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昨日几乎没怎么阖眼,这会儿困意上头,她脱了外衫,躺在床上闷头睡。日上三竿,铃铛领着两名相貌平平的婢子走进来。
“小姐?”
沈枝被打扰,有些起床气,翻身“嗯”一声,恍惚间,见两个陌生女子站在眼前,瞬间来了精气神。
铃铛解释道:“这是奴婢请回来的。”
沈枝爬起来,瞅了瞅,摇摇头,“苏黎安不会喜欢的。”
“......”铃铛才明白,小姐那会儿没有赌气,是真的想给姑爷找两个漂亮的!
铃铛打发两人离开,合上门,“小姐,你和姑爷是新婚,怎能主动给他塞狐媚子!”
沈枝咬着发簪,双手绾起发鬟,随后将发簪插在发鬟上,“他平日繁忙,身边得有个贴心丫鬟才是。”
“那也不用肤白貌美的啊。”
“肤白貌美才赏心悦目。”
“小姐够赏心悦目了。”
沈枝最怕的就是,苏黎安觉得她赏心悦目,“按我说的去做。”
铃铛万般不情愿,托到后半晌,在沈枝的催促下,才带回来两个貌美婢子。
一个二十来岁,相貌妩媚。
另一个十七八,相貌清秀。
沈枝满意,红蔷薇、白蔷薇都齐全了。
*
夜里,沈枝沐浴后,摇着小扇,侧身坐在屋外纳凉,后背靠着廊柱,双腿舒服地搭在鹅颈椅上。
铃铛将削了皮的甜瓜捧到她面前。
沈枝插了一块送入口中,极甜,满足地眯起双眼。
“姑爷来了!”铃铛忽然道。
沈枝:“……”
铃铛语气里带着殷勤,“姑爷坐小姐边上吧。”
苏黎安撩袍,坐在沈枝脚边。
铃铛给沈枝使眼色,让她将甜瓜分出来一半。
苏黎安看了一眼甜瓜,“今日忙些什么?”
沈枝捧着甜瓜,“无事可做。”
苏黎安看她并没有分享甜瓜的意思,也不勉强, “明日,我陪你出去走走。”
沈枝:“不用,你忙你的。”
“我明日不忙。”
沈枝不想跟他有牵扯,“你整日忙碌,得空了就赶紧休息。”
对于她的善解人意,苏黎安挺受用,“也好,那我陪你在屋子里待着。”
“……”
沈枝哪是这个意思,跟他独处,还不如外出游玩呢。
她不再多言,低头吃瓜。
苏黎安提醒:“夏日别贪凉。”
“苏大人好讲究。”沈枝杏眼熠熠,“我比较糙。”
苏黎安摇摇头,目光落在她嘴角,掏出锦帕,伸向她。
铃铛以为姑爷想跟小姐亲近,一溜烟跑远了。
沈枝吃瓜的动作顿住,抬睫看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苏黎安用锦帕揩了一下她的嘴角,“有籽。”
沈枝蹭下嘴角,别扭地看向廊道外,惊喜地发现,篱笆墙上爬满了萼筒钟状的凌霄花。
她很少在京城见到凌霄花,扭回头问道:“花匠种的?”
苏黎安看向篱笆墙,眼眸含着一抹释怀,“我种的。”
沈枝把甜瓜塞在他手上,“帮我拿一下。”
随即,她提着裙摆,走进成簇的凌霄花,自顾自玩起来。
而她没察觉的是,她和凌霄花同时映入了男人的眼眸。
凌霄花旁,还种了一些冬青和樱草,在京城很少见。
沈枝蹲下来,拾起掉在地上的凌霄花,插在耳边,美滋滋陷入花海中。
苏黎安静静看着,心道:娘,这是儿的过门妻子。
这片花海,是他为自己母亲种植的。
花的寓意为思念亲人,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第9章 赌气
晚膳后,沈枝在绒花林里散步,见老花匠正在修剪枝桠,突然来了兴致,跑回屋子取出笔墨,倚在阁楼挑廊上,描绘眼前场景。
绚烂夕阳下,老花匠高举花剪,绒花树因他的动作,抖动冠头,撒下粉色的绒片。
沈枝将此景原原本本跃然纸上。
苏黎安端着茶盏走进来,凝睇画板上的一笔一划,有些不可思议,出于试探的心理,倏然扬起手中清茶,茶汤倾斜而落,撒在楼下的枯草地上,溅起泥星。
沈枝偏头看向他,目光露出不解。
苏黎安走到她身边,“能否画下刚刚的情景?”
沈枝换了张纸,认真作画,稍许,举起来给他看,“满意吗?”
苏黎安眼中流露出欣赏,给予肯定,“很不错。”
沈枝却道:“我觉得很丑。”
“……”苏黎安淡然道,“那就再接再厉。”
沈枝想起什么,道:“想纳妾吗?”
苏黎安皱起俊眉,“没这个打算。”
他们才刚刚成亲,按规矩,男子一年内不得纳妾。
沈枝善解人意道:“你这么操劳,该有个枕边人。”
苏黎安本想说“不必”,但不知心里拧了什么劲儿,淡声道:“一年后再说。”
沈枝不知他为何生气,“哦”一声,低头继续作画。
苏黎安自知无趣,转身离开。
*
入夜,沈枝困得眼皮打架,铃铛撇嘴:“小姐怎么不留下姑爷啊!”
“留他做甚?”
“生孩子。”
沈枝脸一下子红了,羞愤地去挠铃铛的痒痒。
铃铛哈哈大笑,“不行小姐,奴婢知错啦!”
主仆俩闹了一通,新来的两个丫鬟站在门外无所事事。
沈枝给相貌妩媚的婢子取名小聿,给另一个取名小鸢。
稍许,铃铛走出来,对小聿说:“你今晚去伺候姑爷吧。”
说完,气哼哼走开。
小聿受宠若惊,捋了几下头发,看向小鸢,忽然有了底气,只要今晚伺候好了苏府主子,今后还用愁么。
她趾高气扬地走向书房。
*
苏黎安正准备睡下,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转眸看去。
小聿瞧清苏黎安的相貌,喜从心生,能给这般芳兰竟体的男子做妾,绝不吃亏,她福福身子, “奴婢给大人请安。”
苏黎安冷淡道:“你是谁?”
“奴婢是夫人请来的丫鬟。”小聿硬着头皮继续道:“是夫人让奴婢过来伺候大人的。”
苏黎安的火气一下子窜了起来,“出去。”
小聿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见他态度不算恶劣,得寸进尺地走到塌边,“奴婢为大人脱靴。”
她跪下来,刚要伸手去碰男人的靴子,眉间被什么抵住。
苏黎安以折扇抵住她,“去跟夫人说,想伺候苏某,让她亲自过来。”
小聿不死心,扯开衣襟,露出大片前胸,柔媚地道:“爷,想要吗?”
这哪里是奴婢,分明是风尘女子。
如此龌龊之人,怎可留在府上!
苏黎安朝窗外撇出折扇,随即,一名黑衣人跃进窗子,跪在地上,双手呈上那把折扇,“大人!”
苏黎安接过折扇,看都没看那女子,“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