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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苏家也是当时颇有名气的豪门望族,和张家不同,与苏家结姻的余家同是上流,可以说是强强联姻。在张家败落的时候,苏家却蒸蒸日上。
    谢晋亨知道,当初苏眉也曾对自己芳心暗许,只是苏家和余家已有婚约,而且苏眉的父亲态度十分硬朗,女儿绝对不会下嫁谢晋亨这种凤凰男。在把关系挑破前,谢晋亨毅然选择了张欣怡。伤心之余,苏眉也死了心,嫁给了与自己有婚约的余世廷。
    张欣怡和苏眉是闺蜜,婚后两家人走得很近,在张家破产之后,苏眉也说服丈夫给予帮助,但谢晋亨并没有接受。不是因为他真的那么有骨气,而是他以退为进,在这些有钱人面前营造起一个形象,那就是自己能屈能伸,是个输得起的硬汉。因为他深刻地知道,只有他们放下对他的戒心和歧视,两家人才能继续保持友谊,而友谊象征着人脉和资源,能为他谋取更多的利益和帮助。
    岳父死后,谢晋亨就掉进低谷不得志,但偏偏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苏眉的丈夫余世廷喜欢滑雪,一年冬天去瑞士滑雪,不巧遇上雪崩去世。他是余家独子,父母受不住噩耗,也很快就相继病逝,最后只剩下苏眉和她的女儿。谢晋亨见自己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不由喜形于色,当即趁虚而入,花言巧语骗取苏眉信任,还接手了余家的产业。用了短短两年的时间,在公司里拔除异党扶持傀儡,一招偷天换日,把公司的钱全部暗中转移,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面对巨大的债务,苏眉只能宣布破产,变卖家底,带着女儿远走他乡躲债。
    谢晋亨在商界站稳脚后,曾动过心思去找这对母女,毕竟年少时也是一段真情。要是当初苏家能够像张家那样接纳他,也不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可惜,那年代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人海茫茫,一直了无音讯。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渐渐淡忘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加上妻子去世,这段不怎么光彩的过去更是被刻意尘封。
    起初,余晚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谢晋亨的注意,他对她的定位只是一个想攀龙附凤的拜金女,大都市里,这样的女人趋之若鹜。直到她步步为营地上位成功,彻底打入龙腾,成为核心的一部分,他才惊觉。正视她之后,发现她竟然极有可能是故人之女,这让他在惊悚之余,还有一点点偷喜,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绘出来的复杂感受,相互矛盾却又真实存在。
    ***
    余晚大步走出龙腾集团,深吸一口气,夜晚的风带着几丝凉意。她走到路边,在等红灯的档口,习惯性地取出烟盒。
    香烟还没放到嘴边,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余晚条件反射地使出一招女子防身术,手肘用力地顶向对方的腹部。
    只听一声闷哼声,但来人却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抱的更紧。
    “余晚,别推开我。我不是敌人。”
    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熟悉的气味钻入鼻间,余晚松开了全身上下紧绷的神经。攻击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她转过半张脸,看着谢煜凡警告道,“别在我背后做小动作。”
    她的声音很冷,但是比她声音更冷的是她的眼,那里头装着一个惊心动魄的世界。
    谢煜凡维持拥抱的动作,企图用自己的心来温暖她的,在她耳边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谁知,余晚却不领情,谁都想看她脆弱的一面,可谁也看不到,因为那个懦弱无用的人已经死在荷兰了。抽丝剥茧之后,只剩下一颗被钢铁包裹的心,在仇恨中浴火重生。
    她扯动嘴唇道,“人生的前十年,流尽了我一辈子的眼泪,现在的我只会笑。”
    谢煜凡道,“不管过去怎样,现在你有我,我会用一生给你幸福。”
    余晚推开他,道,“我不需要,男人的承诺华丽却空虚。这辈子,我只相信自己。”
    谢煜凡被她推得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有半米之隔,而这也是他与她之间心的距离。不远,却也无法贴心。
    他以为自己已经敲开她的心门,原来并没有!这一瞬间,谢煜凡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他对她已是如此爱,甘愿放弃部署多年的计划来成就她,可她对自己,仍然若即若离。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真正爱上他,因为他姓谢,是仇人之子,是一颗可利用上位的棋子。无论他怎么做,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想到这里,谢煜凡心痛得无法呼吸,仿佛有人将腐蚀剂一丁一点地推入血脉中,随着血液一起流窜在他身体里,腐蚀他的器官,麻痹他的心脏,让他从上到下,只剩下了灼心噬骨的痛。
    他自嘲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笑容,“余晚,你在惩罚我。”
    余晚,“惩罚你什么?”
