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雁北_24
是归雁徊的声音。温珩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四处看,终于在河的下游些的位置,看到了归雁徊。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归雁徊真的没事。
温珩欣喜若狂,他几步奔向归雁徊,结果一下没稳,整个人都向前倒去。还好归雁徊及时上来扶住了他:“殿下小心,这河底不太安全。”
“臣刚刚被绊了下,结果在水底才看到。”归雁徊说着拿出了一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绣花鞋,“这样的东西水底还有很多,昨天我已经打探过了,最近并没有出现过暴雨或者山洪之类的事情。殿下,这河道,果然是被新改的。这龙脉是假的,真龙,也是假的。”
“殿下?”归雁徊一下说了许多,却发现温珩一直没说话,“殿下怎么了?”
“若邻,我命令你。”温珩好像刚刚真的被吓到了,他现在连声音都有一些颤:“本王命令你,以后不许再吓我,不许再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不许再让我有失去你的危险。”
温珩颤颤巍巍的声音,带不出来一点小王爷的威严,可就像个钟磬一般,敲在了归雁徊的心上。
“臣遵旨,殿下。”归雁徊回答。
第13章告白
龙脉是假的,为了这假龙脉,有人不惜改了河道,甚至将这假的“真龙”层层捅到了朝廷,最后引来了一个皇子和一个钦天监。
从锦妙山回来,温珩与归雁徊俩人身上都湿了,归雁徊还算有身干爽的外裳,温珩却是一时着急下水,从里到外,连鞋都湿了个透。归雁徊看这样要把自己的衣服给温珩穿,温珩却执意拒绝,别看他平时总是战战兢兢依赖归雁徊,可要说是身体,他可比归雁徊强多了。毕竟,是在元皇后的惊吓下,十几年都没有生过病的人。
两人上了马车回到住处后,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归雁徊便提议说,来到这良县,还没有见过良县的风貌,不如一起去看一看。
温珩一听欣然答应,说来有些讽刺,无论是温珩,还是温璃,他们这些未来即将统治这个国家的人,却从来都没有见过所辖的疆域,疆域中生活的百姓。这次南下,能够看看燕京外的风貌,温珩甚是满足,尤其是身边还有归雁徊在。
“若邻,你说造这假龙脉的人,是希望我们来,还是不希望我们来?”走在良县的青石板路上,温珩忽然问。
“那要看联名上书的乡绅,与造假龙脉的人,相不相干了。”归雁徊说,和温珩这正经来办公务的人不一样,归雁徊一边走一边逛,东边看看绣好的荷包,西边瞧瞧刚捏的面人,仿佛他才是从没出过京城的皇子一般。
“我想八成是相干的。”温珩说:“会大动干戈改变河道去造假龙脉的人,必定有巨大的利益驱动,来之前我去调了县志,良县与懋县虽然县丞治理上是竞争关系,可两县的乡绅却多年联姻,早就已经藕断丝连。”
“懋县的乡绅把这件事捅上去,对良县影响巨大,要说他们之间没通过气我是不信的。”温珩逐步分析。
“殿下说的有道理。”归雁徊听后转身对温珩说,“臣也以为良县和懋县的乡绅必然有往来,可是臣现在想知道的却是,他们希不希望我们发现这是假龙脉。”
“你是说……”归雁徊这样一说,温珩立刻明白了:他刚刚所分析的,是在假龙脉事件本身,而归雁徊所关心的,却已涉及到了父皇的心思。父皇知不知道这是假龙脉,若是一般人,发现龙脉为假,必然已直接回京,可是如果父皇一开始便知道这是假龙脉的话呢?或许这才是洪德皇帝让温珩来此处的目的。
如果温珩就此回禀,那么洪德皇帝最多给温珩些虚假的奖励,今后不会再用,因为他要的,就是温珩去摸假龙脉背后的真相,去摸良县和懋县乡绅的老底!良县与懋县多年间出过数不清的官吏,这些官吏早就已经在朝中形成了一派势力,这才是洪德皇帝真正的承诺,摸清了世家的老底,温珩才会获得洪德皇帝给他的势力!
一时间,温珩又有了那种熟悉的窒息感,洪德皇帝明明高坐庙堂之上,却连偏远的良县懋县的形势都掌握得一清二楚,如果说景承皇帝温珩还看得着的话,洪德皇帝,他真正的父皇,温珩却是摸都摸不到,他好像有一千只眼睛,有一千只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殿下。”还是归雁徊的声音将温珩拉了回来,“殿下不要想的太多。有些事,是没有正误可分的。”
温珩点点头,没等他再回归雁徊一句,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一根竹竿,从旁边的小二楼掉下来,砸在了归雁徊的脑袋上。
归雁徊被砸得一愣,温珩也赶紧问他怎么样,是否有事,好在,那竹竿很轻,砸得也并不正,只是从归雁徊的脑袋上蹭了下就掉到了地上。
“公子,没事吧?”接着一个怯生生的柔弱声音,在两个人头顶上响起。
归雁徊和温珩抬头看,便看到一个生得娇小柔弱的女子,正趴在窗边,看着他们二人,准确的说……是看着归雁徊。
温珩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是跟什么淫辞烂曲学的勾搭人的方法?温珩心里不忿,最近归雁徊就跟踹了桃花树一样,到哪里都有一屁股烂桃花,温珩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最近太过关注归雁徊还是什么原因,这明显到放肆的招惹,让温珩恨不得现在就把归雁徊领回去。
他心中那两个小人又出现了。
“公子。”可那女子竟还不知足,她直接从二楼一路下来,到了归雁徊面前:“我看公子富贵非常,必定不是良县人吧。”
她说着居然还站在了归雁徊与温珩中间。
温珩本以为归雁徊会再回到他身边,可这归雁徊,居然还对那女子笑,温珩心中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归雁徊接下来与那女子说了什么,温珩根本就没有心思听,等那女子盈盈笑着离开,温珩一把夺过女子留给归雁徊的香帕,直接扔到了路边。
“殿下。”归雁徊温柔地道,似乎在安慰。
可温珩没有理他。
温珩感觉他的血全冲向了脑袋,他故意不去听归雁徊说话,也不敢听归雁徊说什么,他拉着归雁徊一路回到了住处,一脚把门踹上,不管这门发出怎样“吱呀吱呀”的哀嚎,温珩一把将归雁徊整个人压在了门上。两只手紧紧抓着归雁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