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顾亦几次都以为陆嘉音睡着了, 但他看过去时，发现陆嘉音只是半阖着眼安静地在看窗外, 那双漂亮柔媚的眸子里情绪淡淡，有种目空一切的错觉。顾亦一个人的时候习惯安静，车里的音响从来不放音乐, 任何超出计划外的声音都会影响他绘图时的灵感和构思。
但现在陆嘉音也在车上，他突然就觉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昨晚送走陆嘉音之后顾亦就有些隐隐的不安，她回一趟家似乎没有任何喜悦。
在视频里看见陆嘉音面色寡淡地坐在热闹的肯德基里时，顾亦总觉得脑袋里有根什么弦“啪”地一声断了。
大半夜的驱车驶出200多公里跨省接人，听起来还挺冲动的。
像个18、19岁的毛头小子。
顾亦舔了舔唇珠，打破安静：“要听音乐吗？”
“我不用，你随意。”
听出陆嘉音情绪不高，顾亦也不再搭话，只稍微提高了些车速，想着早点到帝都。
大概是深夜，公路上车也稀少，开到帝都市区是凌晨3点多。
市区也鲜见人烟，顾亦没有询问陆嘉音的意见，她也没说话，车子一路开到dawn工作室门口，顾亦才开口：“下车，今天在这儿休息，楼上床借你，我睡一楼沙发。”
陆嘉音笑了笑：“约模特的代价这么大？”
“大半夜的，非得谈公事？你怎么不说我追你的代价大？”顾亦一只胳膊搭在半敞着的车窗上，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陆嘉音，你很会避重就轻啊。”
“谈工作不对？不是你说的工作更重要？”
顾亦被怼的无力还嘴，目光略过陆嘉音丰满的唇，喉结微动：“这张嘴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三楼是个阁楼，面积只有一楼、二楼的一半大，被顾亦整个做成了大卧室，有时候做设计图太晚干脆就在这里休息。
第一次带异性进自己的卧室，顾亦不显局促，大方指了指桌边的椅子：“你先坐一下，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收起来的东西。”
他的生活习惯不算特别好，有时候夜里也会带着设计稿和铅笔靠在床上做图。
顾亦怕遗漏了什么笔之类的尖锐物品在床上伤到陆嘉音，拄着床边弓背检查着。
卧室其实很整洁，桌椅摆件都很有设计感，跟陆嘉音想象中的男性的房间大相径庭。
“需要收起来的东西……”陆嘉音扬起桌面上的一本书，眉梢微微挑起：“是在找这个吗？”
顾亦扭头。
陆嘉音手里举着一本纸张劣质的杂志，封面上的大胸妹子正跨.坐在男人身上，表情陶醉。
顾亦：“……”
这书他还真见过，大尺度盗版小黄书，前些日子猴子和丛源买回来的，兴高采烈讨论了好一阵子。
问题是，这破书为什么会在他的卧室里？！
还被陆嘉音看见了！
顾亦正准备做解释，陆嘉音那双媚瞳里露出慈爱和包容，点头，把书放回原位：“我懂。”
你懂什么！
“啧，”顾亦干脆垂了头，抬手指指浴室门，一口气交代完，“浴室在那儿，柜子里有没拆封的牙刷，毛巾浴巾也有新的，明天我叫他们晚点来，你不用急着起床，多睡会儿。”
总觉得顾亦这样春风得意的少爷，应该是马马虎虎什么都不在意的那种人。
但真正相处起来，他又很体贴。
陆嘉音确实很困倦：“谢谢。”
顾亦抬了下手，吊儿郎当：“省省吧，我怕你感动得以身相许。”
这句话说完，他人已经走出三楼卧室。
半秒之后重新退回来，拎走了那本毁他清誉的书。
一楼，工作厅。
顾亦把书往沙发上一丢，抬手按了按眉心，他连续开了将近7个小时的车，确实是疲惫，但毫无困意。
脑海里浮现出陆嘉音在视频里那副淡漠的样子。
她身后是热闹的快餐店，当时一对年轻的小夫妇正抱着孩子从她身后走过，还有其他食客，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只有陆嘉音，她自己可能都没留意到当时她眼里氤氲着淡淡的忧伤，像是有什么难过的事被她轻巧地压在了心底。
顾亦皱着眉。
女孩子在家里不应该是掌上明珠一样的存在吗？
连丛梓那个只知道玩和吃的傻子，在家都是地位比丛源高的小公主。
我们陆嘉音要长相有长相，要成绩有成绩，还他妈会调酒，凭什么就得大半夜坐在肯德基里？
顾亦烦躁地解开三颗衬衫扣子，指尖忽地一顿。
忘记给她拿换洗的衣服了。
顾亦重新扣上扣子，回到楼上，三楼的门半敞着，跟他刚才下楼时一样。
他轻轻敲了两下门：“我进来了？”
没人应，顾亦试探着推开门，只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啦哗啦”的水流声。
这姑娘心真大，连门都不锁就敢洗澡。
