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儿子，你赶紧过来，”王俊刚接电话，便听到他妈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你爸他……”
    “我爸他怎么了？”王俊见老母亲哭的如此伤心，便有些着急了起来。
    “你爸刚被送进急诊，你赶紧过来一趟。”
    听到母亲这么说，王俊的心里猛然一颤，来不及细问，挂了电话，跟李阳嘱咐了一声后便冲出了店门。
    王俊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妈正在急诊室门口神色慌张地踱着步子，见儿子来了，她的情绪就一下子绷不住了，扑到王俊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王俊搂着哭的浑身发抖的母亲，问道：“我爸到底怎么了？”
    “说是中风了。”王俊妈哭着说道。
    “怎么就突然中风了？”王俊想着平日里父亲身子骨还算硬朗，也没有什么高血压，高血脂啊什么的。
    “还不是因为你，”王俊妈擦了擦眼泪，她觉得都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也没必要再隐瞒儿子什么了，便拉着王俊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之前你跟人悔婚后，他们家就三天两头的来找事儿，后来倒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可这两天，总有人在我们家门口拿油漆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骂我们全家都是变态、神经病。今天上午，我跟你爸买菜回到家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两个人又在我们家门口喷油漆，你爸就上去跟人理论，一下子气没顺过来，就……”
    王俊妈说着说着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又哭了起来，她想着自从儿子从家里搬出去以后，他们老两口就没怎么过过安生的日子，便跟儿子哀求道：“儿子，你搬回来吧，咱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看着面前憔悴不堪的老母亲，王俊的心里一阵难受，他懊恼地低下了头，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哽咽了起来。
    经过抢救，王俊他爸总算是脱离了危险，可是医生说因为中风偏瘫，王俊爸的左手左脚都瘫了，而且以后说话也会有些口齿不清。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王俊的心里一阵难受，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吃海鲜过敏，身上起了很多小红疙瘩，肚子还时痛时不痛的，他爸就一直趴在他的床边，只要听到王俊开始哼哼了，他就爬起来给他揉肚子，就这么在床边守了他整整一个晚上没合眼。
    小时候王俊家条件不是很好，他每次跟父亲出去吃牛肉面的时候，父亲都会把牛肉夹到自己的碗里，还说他自己不喜欢吃牛肉，后来长大了，王俊才知道，其实他父亲是很喜欢吃牛肉的，只是那个时候，他想让自己儿子能多吃些罢了。
    想着父亲对自己的好，王俊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了，为了自己的一时快活，把自己的父母置于这么个不堪的境地，他想着如果这次他爸因为他出了什么意外，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王俊爸醒来后，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他一脸不高兴地把头扭了过去，并不想再多看王俊一眼。
    王俊实在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老父亲再为他失望，就拉起了他爸的手，对他保证了起来：“爸，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王俊爸看到儿子愿意跟自己妥协，心里感到有些宽慰，他没有说任何的话，一滴老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角中流了出来。自从王俊从家里面搬出去之后，他就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他其实是很想念自己的儿子的，可是碍于面子，自己都已经说了要断绝父子关系这种话，他便从来都没有去找过王俊，只是半夜的时候，他总是会翻出王俊的照片，然后一个人偷偷地在一边抹眼泪。
    王俊把父亲安排妥当后，便给李阳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事情的原委。
    “那个……为了方便照顾我爸，我可能要搬回家住了。”王俊跟李阳说道。
    “嗯，你回去好好照顾你爸吧。”李阳对王俊的做法表示理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哪能放手不管呢。
    “这两天我可能也去不了店里了，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多找个人手过来帮忙吧。”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李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来觉得，他跟王俊的感情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其他任何人，却不曾想竟会给王俊的父母带来这么多的烦扰。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李阳发现王俊已经搬走了他的大部分行李，突然没有了王俊的陪伴，李阳觉得这栋熟悉的房子一时间变得特别陌生。王俊不在的第一个晚上，李阳就失眠了，他以前总是伴随着王俊轻微的鼾声入梦，而今天，突然听不见王俊打鼾了，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一连好几天，李阳都睡得不怎么踏实，他问王俊什么时候能回来，王俊给他发了条发信，大意上是说让他们这段时间先不要见面了，李阳看着短信，突然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他觉得王俊这次搬走后，可能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再见到王俊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男人，李阳想象不出来，在这两个月当中，王俊都经历些什么。
    “你爸还好吗？”李阳问道。
    “比之前好些了，左手现在能稍微抬一下了。”王俊淡淡地答道。
    “那你呢？”李阳接着问道，“你还好吗？”
    王俊一脸沉默地抽了口手里的香烟，并没有急着回答李阳的问题，等整支烟都抽完了，才对着李阳说道：“李阳，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继续走下去了。”
    李阳虽然早有预感这天会到来，但在亲耳听到王俊这么跟自己说的时候，心里面还是一阵难受，心脏好像被人捏在了手上似的，感到一阵刺痛。但李阳也能理解王俊做出的这个决定，自己的老父亲都因为自己中风偏瘫了，他怎么还能再继续自私下去呢。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理解。”李阳没敢抬头看王俊，他不想让王俊看到他眼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李阳的话让王俊陷入了沉默，许久，他才再次张口说话，但声音却变得有些沙哑低沉了，“我最终还是没能遵守承诺，给你幸福。”
