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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节

    “还好啦,随便问哪个宫里呆过的人都知道吧,您的家产这么多,为何不买几个教引嬷嬷学学?”摊手。
    “诶?家产?俺全部穿到身上了,多一分都拿不出来了!不信你摸!”说着这话,大手拉起何当归的小手,毫不吝惜地请她随便摸,“多摸出来一个铜子儿都归小哥你!”
    何当归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最后告诉他:“靖江王朱赞仪十六岁都在京城住,说的是一口地道京话,真的,我亲耳听过。我不知道您大爷这口是广西话还是山东话,总之靖江王真不这么说话,乍一听就露馅了。”
    “!!!”
    从[冒]靖江王那一脸惊呆了的表情看,他还没认出太监外表下的何当归何许人也,不等他和她暗通款曲(……),已经有一个管事太监打扮的人跑来向[冒]靖江王献殷勤了,“王爷吉祥,小人西三道管事王喜,来给您请安了,您老的身子一向可大安?您是先用膳,先沐浴,先观赏歌舞,还是先面圣呢?”
    对方一双小眼聚光,用贪婪而巴结的目光看着[冒]靖江王。
    何当归撇嘴,腹诽刁钻老道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终于招来野狼了吧,看你的伪装还能撑多久,而且对方明显是认得靖江王朱赞仪的。伪装李仙茜也就罢了,人家先一步去走黄泉路了,你多假扮两天还能带给人家母亲多一点虚幻的幸福。
    朱赞仪不同,活生生一个人住在京城里,说不定还每天上早朝,熟悉他的人遍地都是。再次等再花哨再智障,人家也是一个占地为王的王爷呐。
    柏炀君,你这是要闹哪样?从哪里受刺激了你大爷?
    脸色阴晴变幻,[冒]靖江王并没搭理太监王喜,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何当归的脸瞧,脖子左歪一歪,右斜一斜,那一双销魂的桃花杏眼越睁越大,越睁越圆……何当归掩饰性地轻咳一声,询太监王喜:“皇上说过要召见王爷了吗?面圣岂同儿戏!”至少先把他那件诛九族的外衣扒下来吧!
    “你是谁?”
    “呃,小人王悲,一个普普通通的扫花园的太监。”何当归随口扯道。
    “……”
    “!!!”柏炀柏睁大眼睛。
    [我招谁惹谁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买药糖的道圣。]这可是他的名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烧洗澡水的道圣。]——为了这一句绝对代表纯洁的话,孟瑄那死小子心生妒意,还差点儿没一手捏碎了他老人家的肩膀!
    这么说,这个鹰钩鼻子的小太监就是……孟瑄?
    连连摇头否定,目测下去,肌肉好干瘪的说。那假如是何丫头的话,胸口很有料很柔软的那一部分去了哪里?
    在[冒]靖江王纯洁袒露的探索目光之下,干瘪太监缩缩肩膀,下意识地做了个护胸的动作。顿时,[冒]靖江王嘴角一咧,露出邪恶的笑容,“小妖精,不错嘛你~~连本王都看走了眼,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何当归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没有啦,意外而已,我也不想的。”如果不是假鼻子被撞断,她又怎会发现,鹰钩鼻才是最毁灭的造型!
    “你谦虚了。”摸头。
    “没……比您差远了。”害羞。
    “时光总把人催老,我的绝世宝刀也渐渐生锈了,以后这些女变男、男变女的变态事就交给你们去深入探索了。”远目。
    “……”握拳!滚啊,只有你才有那么变态的嗜好好不好!
    观察着二人之间的诡异互动,王喜一开始一头雾水,紧接着又恍然大悟了,点头哈腰地笑道:“王爷的房间早就已备妥,除了枕席被褥,别的(皮鞭系列、蜡油系列、蒙眼系列)还需要准备什么,您老尽请吩咐。”
    “给他找一身新袍子。”何当归代为回答。
    “哈?”王喜张大嘴巴看[冒]靖江王。这样华美的衣袍,一次就报销了?
    小脸肃容,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请给王爷找身新衣。”说着,抢过那把晃眼的折扇,撕下一条金箔递出去,“算他买的,不用找零了,谢谢。”
    “好嘞,奴才马上让人准备香汤——小悲子,伺候好了王爷,保你过得不比宫里的主子差!”王喜鼓励地拍肩,“对咱们这样的人来说,这可是最好的归宿了,等你发达了不要忘了你师傅我哟。”
    “……哈?”
    ☆、第733章 洗澡水与治国
    蒸气腾腾的浴室里,两个面目全非的人交头接耳,交换彼此的情报。
    “你进宫来弄啥,何丫头?”
