,怎么能,爱了他那么久。十年,如果人生有百年,也没了十分之一了,还是最美好的年华。而他呢,又是因为什么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感情不是什么化学物,可以检测到由什么元素组成,他只是清楚,自己就要她而已,即使臻臻回来他的想法也没有改变过。
他安静地半跪在她身边,拉起她受伤的手背,很细很轻地划着圈涂上药膏,认真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似的。苏晓沐素来浅眠,按理应该会醒的,可是她今天太累了,又大哭大醉了一场,只是因着药膏冰凉的触感呓语了一声,翻过身又沉沉睡去。
是以她也不会听见景衍那句低喃:“我不想去伤她,可是我更不会让她来伤害你……我,舍不得。”晓沐,我的心,你明白么?
又坐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掩上门回到书房,冷眼对着桌上那叠资料,从烟盒拿出一支雪茄点燃,又只是放在鼻尖闻了闻,因为苏晓沐身体的关系他很久没有抽烟了,此时此刻,这种味道能让他的神经得到松弛。
他拨了个越洋电话,清冷的声音问道:“那边都安排好没有?嗯,你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一切该结束了。
39、错误1
入了夜的京城绽放出流光溢彩的繁华。
景衍站在套房的阳台外,双手撑着栏杆俯瞰整座城市,穿梭的车影和灯光交织出炫目的光影,很是魅惑撩人。而他却一直沉默着,黑亮的双眸在夜色里若有所思,有种令人看不透的深沉。
当秦臻推开门来,就是看到这样的景衍,背影笔挺,敞开的黑色风衣被夜风扬起一抹清冷的弧度。她怔了怔,轻柔地开口打破沉寂:“景衍哥,来了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景叔面上不说,可他一直惦记着你呢。”
景衍握着栏杆的手紧了紧,这才回过头来,还只看到他的侧脸,绷得很紧,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呜呜的震动,他很快接起来,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还没几秒钟,他本来就冷峻的脸庞霎时更冷了几分,最后只听见他微掀唇,语气平静地说:“嗯,我知道了。”说话时他的眼睛却穿透寂静深深地望过来,让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景衍把手机放回口袋,凝睇着她淡淡地说:“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这时秦臻才猛然发现,景衍不仅是没有了笑容,就连他平日里对她极尽温柔的语气也没有了,他对她,只剩下孤冷的目光。
她不能接受他的冷漠,固执地说:“不为什么,我就想留在这里,这里有你在嘛!”她握着拳鼓起勇气问,“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我去美国么?好不容易我回来了,你为什么又突然要我走?是因为苏晓沐不想看到我?”
下午王皓拿机票来的时候,她就当着大家的面把机票撕了,凭什么让她走?
“臻臻,一件事归一件事,不要把问题扯到晓沐身上。”景衍拧着眉打断她,“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到了那边,有需要的话可以继续做治疗,想要回原来的地方工作也可以。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在你账户里打了一笔钱,即使你以后不工作也能好好生活。”
秦臻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捏紧裙摆问:“你……这是在施舍我?”
景衍摇了摇头,慢步走到她跟前,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是施舍你,我一直想做的是帮你,帮你变回从前的秦臻,可是我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辈子。你也荒唐过任性过了,接下来该考虑往后的人生怎么过才是。”
“考虑?”秦臻仿佛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声音像跳脱了灵魂似的空寂,“如果我就是不走呢?”嫉妒的火苗蹭蹭地往心尖冒,她不服气不甘心,为什么他们一个一个都要离开她?
景衍怔了一下,低下眉,目光划过她苍白的脸庞,慢慢地回答:“那我以后,不会再见你。”
“不……景衍哥,你明明还在意我的,那天我被烫到你都第一时间维护我……”秦臻愕然,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维护你,是因为我怕你受刺激而伤到她,我不会允许程宇妻子的遭遇在晓沐身上重演,他念着旧情没有起诉你,并不代表你没有错。也许我也错了,一开始我就不该纵容你的,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臻臻了,我却以为你不过是一时糊涂,现在看来如果我再纵容你,是害你。”
闻言,秦臻的身体抖得跟秋风拂下的落叶,嘴上却犟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逃避一切了么?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装病能装一辈子?”景衍终于按捺不住,扯着她的手臂往墙上的镜子看去,裙子宽大的荷叶袖滑落,露出一条条被刀片滑过的痕迹,有深有浅,淡淡的粉色突兀交错,“你看看,镜子里的是谁?还是你秦臻么?自虐、恶意伤人、欺骗,没有一样是我认识的秦臻会做的事情!或许你真的是病了,得了偏执的病,让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甘心被你利用为你操心。今时今日,你居然还跟我说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