    李阳轻轻地摇了摇头，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悲伤，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哽咽了，“既然撑不下去了，那就不要勉强了，或许分开，对大家都好吧。”
    “这家店，你要是还想开，就继续开着，要是不想弄了，就盘出去吧。”
    李阳对着王俊点了点头，心痛的感觉让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王俊继续问道。
    李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俊，他想说能，但又怕以后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想说不能，但他又不想就这么跟王俊断了联系，犹豫之间，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王俊见李阳不想跟他说话，便伸手抱了抱他，说了声珍重，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俊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往前走着，没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不忍心离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当自己恍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王俊走后，李阳把店门给关了，一个人躲在店里面待坐了好久，直到听见沈婷在外面敲门，他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把门给打开了。
    沈婷看着面前的李阳，眼睛有些微微地泛红，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王俊分手了。”话才刚出口，眼泪就又从李阳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李阳带着哭腔跟沈婷讲完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沈婷听得有些扎心，她原来以为真爱是可以战胜一切的，可是现在，她才明白到，原来爱情是可以输给任何东西的，有些爱，即便是生根发芽了，也只开花不结果。
    “你后悔跟他在一起过吗？”沈婷问道。
    李阳摇了摇头，对沈婷说道：“没有，遇见他，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件事。”
    沈婷看着面前的李阳，一时间找不到安慰的言语，只凑身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李阳对沈婷笑了笑，又继续说道：“这两天，我会找人把店面给盘出去。”
    “真的不开了吗？”沈婷觉得有些可惜。
    “两个人的店，一个人怎么开呢？”李阳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这里处处都是我跟他的记忆，可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儿，不免就有些伤感，还是转出去的好。”
    本是两个人的记忆，却成了一个人的回忆，这种失落感估计是谁都不能承受得了的吧，沈婷这样想着，心里不免为李阳感到有些难过。怕李阳一个人待着难受，沈婷就陪了他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才从店里面起身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以后，沈婷脑子里一直盘旋着王俊跟李阳的事情，心里有些憋得慌，便给汪雨打了个电话，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电话才刚拨出去，却听到手机在屋子里响了起来，她随着手机铃声在沙发上找到了汪雨的手机。
    沈婷一边埋怨着汪雨的健忘，一边把手机从沙发上拿了起来，却无意中瞥见了满屏都是另一个沈婷给汪雨发过来的信息。沈婷看着这满屏的信息，一时间感到有些胸闷气短，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男朋友竟然还一直跟他的前女友有联系的。好奇心的驱使，使沈婷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都给汪雨发了些什么东西，可尝试了几个密码之后，沈婷却没能打开汪雨的手机，于是，她便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生起了闷气，一直等到汪雨回来。
    “宝贝儿，谁惹你生气了？”汪雨一进门，就察觉出了沈婷的低气压，直接开口关心道。
    沈婷恨恨地看了汪雨一眼，一脸不高兴地把手机举到了汪雨的面前，质问了起来：“你们俩还一直保持联系啊？”
    汪雨接过手机，看了眼满屏的信息，也没有否认，只说道：“就普通朋友，偶尔发发信息而已。”
    沈婷看着汪雨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面就更加地不爽了，“普通朋友？跟前女友做普通朋友，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们真的没聊什么，不信你自己可以看啊。”汪雨见沈婷并不相信自己，便把手机直接摆到了沈婷的面前。
    “密码。”沈婷也没有拒绝，只冷冷地问道。
    “你生日啊。”
    沈婷抬头看了眼汪雨，在她知道了汪雨的手机密码是自己的生日之后，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小惊喜的，她一条条地翻看着两个人的对话，确实都只是普普通通的聊天而已，并没有什么暧昧的话语，而且从聊天记录上看，也都是对方主动找汪雨的。
    沈婷看完信息，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把手机扔给了汪雨，一脸不高兴地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跟她联系了。”
    汪雨见沈婷仍是一脸的不高兴，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跟沈婷说道：“宝贝儿，我不能保证我以后不会跟她有任何的联系，毕竟我欠她的太多了，但是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跟她逾越朋友的界限的，你要相信我。”
    看着面前一脸真诚地跟自己发誓的汪雨，沈婷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他，如果汪雨想要骗她，就直接跟她保证以后不跟对方联系就好了，又何必要绕这么大个弯子来说服自己呢。
    王俊跟李阳的事情，让沈婷觉得每一份感情都来之不易，她不知道她跟汪雨的感情会不会有开花结果的那天，但是她知道，至少现在，汪雨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而他的前女友只是一个过去式而已。沈婷想着，如果汪雨是真的爱她的话，那他心里便自会有分寸，她又何必在这儿为了这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情而拈酸吃醋呢。
    沈婷这么想着，心里也就没有了原先的气愤，便也没有继续再跟汪雨争执下去，只说道：“我饿了，想吃鸡汤面。”
    只要能让女朋友不跟自己生气，汪雨是可以降低很多原则的，更何况只是煮一碗面呢，他顺势搂住沈婷，在她脑门儿上亲了一口，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厨房，开始一顿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