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迎着朝阳站桩之后，精气神充足的两人用了简单却绝对美味的海鲜粥，胤禛看着放了碗就准备去练琴的福晋皱了皱眉。
    “福晋，你的头发怎么短了？”平时简单的马尾辫和一个辫子他都忍着没说，现在头发短了这么明显的一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完全没想到胤禛这么眼尖的苏莹苦了脸，“哪里短了，还是这么长好不！”
    苏莹把辫起来还到肩胛的发梢凑到胤禛面前，顺便拿出手帕把胤禛头上的汗珠子给擦了，看了看他只有后脑勺留的一撮头发嘟了嘟嘴，“虽然你头发少，但是我就不信你不觉得热，这海上，又缺水，不能天天沐浴，我觉得我都快馊了。”
    在这海上，苏莹深深的觉得她的夫君有着那几乎和和尚一样的头发是最让她羡慕的。
    说真的，苏莹对于这个时代满人的头发早就充满了吐槽的欲望了，苏莹见到的辫子头可不像清宫剧里面那样的月亮头，而是除了后脑勺之外没有一根头发。
    就拿四阿哥胤禛来说吧，小时候还好，小孩子嘛，什么头型一放到小孩子头上，就是再丑人家也能凭借天生的可爱让所有人拜服，可是现在四阿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按照规矩也好习俗也好只在后脑勺留了还没苏莹巴掌大的一把头发，在北京城的时候还好，整天戴着帽子，也看不出来，这到了南方，帽子戴着不舒服，苏莹才发现这个问题。
    在苏莹看来，胤禛现在就是从前面看就是一个小和尚的造型，这一点让现在深受不能洗头发的痛苦的苏莹各种羡慕嫉妒恨！相对于胤禛的那么点头发，苏莹觉得自己才剪那么点，真是太客气了。
    在这海上，她三天才洗一次澡，可惜没用，在连空气都是潮热的时候，怎么着都是浑身不舒服，唯有在练功感觉自己浑身气脉通畅的时候，苏莹才感觉她是活的很舒服的。
    胤禛也觉得热啊，但是他家福晋都每天坚持练功，他能怎么办？再说了，他头发少又怎么了？满人都这样！即使如此少的头发，他不也依然英俊潇洒吗？
    嗯，他头发少也不是福晋剪头发的理由，他头发少没问题，福晋头发多不就好了？一想到被苏莹剪掉的那些头发，胤禛就觉得极为痛心疾首——
    “热，也不能剪头发啊！按规矩——”
    虽然满心腹诽，但是苏莹还是站直严肃认真的静听，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胤禛就是见不得她这样乖乖巧巧的样子，本来提高的声音都软了不少，“按规矩，这头发是不能乱剪的。”
    苏莹一看胤禛弱了，就想讲道理了，于是，苏莹凑近了胤禛，把辫子放到他鼻子前，“四阿哥你闻闻——好闻吗？”
    胤禛很给面子的真的闻了，然后觉得还好啊，不仅没有他这几天觉得有点难以忍受的酸臭味，还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所以你为什么要剪头发？”
    苏莹看胤禛的反应很无语，她都觉得自己要变成一坛子醋了，嗅觉太厉害怨她自己吗？无语至极的另一个结果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恨恨的瞪了胤禛好几眼，“今天的琴不练了，我要练功。”
    “——福晋，你不是热吗？”练完了满身都是汗不是更难受吗？
    “我就不信了练到寒暑不侵的程度还是这么热！”
    胤禛抖了抖嘴唇，快步追上去，拉着苏莹的手，小声道，“你要剪就剪吧，我给你看着，咱们私下剪！”
    苏莹回头看他，“真的？”
    胤禛点头，还伸出三根手指头指天以示他的认真程度，“真的真的真的！我堂堂皇子怎么可能说假话！……剪短点，算了，还是我给你剪吧！”
    ——就是这武力值还是别再骑马前进了！
    苏莹这下高兴了，“走，我弹琴给你听啊！”
    寒暑不侵又不在这一会儿，这下总算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小脑袋顶着梳洗不易的头发了——任何一个习惯了不长不短头发的人都不会觉得需要人帮忙打理的长头发是好事，尤其是现在这个洗个头发都很艰难的时代，再次羡慕头发几乎等于无的四阿哥一下！
    苏莹严重怀疑满人的祖上就是发现了头发多了长了的麻烦之处，才只留那么点的。
