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然而两分钟后,白启雄身后出现了一道梓鹿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梓鹿的那一声“不介意”,登时有几分如鲠在即。白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秦礼初向白老爷子打招呼:“老爷子晚好。”
白启雄打圆场说道:“最近和秦总有商务上的来往,正巧他今天来深圳,我就尽了尽地主之谊。”
白启雄也不大了解外甥女和前外甥女婿的具体状况。
但是瞧着前外甥女婿醉翁之意不在酒,对外甥女也是恋恋不舍的,便有心做个媒人。毕竟这样的外甥女婿实在难得,模样家世如此,百里挑一的存在。
只是没料到的是,刚刚还是和和气气的老爷子脸色顿变,看他的眼神也添了几分不悦,声音威严:“什么位置干什么事,我从小教你的道理忘记了?还是我老了,启雄科技转型做婚介所了?”
白老爷子信奉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妻子走得早,三个儿子都是棍棒底下长大的。白启雄是最小的儿子,也没被少打过,每次父亲语气威严,他就打心底害怕。
即便他现在早已成家立业,面对父亲,仍有童年时的颤抖。
白启雄说:“爸,我……”
白老爷子打断他的话:“回去好好反省,饭别吃了,吃这么多米还是不长记性。”
白启雄似是还想说什么,白老爷子浑浊却不失威力的眼神一瞥,他讪讪道:“是。”
他瞧了眼秦礼初,给了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麻溜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好像也不是很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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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白启雄一走,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白老爷子客气地对秦礼初说道:“今天是我和家人相聚的时间,不方便招待外人,秦总请回吧。”
白管家也顺势侧身, 说道:“秦总这边请, 我送您出去。”
秦礼初没有动。
他看了眼梓鹿。
梓鹿安安静静地站在白老爷子身后,垂着眼在玩手机游戏,仿佛不曾察觉到他的存在。
秦礼初收回目光,对白老爷子说道:“我今天是特地来登门致歉的。”
白老爷子:“哦, 向谁致歉?”
秦礼初:“向您。”
他说道:“过去我和梓鹿的婚姻里,我没有做到好好地爱护她, 辜负了老爷子您对我的厚望。我不求得到您老的原谅,只盼能一力承担过往的错。”
白老爷子冷冷地道:“你怎么承担过往的错?过去造成的伤害是永久存在,不是你轻描淡写的一句弥补,一句承担就能解决。”
秦礼初说道:“我尽我所能去弥补。”
白老爷子正觉得这个前外孙女婿脑袋一根筋,只知道说弥补弥补, 也没点具体行动,口头说话也气人得很, 外孙女从小就被他宠着长大, 虽然父母不靠谱, 但是想得到的东西从未落空过。他不允许自己的外孙女有得不到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最后在秦礼初这儿栽了跟头, 结婚那会儿外孙女一意孤行地要嫁他, 将他说得仅有天上有地下无。
他相信外孙女的眼光,也没仔细调查。
婚礼那天,他也只粗略地了解了秦礼初,为人稳重,事业有大局观,婚礼上对外孙女也颇为照顾, 算是良婿。
未料这个时候,秦礼初话锋一转,说道:“听闻老爷子家法森严,白总他们大小是棍棒教育下长大的,犯了错先挨打,挨打再反省。我对不起梓鹿,请老爷子打我一顿。”
他说得认真,丝毫不像是客套话。
这话一出,低头玩手机的梓鹿都惊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白老爷子的目光在外孙女和秦礼初身上来回打转儿,不客气地说道:“你该知道我白先兴是有一说一的脾气,你让我打我不会跟你客套,也不会看在过往和秦老的交情上意思意思。梓鹿是我最疼的外孙女,连丁点苦我舍不得让她吃,更别提是让她受到伤害……”
秦礼初果断地说:“老爷子请便。”
白老爷子说:“行,我们白家的家规是跪在祠堂受教育,你不是我们白家的人,没资格跪在我们的祠堂里,但是你可以跪在这里。你是启雄带回来的客人,我看在启雄的份上,给你一分薄面,不教你太难堪,白六,拿蒲团来,让他垫着。”
“不必了。”
秦礼初双膝一跪:“老爷子请便。”
他这一跪看似无声,却又有些铿锵有力。
梓鹿睫毛轻颤。
白老爷子到底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年的人,面不改色地对外孙女道:“囡囡,你要自己动手吗?过去有什么不满,今天就痛打他一顿,不开心的事也别憋在心里,有什么不高兴,打他一顿就好了。他求着我们打,不打白不打。”
梓鹿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礼初,动了动唇,似是想说什么,可还是没说出来。
白老爷子也有耐性,静静地等着。
最终梓鹿掀了掀嘴皮子,说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这事和我没关系。”
白老爷子说:“得,就是我做主,久没打人,手法有些许生疏,秦总打残了别怪我。白六,叫好救护车。”
白六:“好咧。”
“拿我的藤条来。”
白管家很快递来一根藤条。
白老爷子问秦礼初:“想好了吗?不后悔?”