顾亦快步走到衣柜旁，翻找前阵子买的一套没拆封的睡袍。
正找着，浴室的水声停了，门“吱嘎”一声被拉开，连带着氤氲的水蒸气一同从门里出来的，是只穿着长款薄风衣外套的陆嘉音。
大概是没料到顾亦在，她轻轻挑了下眉梢，也不是很着急似的，把外套拉链轻轻拉过胸口，随口问：“找东西？”
陆嘉音的头发湿着，刚淋过热水的皮肤泛粉，秀颀的脖颈上滚动着水珠。
水珠一路下滑，滑过锁骨前端，顺着胸口滑进衣襟。
顾亦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烫了一下，他偏过头，皱了皱眉：“给你找睡衣呢，要不你准备怎么睡？”
“裸.睡。”
“咳，”顾亦呛了一下，沉默地翻着衣柜，终于在衣柜里翻出新买的那套睡袍，也没看陆嘉音，直接把睡袍丢在床上，“新的，想穿想裸都随你。”
这种情况就够糟的了，偏偏顾亦下楼坐进沙发里，又看到了之前被他丢在这儿的那本小黄书。
他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把丛源和猴子在群里拎出来挨个骂了一遍。
最后甩了一句，明天上午不要来工作室。
丛源和猴子大惊：
【不要啊亦哥，我是怕丛梓看见才丢在你卧室的！】
【亦哥不要抛弃我！！！】
【只开除一上午你算什么男人！有种离婚！】
【终究是错付了！你就为了一本黄书抛起糟糠之妻！】
【顾亦你这个渣男！】
……
眼见着这俩傻子越演越上头，顾亦干脆关掉手机，抓起沙发上的小黄书，手一扬，书“噗”一声落进垃圾桶里。
睡得并不算安稳，梦得也有点荒唐。
梦里的陆嘉音半敞着衣襟，露出纤细匀称的柳腰，白皙的长腿跨在他身上，直视他，轻轻骑动。
这个梦让顾亦在清晨猛地惊醒，还没整理好心情，楼梯间先传来了脚步声。
他低声骂了一句，扯过沙发垫挡在胯上，瞬间起身，一脸如无其事。
上午9点多。
陆嘉音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儿了，大概是这两天折腾得疲倦，她难得地懒了十几分钟床。
顾亦的床确实够宽敞，并排躺下5个人都绰绰有余，拥有这么大的一张床还让他在楼下挤沙发确实是委屈了。
陆嘉音收拾好自己，路过二楼时又转了一圈，满室珠宝璀璨。
展柜旁的书架上有珠宝展示的杂志，陆嘉音翻开，铜版纸上印着的模特各有各的美和气质。
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顾亦他们会找上自己。
本来模特兼职是一件陆嘉音可做可不做的事情，但阴差阳错的金融危机让顾亦抛出来的橄榄枝变成了一根类似救命稻草的存在。
陆嘉音挑了挑眉梢，做模特的薪酬确实丰厚。
但这样，好像就避不开跟顾亦的接触了。
陆嘉音走到一楼时顾亦已经醒了，小腹上还抱了个灰色的海星抱枕，正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睑发呆。
陆嘉音走过去拖了张椅子坐到顾亦对面，把手里的杂志放到一旁，开口：“你觉得我能做好模特？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顾亦淡着一张脸，“你就是能做好。”
当初陆嘉音去酒吧面试，还苦苦背了好几本调酒书又在酒吧试用了一周，才能拿到兼职的工作。
但顾亦这个当老板的，说得居然这么随意。
他都不怕自己搞砸了，那她也不怕。
其实陆嘉音说什么顾亦没太往心里去，昨晚的梦太有冲击力了，他还没缓过神陆嘉音本人就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两人相对而坐，陆嘉音那双眸子还紧盯着他，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能闻到她身上的沐浴露味。
顾亦眉心抑制不住地跳了一下，下一秒又绷住表情。
陆嘉音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那，做吧。”
顾亦八风不动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瞳孔微缩，脸上挂着震惊：“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亦：她跟我说做？？？我要不要答应？？？天呐我好纠结！！
作者：呵，你作梦比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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