    “惩罚我当初欺你、辱你、轻你,现在你一样一样还给我,让我的心受煎熬。”他的话很轻,如同一阵微风吹过,却带着压抑和悲伤。
    闻言,余晚转身,抬头望向他。他脸上在笑,神色却是那么苦涩,明明没有哭,却远比流泪更煽情。那双向来坚如磐石的眼眸中有雾气萦绕,在痛苦和悲凉的笼罩下,往日的神采被腐蚀,只剩下一种求而不得的绝望。这样的眼神出现在这个男人脸上,极具杀伤力,让她那颗被仇恨吞没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心里不是没有他,只是还装着太多其他的东西,让这一份爱成了可有可无的累赘。
    余晚道,“想不想听听苏眉的故事?”
    不等谢煜凡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为了逃避债务,苏眉带着女儿远走异乡。不多久,她身上的细软就变卖得差不多了,可是日子还是得过,于是她只得出门找工作。那个年代对单身母亲并不友好,苏梅虽然念过大学,却没有工作经验,身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苦活累活干不动,而公司企业又不愿意聘请她,母女俩渐渐陷入了困境。有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带着女儿出去找工作,却不料,被一伙人贩子盯上了。他们花言巧语,将这对心思单纯的母女骗到角落里,迷晕后拖上车,卖给了穷乡僻壤的一个教书先生。这人以前也是一个文化人,有些家底,可是进了城后沉迷赌博,最后输得一无所有。清醒的时候,他待两人还不错,甚至耐着性子教继女读书认字,但喝醉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对母女俩拳打脚踢恶言相向。每一次施虐结束,两人都像是在地狱边缘走了一遭似的。他不但打她们,还强迫她们群p,谁不肯,就把谁往死里打。他红着眼睛一边用皮带抽她们一边骂道,贱人,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不过就是我花钱买来的玩具。有一次,女儿实在忍无可忍,去厨房拿了菜刀捅死了他。一共十刀,温热的血喷了她一头一脸,那种感觉,就像是野兽的獠牙一下子撕开了猎物颈间的血管。”
    余晚睁圆眼睛,被动地说,就像是沉浸在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中,那些记忆血淋淋的,深刻入脑髓。那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鲜明,仿佛才刚刚发生一般。有时候,她憎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过目不忘的能耐,让所有的痛苦和不快全都放大了一万倍,永世不忘。
    谢煜凡伸出双臂抱住她,将她紧紧纳入自己的怀中,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在惊悚、在流血,他喃喃道,“别说了余晚,都过去了。”
    “过去?”余晚冷笑,“这只是开始!她们杀了那个畜生后,就连夜逃了出来。那里没有公路没有铁路,只有无边的玉米地。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她们自以为离开那片地的时候,她们再次遇上了那群拐卖他们的人贩子,原来他们就住在隔壁村。看见这对母女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他们猜出了一二,威胁她们母女,如果不听话,就送她们去监狱。于是,就这样,两人再度被拐。这一次,他们把她们卖得更远,卖给了一伙走私犯,他们是国外的蛇头。蛇头把她们和走私品一起偷渡到阿姆斯特丹的港口,交给当地华人□□,逼着她们接客□□。因为牵扯到未成年人,很快那个淫窝就被查封,警方救出了这对母女。她们想回国,可又怕杀人的事被揭露,只能作为难民留在荷兰。可是,她们语言不通,无法生存,于是母亲只能再次做起皮肉生意。母亲是□□,女儿在那种情况下长大,你说她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可是,这一切是她的错吗?”
