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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欢乐的声音透过院墙,一直传到外头去。原本站在大树下的人,听着欢笑声顿步回望。
    她过的很好,那就够了。
    招数学会之后,需要的就是不停练习,练到好像本能,一招制敌。
    “不过嘛,”祁月明卖个关子,“出招是需要时机的,怎么判断,怎么把握才能取胜,这就要靠你们自己判断了。”
    “时机?判断?”曾湖庭喃喃,这东西更像直觉,稍纵即逝。
    对了能更准确捕捉到时机,每天晨练加功课很近的他,又给自己加了项目,练上几招。
    时间再次飞快的溜走,从夏天就到深秋,树木掉光了衣裳,已经换上加厚棉袄的湖庭,寒风吹过还是忍不住打喷嚏。
    但相比往年还是好得多,此时,他正在跟汤先生商议,要不要参加明年的乡试。
    乡试都在秋天,又称秋闱,算算时间,他还有大半年可以努力。
    汤先生在犹豫不决,按理说,他的学生拿下两个第一,他正应该劝他一鼓作气再拿下乡试,这名声传出去至少能引来更多注目。汤先生也知道乡试是个分水岭,比院试还要艰难的多。
    乡试之后便是举人,而举人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就能算得上一号人物。
    到底是该尽快参加呢?还是等到中举把握更大才参加?汤先生举棋不定,迟迟拿不定主意。
    他犹豫着,最后还是叫来湖庭,询问他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等。”
    “等吗?”汤先生不解其意。
    “先生,正是现在我风头正劲,才要等一等。”曾湖庭分析着:“虽然名气很大,提起小食加盟或者起重机,都能听到。更多的人视我做的为奇巧淫,技,上不得大台面。”曾湖庭摇摇头,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农耕社会持续许多年,谁会想到有工业革命的一天?
    “如果我现在去乡试,成了当然可喜,如果不成,那些人攻讦就有了目标,看看他,连考试都做不好,更何况做其他?不去参加乡试,固然退一步,也免了掉落悬崖的风险。”他没打算争一口闲气,还是踏踏实实中举最好。
    “你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么多,真是不容易。”汤先生感叹:“也罢,我被说服了,咱们就去参加下一次的乡试。”
    “到时候可以要考的漂漂亮亮的!”
    “当然!”曾湖庭很有信心。
    但是为了不过早暴露自己,一直等到乡试报名时间截止,大家才知道曾湖庭不参加乡试,对此,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觉得他胆小如鼠,有人觉得他深谋远虑,还有人觉得他诡计多端。
    前两种还能理解,为什么还有第三种?
    “他就是故意的!他害怕考不中在我面前丢人!”许久没有登场的曾宣荣,在书房里气的的横扫一地的笔墨,他扫完之后还不解气,又推翻了书架,噼里啪啦倒了一堆。
    又不需要他收拾,曾宣荣摔的开心,气愤的倒在椅子上。
    送牌匾的事情已经传遍县城,才传到镇上。倒不是为了帮助曾湖庭隐瞒,而是单纯想看曾宣荣的笑话。
    你瞧瞧,你曾经弃如敝履的儿子,转眼人家就高高在上,是不是你上辈子作孽带累人家了?这种类似的酸话曾宣荣听过无数次,他也是想不通,他从来没注意过的儿子,怎么刚一过继出去,就各种腾飞呢?
    他倒是很想拉下脸子,重修旧好,但是一想到他在众多的族人面前放过狠话,不沾光也不收拾后患,他就觉得十分丢人。
    既然他不能主动,那么对方主动也是可以谅解的,曾宣荣写了一封信件过去,最后听说那封信被扔掉。
    这下彻底惹火了他,我也是秀才,谁比谁高傲?曾宣荣二话没说,立刻报名参加下一次的乡试,决心要压人一头。
    如果陈氏晓得这样能激励曾宣荣上进,肯定恨不得天天拿这事刺激曾宣荣。不过陈氏暂时还不晓得,沉浸在老爷终于上进的喜悦中。
    结果......