    在海上剪头发最好的一点是毁尸灭迹容易，往大海里一扔，绝对不留下一丝痕迹，为了不留下任何把柄，现在除了苏莹自己绑的马尾辫和编辫子之外，胤禛还开始研究怎么梳头，苏莹对此也不得不服，实在是胤禛梳的比她好的太多了，虽然及不上鸿雁的巧手，但是也称得上美观大方了。
    头发事件没过去两天，赵江流就打了旗语让船队停止前行。
    赵江流指着前方的海域上的巡逻船道，“四阿哥、福晋，再往前走就是那两个名字一样的什么公司的地盘了。”
    胤禛看看四周，连岸边都没看到，“这么远就开始巡逻了？”
    赵江流点点头，“就这还是因为那两个公司刚刚打过一场之后的结果，他们争抢这个海上通道时间不短了，到现在还没争出个长短来，前一段时间我来的时候，在咱们昨天到的地方就遇到巡逻船了。”
    ——可是昨天你还指着一个海岛说出海打鱼的人经常在那里停歇补充补给啊！
    从小到大被培养的很好的风度没有让胤禛把这句话问出口，虽然没问出口，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家老爷子的英雄事迹身为儿子自然是要耳熟能详的，所以，他很明白他家老爷子对待海上的想法，他当人儿子也没胆子要求老爷子改想法，这样一来，胤禛看远方的巡逻船就格外的不顺眼起来。
    毕竟任谁都是在本以为是自己家的地方溜圈呢，突然被告知这已经是别人家的地盘了，心情都不会如何没好吧！？
    心情不美好的胤禛就这样返航了。
    苏莹倒没把这件事放到心上，实在是她突然发现这个时候她所在的那片土地的海岸线竟然比想象中还要远还要长。
    按照赵江流的说法，他们这次到的地方被称为马六甲海峡，这里生活的人，汉人有六成以上，海商出发到这里都是妥妥的一路平安，只要沿路打好招呼，绝对没人敢抢汉人的船。
    或许以前的宋、明在海上有着更为强大的霸主地位，但是在这个经过明清两代的禁海，在海上他们还能保有这样的实力——并且这种实力并没有国家在背后做后盾——这已经让苏莹觉得这些人应该被后人为止赞服不已了。
    第65章
    苏莹坐在主位之上, 有些头疼的看着手上的名册。
    她现在才算是感觉出来住在宫里的不方便之处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送礼的不易。
    历经四个月的海上航行, 苏莹和四阿哥胤禛比他们预定的时间提前回到了北京城，在双双拜见过了皇帝皇后皇太后苏麻喇姑之后, 接下来就是回来之后的第一件大事——送礼！
    这次南下回来，苏莹除了数量巨大的各种海产品之外, 自然还是带了不少南方的特产的, 比如珍珠以及各种从洋人手里买来的宝石什么的, 除此之外, 钟表——作为大清最大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钟表商，苏莹自然看不上洋人那既不精美也不算实用的钟表了，唯一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那些洋枪了, 可惜，那些洋枪除了她自己留了一把相比算是小的, 剩下的, 都被胤禛当成伴手礼给他皇阿玛去了。
    有这么些东西, 苏莹给人送礼自然不会再去采购，一例的都是一盒珍珠一盒宝石一张由四阿哥胤禛亲笔誊写的菜谱和保存好的海产品若干。
    唯一有区别的也就是身份高的给多些好些，身份差的给少些品相次些。
    这样送礼的好处是，不会落下谁, 也不会得罪谁，唯一的难题是，宫内的好说, 宫外的苏莹就不方便了。
    还好胤禛听说了苏莹的难题之后，把这个活给接了过去，才算是让苏莹把这个皇家宗室亲戚之内的第一次送礼给圆满的完成了。
    从某方面来说，胤禛和苏莹回来的既不是时候又正是时候。
    不是时候是因为，他们恰好在北京城炎热的时候回来了，正是时候是因为，在充足的资金支持下，康熙皇帝总算是把这第二次亲征的准备工作完全安排好了，万事具备只差东风，就等出发了。
    胤禛刚刚给他皇阿玛事无巨细的汇报了南下的整个行程，就被这个大消息给砸了过来，懵了一瞬，立马跪下请战。
    康熙皇帝就喜欢看到这样积极向上的儿子，不过，对于胤禛的请战还是予以否决，“你这次南下，疏于锻炼，马都应该忘记怎么骑了吧！？”
    胤禛站起身，伸手打了一拳，呼呼作响，“皇阿玛，您这回可说错了，儿子除了最初几天因为晕船没练武，后来不管是在岸上还是在船上，可是每日都坚持不辍，这武艺不仅没退步，还精进了不少呢。”