    她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凌迟谢煜凡的心,让他痛的面目全非。对她的爱,在这一刻发酵再发酵,混合着悔恨、内疚、羞愧、心疼、自责……真可谓是刻骨铭心。
    谢煜凡的身体在发抖,他的眼中有泪滚落,吧嗒一声,掉在她的颈脖间。
    “对不起,余晚。”
    除了这句,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到两人初见时,自己对她的蔑视和不屑,心就被生吞活剥了一般。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成功、地位、权势、财富,包括才华,都是从她这掠夺来的,那个众星拱月的人原本该是她!
    那颗泪滚烫而真实,刺痛了余晚的皮肤,她抬起头,看见他眼底的水雾,不由一怔,“你哭了?”
    谢煜凡没有回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流泪、他心疼、他神伤,不仅仅因为父亲不齿的所作所为,更因为他对她入骨的爱,纠杂着那么多其他的情绪,简直让他心力交瘁。
    余晚接着问,“你流泪是因为你父亲?”
    谢煜凡摇头,“不,是为你。余晚,过去我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现在和将来,给我、也是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幸福就在身边。”
    余晚道,“对我而言,幸福就是亲手把谢晋亨推下地狱。”
    谢煜凡,“仇恨真的能让你幸福吗?它只能让你一时痛快,之后就是无边的空虚。”
    余晚望着他身后的车水马龙,沉默半晌道,“也许你是对的,不过,我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谢煜凡,如果在十五年前,你能对我说这些话,你就是我的救世英雄,就不会有今天的黑莲花余晚。可惜,没有。在我掉在泥潭挣扎的时候,没有人救赎,只有燃烧的仇恨,杀死了我的善良和柔弱,让我在地狱中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她又将视线转向谢煜凡一字一顿地道,“所以,现在谁也救赎不了我。我也不需要被救赎。”
    第99章 2020.07.07
    等余晚和谢煜凡走后, 谢晋亨转头对贴身秘书道,“去查乐怡,查她原名叫什么,什么时候出境去的荷兰。在去荷兰前住在哪里, 和谁住一起……”
    听父亲这么说, 谢嘉宁壮着胆在一旁插了一嘴巴, “上次追去荷兰,已经查到她就是乔葛青的女儿乔楚楚。”
    谢晋亨没有理睬儿子, 而是对秘书继续道,“她说自己是被拐儿童, 这也未必就是杜撰出来的故事。你查的时候, 留心一下十五年前关于这方面的新闻。还有,到海关查一下她去年入境中国时用的护照信息,然后再去广仁医院查一个叫做苏眉的女人, 她女儿的姓名和出生年月, 对比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
    之前之所以放手让谢嘉宁去查, 是因为谢晋亨根本就没把余晚当回事, 也不认为她有这翻天覆地的能耐。但,经过几次三番的较量后,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对手不容人小觑, 甚至比以往所有遇到的都要可怕。所以,谢晋亨将任务交给了亲信,这意味着他要亲自着手对付余晚了。
    秘书走后, 会议室里只剩下这一家三口。谢晋亨不开口,另外两人也不敢说话,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压抑而沉闷。
    谢晋亨靠在老板椅上,目光透过开着的窗户飘出去, 外面是无边的夜色。
    大概是年纪大了,一颗心不再像往日那般坚硬如铁,而是随着岁月的推移,有了裂缝。那些被自己丢弃在角落里的往事,一而再再而三地从裂缝中冒出来。苏眉、余世廷、张欣怡、白岐山……曾经的恩人、好友、结发妻子、合作伙伴,这些故人或死或走,他们的面容都已经模糊。可即便如此,仍有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留在他的记忆深处,以至于几十年后的今天,还能回想起细节。