    曾宣荣的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曾湖庭根本没报名,就算考中了,没人炫耀犹如衣锦夜行!他这才气的在家砸东西。
    砸归砸,生气之后曾宣荣还是拿起了书本,开始复习那些佶屈聱牙的文字。他基础不算好不算差,当年也是硬生生考出来的。不过当时有他的父亲强逼,学不会就不给饭吃,总算是考中秀才。
    现在缺少了动力,曾宣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知道复习到多少。
    第55章
    不论如何, 乡试带着无可阻挡的脚步来了,又让诸多考生说不清心中的酸楚。
    题目流传开来时,曾湖庭做了一遍, 汤先生十分可惜,题目的难度适中, 如果真的起考,中率十之□□。
    曾湖庭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自有打算。
    三年后。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也足够让曾湖庭褪掉少年气, 逐渐朝着青年发展。他个头变高,昔日单薄的身形变得厚重,五官变的坚毅又不失淡定, 只要一照面, 就能让人明白此子不是凡物。
    他已经年近弱冠,身边认识的人自然也长大了。
    去年,一直勤奋苦读的曾济庭终于考上秀才,他年纪比曾湖庭还大两岁,二十啷当, 终于抵不过曾父的催促,跟一个举人的女儿定亲了。
    从前在河边石头上发愁未来媳妇长相的男孩长成了大人。
    最初, 刚刚定亲时,曾济庭百般不乐意,他还想再等几年成亲,而且他想找个合心意的姑娘。最后曾湖庭劝他, 总先跟姑娘接触接触再决定。
    曾济庭主动写信跟姑娘,从外头回来也给姑娘捎上点东西,慢慢的, 跟那姑娘越来越投契,感情迅速升温。
    等的眼睛都绿了,终于等到婚期,曾济庭摩拳擦掌,准备抱得美人归。
    新娘子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却有七八个堂表兄弟,也在等着为难新郎官。
    迎亲那天,曾济庭做了十足的准备,通知了书院所有的同窗,外加请的外院,天还没亮就起身了。
    起的太早,外援和轿夫们都哈欠连天,相反书生们个个精神十足,对于习惯早起读书的人来说,这根本不算早。
    算好吉时,新郎官从家里出发迎接新娘。
    曾济庭坐在高头大马上,大马挂着红花,意气风发挥手示意,今天他就是最靓的仔。
    快到新娘家的巷子,道路狭窄,马车停下,只让轿子挤了进去。
    作为亲友团,曾湖庭随身带着红封,笑容满面见人就发。毕竟他们吹吹打打,又是车又是马一路打扰,周边的住户虽然不站出来说什么,礼节也要到位。
    站在大门口,曾济庭有些紧张,他整理自己大红的新郎服,小声问:“我看起来没问题吧?”
    “无与伦比的英俊,保证迷晕了新娘,让未来岳丈觉得你可靠无比。”曾湖庭调动细胞夸奖他。
    济庭满意点头,突然又问,“东西准备好了吧?”
    曾湖庭露出袖子,“藏好了!”他特意穿了宽大的儒衫,掩盖他拿着两转壶的事实。向新郎官灌酒是习俗,虽然准备很多外援,免不了也要喝酒。济庭于是费了功夫拿到两转壶以防万一。
    一切准备就绪,他抬头敲门,“曹伯父,晚辈曾济庭上门了!”他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阵硬憋出来的嗓音,“新郎官,听说你会读书,做首催妆诗来!”
    济庭早有准备,信口拈来:“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妆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支开。”
    他做完诗,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背后躲着的人笑着伸手:“红封呢?”