    “交易。”
    “解释一下。”
    “关于我和朱允炆的交易,我和祁沐儿的交易,还有我和自己达成的交易等等。”
    “好复杂哦。”
    “对,你呢小柏?”
    “贫道的目的比较单纯,听说你家孟小子集齐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把钥匙,只等朱老头一翘辫子就开启皇宫的地下宝库,用里面的各种财资和兵器发动政变,扶持[哔——]当新皇帝,孟小子当护国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干嘛这样看着人家。”扭动,忽闪着大眼睛,“你不相信吗?”
    “你觉得我有可能会相信?小柏你想啊,我家孟瑄上有老下有小,一族上百口老老小小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孟家的底蕴和富贵已极,气数饱满得鼓胀——易数算卦是你的本行,应该不难算出来吧。所以,孟家什么都不用争照样有,为什么去做那样危险的事?”
    “为了天下苍生啊!”柏炀柏理直气壮地说。
    “哈?”
    柏炀柏双手交叠在背后,突然转变成一副正气凛然到不能更正气凛然的圣人面孔,眼神略有沧桑地凝视屋顶——何当归评之为“标准神棍”的形象,加上被花瓣香汤的蒸汽一熏,莫名予人些许仙风道骨之感。他叹气道:“丫头,老夫夜观天象,咱们大明朝的乱世马上就要到了啊。”
    “哦。”
    “老夫掐指一算,老皇帝死后,新皇帝是一只弱鹿,周围有虎豹豺狼环伺,那,将是一场恶斗啊!”
    “嗯。”
    “虽然老夫对朱元璋反感到不行,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手腕当得上君王的称谓,相比之下,新的继承人就烂得像一坨屎,拿他糊墙,呸呸呸只能污染空气!”
    “耶?其实朱允炆也没那么差,主要是那几只王厉害过头了。要我说,老皇上肯狠心除掉其中一个儿子,未来天下就太平了。”
    听到这么独到的见解,柏炀柏目露异彩,盯着何当归看了又看,“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妇人之见有时候也能听听,比朝堂上的党派之争犀利得多嘞。呐,小悲子,快给本大王宽衣吧,人家要泡澡。”
    何当归翻眼皮,纤指抚过鹰钩鼻,呲牙道:“想泡自己回家泡去,你究竟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假扮靖江王朱赞仪,身穿特殊含义的黄衣,横行宫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似的。你难道不知,老皇上最恨的就是奢靡享乐的纨绔子弟,浪费大明米粮的天生米虫,米缸里的老鼠多了,缸子永远不会满的……”
    碎碎念到这里,话头骤然打住,一个闪念滑过脑海,瞪着柏炀柏的黄金牙,缓缓问:“这就是你为‘救国救民’而制定的计策?”
    “什么计策,说说看。”道圣的气场全开,似笑非笑地睨着对面的女娃子。
    何当归掰着手指细数道:“最有能力问鼎皇位的三个人是朱允炆、朱棣和朱权,朱允炆是老皇帝撑腰的;朱棣是以燕州为据点,网罗天下豪杰为己用,连靖江王朱赞仪也追随他;朱权的势力你最清楚,不用我多说了。”
    “说嘛说嘛,不用不好意思的。”
    不理他,继续分析,“现在小柏你故意顶着朱赞仪的脸在皇宫里作恶,让老皇帝亲自出手灭朱赞仪,那么朱棣想保朱赞仪时,就不得不暴露他在朝中的势力。反之,若是朱棣放弃了朱赞仪,不但自己痛失一臂,还让追随他的其他人信心动摇。所以你第一步想去掉的威胁是燕王朱棣,接下来呢?是朱允炆,还是你的好学生朱权?”
    哈欠连连地挥手,“嘛~~谁知道呢。”柏炀柏懒洋洋地宽衣解带,当面脱得只剩一条单裤,扑通蹦进香樟木浴桶里,伸一个懒腰,“舒服!”
    芬芳四溢,水滴沾湿的黑发贴着侧颜,眼媚如丝,晶莹剔透的胸膛上附着片片芍药花瓣,大方地随便任何当归参观。
    皮肤还是那么好,这个老神棍……何当归酸酸地磨牙,问:“还没说你那‘单纯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孟瑄打开皇宫下的宝库,你想拿走什么东西?”
    “哈——聪明的丫头,什么都瞒不过你。据闻宝库里有长生不老药之类的东西,想拿到研究一下。”
    何当归叹气,摇头,“你真是贼心不死,本人以神医的名义告诉你世上没那种吃了不死的药,就像没有能医百病的药一样。是人就会生病,生病就有身体损耗,损到一定程度人生就到尽头了!”