“老爷子请便。”
秦礼初跪在地面上,背脊挺拔。
白老爷子拎起藤条,慢吞吞地转到秦礼初的背后,挥手就是清脆的一下,隔着西装,都能感受到藤条与皮肤碰撞的声音。
秦礼初闷哼一声。
白老爷子看了眼外孙女,又是一下。
白老爷子骂道:“该好好珍惜的时候不珍惜,离婚了才知道珍惜,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时间宝贵,以为有大把时间挥霍,以为所有过错都可以弥补……”
白老爷子再挥藤条,在秦礼初的背部落下第三下。
“你现在放低姿态挨揍,能弥补什么?你疼的是肌肤之痛,我外孙女疼得是千疮百孔的心。”
又是狠狠的一下。
这一下力度不轻,秦礼初跪得有些不稳,险些扑倒在地上,但他撑住了,又挺直了脊梁骨,说:“老爷子教训的是。”
接下来,白老爷子每打一下,每训一句,秦礼初都应声:“老爷子所言极是。”
直到第十下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的梓鹿往后退了两步,也没正眼瞧秦礼初,只说:“我累了,回房间休息了。”
说完,她匆匆上楼。
梓鹿一走,白老爷子也停下来了。
秦礼初仍然跪在地上。
白老爷子说道:“起来吧,打也打了,苦肉计也没法挽回我外孙女的心,你收拾收拾走吧。小辈的感□□我不插手,但谁也甭想伤害我的外孙女。你要知道我外孙女行情有多好,就算是离异的身份,搁深圳这儿,大把青年才俊让她挑,一年换一个丈夫都不成问题……年轻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这份认错的态度我很欣赏,但是无用。你要过日子的人不是我老爷子,是我外孙女。”
白老爷子打得手也疼。
白管家适时上前,递了热毛巾。
白老爷子擦着手,说道:“白六,送秦总离开。”
秦礼初说道:“能让我留下来过一夜吗?”
白老爷子到底还是欣赏秦礼初这份气概的,男儿膝下有黄金,能跪下来承认错误,这份勇气不是谁都能拥有,且打不还手,态度又极其端正。
当初他那几个儿子挨打的时候有这份态度,藤条也不会断那么多根了。
白老爷子虽然老了,老眼也花了,但是心没花,外孙女看着秦礼初挨打,动了恻隐之心,也非全然如脸上那般无动于衷,不然也不会没打完就提前离开了。
只不过恻隐之心归恻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同床共枕三年。
白老爷子应允了。
年轻人的感情不插手,也不阻拦,能有什么变化全靠年轻人自己。
秦礼初:“多谢老爷子。”
梓鹿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九点多一上床就睡着了,睡得特别安稳。
她一个梦也没有做。
只不过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乌漆嘛黑的,天空上可见星星点点。
梓鹿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分。
她有些饿了。
房间里的茶几摆了不少零食,巧克力饼干糖果果冻等,通通是她爱吃的口味。外公总能将这些细节记得清楚,不管她什么时候回来,总能让她收获满满的温馨。
梓鹿心里微暖,拆开了一包梳打饼干,咬进了嘴里。
饼干到底不填肚子。
梓鹿吃着吃着有些想吃蔡妈做的茶果了。
下午吃了一个,至今还回味无穷。
梓鹿披了件睡袍,踩了棉拖,离开卧室。
半夜三点的屋子静悄悄的。
佣人房里的灯也熄灭了。
梓鹿不想兴师动众,扰人睡眠。
之前有一次她半夜溜出来,想找点吃的,惊醒了白管家。前后不到五分钟,整栋房子的厨师,甜品师,还有佣人都醒了,忙前忙后的大阵仗地给她煮了五菜一汤,外加两道甜品。
于是,梓鹿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