    “在这里!”曾湖庭随手把红封往门口一扔,原来抵住门的人纷纷伸手朝红封抢去,曾湖庭大喝一声,“挤!”外援就一哄而上,挤开了大门,朝着后院走去。
    “失策失策!”大门口的人跺脚,他忘记守门的不是他兄弟,一群看热闹的被引开注意力。
    二门可没那么好进。
    在姑娘的小屋外,又是一群娘子军,她们打扮的娇艳欲滴,手拉着手排成一排。外援和同窗们只能暂时避开,毕竟男女有别。
    姑娘们笑着,偷偷给姐妹指着:“你看那人不错。”
    “我觉得这个好。”
    难得有机会碰到外人,她们按捺住羞怯,想要多看一面寻找以后的良人,听说新郎官是秀才,他的朋友都是书生吧?果然看起来都文质彬彬温和有礼。
    曾济庭奋力的挤进人群里,“怎么了怎么了?”看清那群姑娘,也跟着头痛的扶额。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
    “你问我问谁啊?”曾湖庭站的稍远的一位姑娘,“有了!”他把红封塞给济庭,“上去悄悄的告诉那位姑娘,求她帮忙,让新娘子出来。”阻拦新郎官是流程,但是新娘子也可以出来啊。
    曾济庭照做,封了大大的红封给站的稍远的姑娘,那姑娘不知道说了什么,指了指湖庭,又闭上嘴。
    济庭凑过来大摇其头,“我的魅力已经失效,那姑娘让你送去。”真是个残酷的事实,果然成亲后的男人不值钱,他酸了。
    “让我去?”湖庭一楞,接过红封走过去,那姑娘羞的脸色通红,捏着红封跑的飞快进了门,要不了一会儿新娘子就盖着盖头出来。
    “新娘子出门咯!”喜娘在前头引路,带着新娘子一路坐进轿子,吹着唢呐一路敲打,喜悦的气氛感染所有人。
    济庭接到了人心中大事已定,也有了调侃的心思,“一眨眼湖庭都长到这个年纪,哎....”
    湖庭摸着一身鸡皮疙瘩,“这话说的老气横秋,你要干嘛?”
    “哎我说,你就没考虑过成亲吗?”曾济庭摸下巴,“你比我小两岁,也快十八了吧?别人说不定都当爹了。”
    “冬天我就满十八。”时间真快。
    “也该考虑考虑。”
    “你是自己结亲了就想别人都结亲吗?我可没有这个打算。”曾湖庭说的是真心话,虽然在古代,十五六成亲很普遍,他就觉得那是早恋!婚龄可是二十二岁啊。
    “为什么不打算?”济庭好奇。
    “如果非要问,我是想先参加今天的秋闱吧?现在不能分心。”等他考中举人,再来考虑也不迟。
    “这倒也是。”考中举人,身份都不同,能够谈亲事的姑娘都不一样。济庭在内心吐舌,可不是我不帮忙啊表叔,是人家没成亲的打算。
    何表叔自从上次碰到湖庭后一心念叨,他是耳朵起茧子受不了才问一声。已经知道答案后,济庭飞快的把心思抛开。
    到家之后,新娘跨过火盆,先被送到后院等待,新郎还要面对灌酒这一重任。
    这时候才显示出后院和同窗们的重要性,能文能武,碰到要求作诗的划拳的,同窗们上,要求喝酒的,外援们上,双管齐下,绝对不放松。
    还有最后一道关卡曾湖庭在,实在拒绝不了的客人,他抢先用双转壶倒出水来,曾济庭手快的一饮而尽,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灌了一肚子水饱,又在衣襟上撒了酒水做遮掩,曾济庭终于熬到夜深,他借着醉酒先进去,毕竟新娘还等着他。
    曾宣照笑的合不拢嘴,给同窗们发了红封,再送人出门,大家都是住在镇子上,走也不远。曾湖庭搬到县城,只能在此借住一晚。
    他负责送人出门,今天同窗们难得尽兴,一路上笑声不小。
    “济庭可是我们中间第一个成亲的,手脚真快!”
    “嘿嘿嘿,明年就该轮到我啦!”
    “我跟表妹也定亲了,到时候咱们可要联合起来,别被灌酒啊。”
    曾湖庭大奇,“你们怎么都定亲了?学业怎么办啊?”
    “你还小,我就作为前辈教教你,”借着酒意,同窗靠近了说,“一心上进是对的,成亲也不耽误啊。”
    曾湖庭沉吟道:“可是成亲后难道不该负担起当丈夫,当父亲的责任?”他从来没做好这个准备,所以也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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