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医
一转眼,过去一个月,待容平领军讨伐完外敌取得胜利后,进城迎着族人的欢呼,他便算是彻底坐实这个族长的位置。很快,族长府邸就传出消息,前族长因妖丹尽碎,回天乏术,已经与世长辞了。
前族长的葬礼办得隆重,幼宁久违地跟着凤仙出了趟门,她依照规矩穿了件白色的衣裳,凤仙还给她准备了白色的兜帽,兜帽有些大,遮挡了大半的视线,她只能跟在凤仙后头随着葬礼的队伍移动。
有时候她想抬眼找找容黎的身影,又被凤仙按下了脑袋,直到葬礼结束也没找到他,却听后头的人们小声议论道
“容大小姐得知母亲去世伤心欲绝,现如今竟也卧床不起,容小少爷担心姐姐伴其左右照顾,俩姐弟现如今是连母亲的葬礼都赶不过来,唉!造化弄人!”
“听闻现族长好像打算安排他俩去北边的旁支修行,说是等长大学成归来,依旧按照之前嫡长女的规矩将族长之位传给容大小姐。”
“北方旁支?那地方灵气枯竭,怎么可能是修行的地方?我看,这容平是半分也容不下这俩姐弟!”
“诶诶!小声点啊,不要命啦!这是连祭司大人都同意的事情,要知道他可是辅导小姐少爷长大的,我们怎么能置喙…”
交谈声渐行渐远,幼宁回到府中也还未能消化听到的这些事,只知道容黎没了母亲还要被赶走到偏僻的地方里去。
本身对容黎的爽约还有点生气的幼宁瞬间没了脾气,但她实在没法做什么,凤仙不止一次告诉她她们只是这里过客,寄人篱下的虽不用看人脸色但也不能掺和旁人的家事,更不要与这里的人建立太深的联系,她只能祈祷黎哥哥能够早日脱离苦难。
可是没过几天,院子里就掉下来一条奄奄一息的狐狸。
狐狸是从高处落下的,幼宁正窝在廊下发呆,凤仙这个时候又惯常都是在房间午睡。
日光照射下,远处身影一闪便落在地上。
幼宁挪着步子远远望了一眼,发现是化为狐身的容黎,便忙不迭地上前,只见狐狸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与一个月前的漂亮毛发不同,容黎身上的毛发粘满灰尘与血迹。
她吃力地抱起容黎,将它安置在房间里,又跑到凤仙房门前,鼓起勇气敲响房门,往日里凤仙最不喜旁人打扰他午睡,她曾看到仆人这个时间进房内被他直接轰出去的,都说凤仙儒雅随和,但她知道凤仙平日只是冷情冷意,实际只要不合他心意,发起火来脾气比谁都大。
平日怕惹他不悦,不敢这时打扰,现下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敲了敲房门,见没反应,又唤了几声
“爹爹?凤仙爹爹!”
说罢,房门就被一股风吹开了,
“我说过,不准叫爹爹,要么就叫凤仙,要么闭嘴。”
层层迭迭的纱帐随着风飘开,隐约可见男人半卧在床榻上,交叉的衣领微微敞开,披散的发丝落在胸前滑入衣领间。
嗓音带着丝哑,语气不算重,但幼宁听出其中浓浓的不悦。
幼宁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用尚且稚嫩的嗓音恳求道
“宁娘恳请凤仙救救泥哥哥!”
下一秒微风拂面,她下巴被双手轻轻捏起,手的温度很低,冻得幼宁起了点鸡皮疙瘩。
幼宁望向眼前的男人,他眉宇间满是被打扰的不悦
“泥哥哥?”
“嗯,泥哥哥受伤掉在院子里了,一定是被现在那个坏族长欺负,他们还要赶泥哥哥走!”
凤仙从这颠三倒四的话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抬眼望向面前幼小的女孩,清冷的眉眼间是一番幼宁看不懂的审视。
话语间也带了阵阵凉意
“我说过,不准多过问这里的人和事,更不要与人有过深的交往,忘了吗?”
本想是要好好警告幼宁,怎知幼宁一听,嘴一撇,竟哇哇大哭起来,只是她一边哭一边还不忘要为容黎求医
“泥..泥哥哥满身是伤,呜呜…都快死了…凤仙爹爹不救他,唔…就真的要死了…呜呜…”
见她言语间丝毫未有反省,干脆地无视了他刚才他的警告,凤仙脸上难得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一时怔愣在原地。
听幼宁越哼越大声,他才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妥协道
“行了!人在哪里,带我过去。”
幼宁见好就收,很快收了声,忙带着凤仙到房里去。
凤仙垂眼望向幼宁榻上奄奄一息的狐狸,眼神一闪,便知其病因伤情所在,他伸手停在狐狸上方缓缓将灵力输送到容黎伤口处,只见他轻轻翻动手掌,容黎的伤势遍肉眼可见的愈合了起来,连容黎原本虚弱无力的喘息也很快地被安抚下来。
见差不多了,凤仙就收了手,他见幼宁焦急地上前查看狐狸的伤势,丝毫不把自己放眼里,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容黎清醒时,一睁眼便看到的是幼宁,她守在他面前睡着了,他望了望身上被全部治愈的伤口,还有梳理整齐的毛发,他心知是被他们救了,看来他之前在房间里跟人缠斗间选择纵身朝他们府内跳下是赌对了。
微风阵阵,他警惕地躬起身,耳朵立起满眼戒备地望向门口的身影。
凤仙于月下长身而立,
“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容黎耳尖抖了抖,眼珠子打量了一会凤仙,最终还是乖觉地坐了下来。
凤仙见他会审时度势,非但没放下心,反而更加不喜,他不耐地说道
“狐族内事我们未曾想过多干预,你家姐正在门外等候,今日救你一命,放你离开,不求公子回报恩情,只一点,希望日后不要再来打搅幼宁,望公子能给个承诺。”
容黎垂眼望着熟睡的幼宁,容姒在门外等候,而他经此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闭了闭眼,家逢巨变,不容他多想多看,他点点头
“好,多谢凤仙大人出手相助。”
说罢便闪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