    结发妻子张欣怡,红颜知己苏梅,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惊艳了他年轻时的岁月。
    恍惚间,已是大半辈子过去,爱恋、憧憬、梦想、抱负,那些有血有肉的生气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留下的,只是对利益最大化的麻木追求。以前谢晋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直到余晚的出现,像是一把开启黑匣子的钥匙,放出了被埋葬的过往,那些记忆仿佛自己有了生命一般,不停地对他召唤。
    从思绪中回神,谢晋亨转回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刚好撞上李兰悦两道闪避的目光,那里面装着对他的敬畏。
    即便岁月流逝,李兰悦仍然风韵犹存,是一种和张欣怡、苏梅截然不同的感觉。之所以会娶她,因为在她面前,他不再是那个攀龙附凤的穷酸小子,而是一个可以叱咤风云的成功人士,随便一句话,就能改变她的命运。以前是他对那些所谓的上流人物唯唯诺诺,现在他自己成了豪门,享受别人对他马首是瞻。
    李兰悦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却被他两道冰凉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这些年在豪门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已经把自己定位在了上流阶层。她不敢想象再重回以前穷苦的生活会怎样,害怕谢晋亨真的一气之下,会把他们母子俩赶出家门,这么一想,心中就更加不淡定。但她始终觉得,一日夫妻百日恩,谢晋亨再气也是她的丈夫、谢嘉宁的父亲,如果好好求他,应该不会对他们母子俩赶尽杀绝。
    于是,李兰悦鼓起勇气,大步走到他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声下气地求饶,想以此博取同情。
    “是我错了,这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一个。”
    谢晋亨怀旧的思绪就此被打断,让他再度面对现实。而现实中,没有令人感叹的故人,只有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和在一边唯唯诺诺的儿子。
    他恍然惊醒,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因果循环。害得故友家破人亡,所以她的女儿归来复仇;间接逼死前妻,所以聪明能干的大儿子和自己不贴心;无节制的宠溺小儿子,所以他成了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一旦被这种可怕的想法占据大脑,谢晋亨的心态瞬间崩溃,他并不是不怕天理轮回,只是年少时候穷怕了无暇顾及,现在虽然事业有成,却年纪越上去就越心虚。
    他需要一个人来安抚他的不安,而不是听这些更加叫人压抑的哭泣,所以,李兰悦的行为不但没有让他产生怜悯,反而让原本就浮躁的心情升华再升华,在一瞬间,达到了顶点。他拍桌而起,狠狠抽了李兰悦一耳光,用尽全身的力道朝着她怒吼,“哭什么哭,我还没死!”
    谢晋亨虽然脾气暴躁,但平时很少对这娘儿俩动手。这一次,他是真的情绪失了控,一个耳光还不解气,反手又是一个。
    李兰悦顿时被他这两巴掌打得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脸上又红又肿,嘴角还咬破出了血,头发也散了,真是狼狈不堪。嘴里嚷着做好了挨打被骂的准备,但真被打,还是懵了。她捂着刺痛的脸,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谢嘉宁毕竟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把李兰悦为自己的付出看在眼里,相比这个有钱的便宜父亲,他更在乎母亲。本来还想找机会对父亲服个软认个错保个证,但见母亲被打,顿时心里不乐意了,身体里那股子逆反劲儿一下子爆了出来。畏惧下头冲动上头,用身体挡住李兰悦,然后扯开嗓子对谢晋亨叫道,“你凭什么打我妈?”
    谢晋亨以前对谢嘉宁有多宠爱,现在看到他就有多厌恶,道,“你以为你是谁,还敢冲着我大吼大叫!”