    “请称我的决心为‘痴心不改’,还有,本人以大过门几百上千年的金字招牌压你,压死你,噜噜噜噜噜……”
    默,沟通不能。
    “能给贫道搓搓背吗,女施主?”浴桶里的那只无耻地要求道。
    凤眸轻抬,扫过那片光洁的裸背,一口气凉凉地说下去:“可以啊,咱们师徒这么熟,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有一样,这件事必须要成为你我之间的最大秘密,永远都不能让孟瑄知道,到死都不行哦。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对吧,我来告诉你。”
    “呃,其实贫道……”
    “因为孟瑄是一个正常男人,或者更偏酸一点吧,他不能容许他的妻子跟其他男子有太过亲密的接触。如果真的不幸发生了那种事,那么……”
    “怎样?”紧张地问。
    “呵呵呵,”轻巧地端详自己一双美丽的手,“也不会怎样,就是我的手,和你背,在这世上或许会消失一样。”
    柏炀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断然拒绝:“不,不要搓背了。”
    何当归浅笑:“没事啊,咱们偷偷的搓,然后相约保守秘密,谁也不跟孟瑄那个醋坛子说。呵呵,好像很有趣呢。”
    “不,真的不用了,真的谢谢你,善良的姑娘。”柏炀柏眨巴眼睛,极力展现自己真诚的一面。
    “来哦,别等水凉了。”
    “不要!”
    “我会很温柔的。”微笑接近。
    “……救命啊!”
    惨呼声惊飞了窗外的一群花翎麻雀,四散飞走。转眼到了夕阳西下的日暮时刻,柏炀柏也度过了愉快的泡澡时光,含泪换了一身淡绿的宫娥裙装,不再假扮那位风流俊俏的靖江王,而是改易容成女子的模样。
    旁边的何当归如一只餍足的小猫,眯眼笑道:“哦!这张脸蛋很不错哦,让我想起一句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柏炀柏嘴角抽搐:“多、多谢夸奖,小道惭、惭愧万分。”
    “讨厌,跟人家那么客气干什么?”
    含笑凝睇的眼睛盯着柏炀柏,忽而投去惊心动魄的一记流光,吓得柏炀柏心肝都停跳了,可怜兮兮地告饶道:“你想干嘛都依你,别打你的鬼算盘了行不?”
    粲然一笑,有春花盛放的错觉。何当归一半赞叹,一半欣慰地说:“呵,小柏你真上道,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那咱们就说定了,关于皇家继承人的选择,还有咱们这些忧国忧民的先知者在其中起的作用,都按我说的来办,你不得有异议哦。”
    “……”复杂,纠缠的心绪和复杂的情感交织着。
    话说,他只是看见那里有一桶热水就随便跳进去泡了泡,然后随口一言调戏了那个女人让她帮忙搓背,前提是因为他打从心底觉得她根本不会答应的啊啊啊!为什么事情突然逆转,他反过来被调戏了(玉手搓背两下,咔嚓、咔嚓)不说,还要因此被威胁?
    如果只是威胁他的钱财、性命、色相,那些身外之物也就罢了,他还能甘之如饴(←_←)并坦然赴死。现在的问题是,这丫头居然拿天下苍生的福祉开玩笑,要用一次区区的花瓣泡澡去决定那些家家国国的大事。他柏炀柏身为一代道圣,一世英名,难道就这样屈服在诡计之下了么!
    泄气地低头,幽怨地左右顾盼,再也不和她好了。她欺负人。她是个魔女,是女大王,是女大虫……
    “你一定在心里偷骂我吧?”
    “诶?没、没有!”
    “别那样的表情嘛,一点都不适合小柏你。”何当归笑嘻嘻搭着[绿衣宫女]的肩头,轻拍两下,再重重拍一下,收敛了笑意问,“难道在你心中,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不足以托付大事?”
    “不,不会。”柏炀柏有点违心地说。
    虽然不否定这丫头的头脑和手段,但区区一女子,在新旧交替的关键一刻,她来凑什么热闹!肚子里又装了什么诡计!越想越觉得不安!!
    四目相对,何当归难得的正儿八经,语重心长了一回。
    “潜君,我的好徒儿,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也深深明白那最关键的一刻就像一根紧绷的弓弦,任何一点外加的力道都有可能改变结局。而‘自认为’预见了结局的人,你算一个,我算一个,还有一个是孟瑄,或许还有孟瑄的四叔。可能每个人都打算做点儿什么,阻止乱世降临,不让朱棣、朱允炆他们叔侄用倾国之力打一场无意义的仗。”
    “你也知道?!”柏炀柏极度的吃惊。那是他用上古先天演卦获得的天机,丫头怎么也知道得这般清楚,还说得丝毫不差?
    “对啊,所以咱们有共同话题呀。”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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