    谢嘉宁把心一横,顶嘴道,“你有把我当儿子吗?你只是利用我对付谢煜凡,因为你怕他太强大了,会把你送进监狱。你谁也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你说什么?”自己的心病就这么口无遮拦地被谢嘉宁喊了出来,谢晋亨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就要往他脸上扇巴掌。
    谢晋亨的高智商,谢嘉宁没遗传到,但是倔脾气却是传到了百分之百。见状,他也豁出去了,索性把脸凑过去,恶狠狠地道,“打,就往这里打!反正我好坏都是你唯一的儿子了。把我打死,以后你一个人孤老终生,除了一堆钱,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谢嘉宁!”李兰悦低喝一声,立即去拉儿子,但还是晚了一步,话已经出口。
    这话无疑是狠狠一脚踩在谢晋亨的痛处,让他再度恼羞成怒。一张老脸由红到白,又由白到红,瞪圆眼睛死死地看着谢嘉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看他这样子,着实是被气的不轻。
    反正自己横竖都是出局,谢嘉宁破罐子破摔,这些天发生的事,也让他窝了一肚子的火。好,就算是他做了错事,但替孩子收拾烂摊子,不就是父母的责任?为什么到了他这里,父亲就要利益不要儿子?宁愿让他去蹲大牢,也不愿意放弃那些股份。不就是15%的股份吗?能比一个大活人更重要吗?再说,以后谢晋亨双脚一蹬,还不都是留给他的。
    谢嘉宁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生气,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索性豁出去了,趁着这个当口,把心中的怨愤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
    他不管不顾地冲着谢晋亨一顿吼,“你不是不可一世吗?为什么在那个贱女人面前就跟斗败的公鸡一样,被她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斗不过她,在众人面前掉了面子,所以把这股子怨气撒在我们母子俩的身上。现在你嫌我们没用,拖你后腿,但别忘了是好是坏,都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谢晋亨被这番话气的肝胆俱裂,用力一拍桌子,颤抖着手指着谢嘉宁,道,“你这个不孝子,竟敢对父亲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说着,他就想冲过来抽谢嘉宁,不料,刚走了几步,突然一阵头晕眼花,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陡地停了一秒。与此同时,他双腿一软,一个跟头翻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听到李兰悦和自己秘书大惊失措的尖叫声。
    ***
    “何茹,你来一趟我宿舍。我有事要和你说。”
    挂断叶品超的电话后,余晚立即转了方向盘,直奔a大。
    她到的时候,洪亮程也在。
    余晚瞥了两人一眼,问,”什么事?”
    闻言,叶品超也不绕圈子了,开门见山地道,“其实你不是乔楚楚对吗?”
    余晚点烟的手一顿,抬头望向叶品超,“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叶品超气恼地道,“因为我找到了真正的乔楚楚!”
    这回倒是轮到余晚吃惊了,她放下手中的烟盒,问,“是谁?”
    叶品超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可真是一个爆炸性消息,洪亮程在一旁目瞪口呆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忍不住一阵大呼小叫,“什么?老子一直以为你就是乔葛青的女儿,是回来给你冤死鬼老爸报仇的,原来你不是?”
    叶品超一脸受伤,“我以为我们是可以信赖的盟友,原来不是!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们。”
    余晚听到他的控诉,顿时觉得好笑,“我们本来就是因为利益走到一起,各取所需而已,谈不上利不利用。”
    叶品超被她堵的俊脸一白,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失望,“你从没把我当过朋友?”
    余晚道,“我不需要朋友。”
    这话说的可真是绝情绝义,叶品超一颗玻璃心瞬间碎成渣渣。他颤抖着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被洪亮程打断,“你和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扯什么感情,这不是自己找堵添吗?”
    余晚见两人对自己很不满意,想到自从合作以来,他们为自己办事也算是鞠躬尽瘁,而将来更离不开他们的鼎力相助,便软下了语气道,“如果你们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余晚是我的本名,我妈是苏眉,我爸是余世廷,苏余两家本是天都市知名财团,但被谢晋亨这个奸人所害。他骗了我妈,抢走了我家的财产,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妈为了躲债,带着我颠沛流离,却不慎被人贩子拐卖。□□、□□、□□、家暴,这就是我的童年。后来,我们被迫偷渡到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我妈为了养我长大,就在那卖身,我在那种地方跌打滚爬。成年后,我发誓要复仇,让谢晋亨不得善终,所以就回来了。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所有的人,都是我复仇路上的垫脚石。这就是我的传奇人生。你们还要不要和我继续合作下去,自己看着办吧。”
    说到传奇人生这四个字时,她极尽讽刺地勾起了嘴角,然后吧嗒一声,点亮了打火机。
    打火机照亮的并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复仇之心。
    那么悲惨黑暗的过往,却被她用如此轻松的语调说了出来,她的内心究竟有多强大?
    叶品超和洪亮程没想到她的故事会这么曲折离奇,一时间无法消化,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之前的埋怨和不满,在这一瞬间没了踪影。
    余晚抽着烟,不发一言,心中却在想,这就是所谓的哀兵必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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