    康熙皇帝大为惊奇，冲胤禛招了招手，等胤禛在他旁边站定，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发现这个四儿子除了皮肤变得黑了点之外，筋骨确实结实了不少，想起昨天刚回来时和儿子形成鲜明对比的儿媳妇（主要是白，不然康熙皇帝也注意不到啊），有些八卦了，“你媳妇就这么忍心让你在大太阳下面晒啊？”
    胤禛忍不住拍额，“皇阿玛——额娘这样也就罢了，您怎么也这样？”
    康熙皇帝笑呵呵的捋胡子，“行啦，知道你心疼你媳妇。”
    胤禛斜靠到放满了奏折的桌子上，叹气不已，“这您还真说错了，我媳妇比我在太阳下面晒的时间还长。”
    康熙皇帝惊诧不已，“那你怎么这么黑？”
    胤禛气哼哼，“那有什么办法？苏莹是越晒越白，就好像会吸收照到她身上的阳气一样，而我，稍微晒了晒就这样了，在南边的时候，也就您儿媳妇白了点，谁想到回来了，就显出来您儿子的黑了。”
    康熙皇帝是个聪明人，其中的道理，稍微想了想就想明白了，也只能对儿子的遭遇表示同情了，“行了，明天上校场给我看看你的骑射功夫，如果没有退步的话，让你跟着去也可以。”
    “那行，我马上就先去熟悉熟悉，免得在皇阿玛面前丢丑。”胤禛高兴的给康熙皇帝行了个礼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康熙皇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出去了一圈，倒是把心给跑野了。”
    站在一边的梁九功瞥了眼早没四阿哥身影的门口，再看了眼康熙皇帝，心道，您说这话之前能把脸上的笑容散了吗？您现在明明很满意四阿哥的样子。
    要去练骑射，自然要回去换衣服，然后胤禛就被苏莹盯上了。
    胤禛看着把他前几年的衣服翻出来，自顾自地找了一套合身的穿在身上的苏莹，觉得头有点疼，“福晋，我是去练骑射。”
    苏莹戴上帽子，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圈，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看向胤禛，“你去呗，这两天茉雅琪在宫里，我找茉雅琪一起玩去，”
    胤禛看她还翻出了他的一把画得最满意的折扇拿在手里，对着他招招手就要出门去，一把拉住，运了运气，“苏培盛，你去和四格格说我和福晋在骑射场等她。”
    吩咐完，直接拉着苏莹就走，直到到了皇子们专门的骑射场，胤禛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不是皇子们上体育课的时间，所以，整个场子里也没什么人。
    “福晋，你现在是茉雅琪的长嫂。”胤禛看着苏莹颇为语重心长。
    苏莹点点头，“我知道啊，放心，我不会让茉雅琪被人欺负了的。”
    三个人一起长大，胤禛觉得茉雅琪是最不可能被人欺负的一个，再说了，他这个茉雅琪的哥哥站在那里，谁敢欺负她？就是他不行，还有额娘和皇阿玛呢！
    所以，他的意思当然不会是这个，可是，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胤禛成功把自己搞糊涂了。
    苏莹倒是知道胤禛的意思，不就是怕她陪着茉雅琪胡闹嘛，不过，有些事，不趁着现在年纪小胡闹一下，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了，茉雅琪最多也就当一个校霸了，这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之类的事，连保护费都没收过的校霸除了茉雅琪也没啥人愿意当了吧！？
    要苏莹说，让茉雅琪当校霸也是符合各方利益的选择，苏莹最多也就是告诉茉雅琪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校霸罢了！不过，就苏莹看来，茉雅琪在这上面天赋极强，一般来说，她就是提个建议而已，茉雅琪就可以自己把这个建议完善了，也是很强大了。
    把自己郁闷着了的胤禛带着福晋挑了马，顺便还给妹妹也挑了一匹，恰好茉雅琪也到了。
    胤禛看茉雅琪和自己打了招呼，拉着自家福晋就骑上马跑马去了，只丢下了自己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不对啊！他是来练骑射的啊！
    苏莹和茉雅琪一起跑了几圈马就停了下来，让人把马牵走，两人就坐在阴凉处看胤禛热火朝天的练习。
    茉雅琪往苏莹身上瞄了好几眼，这才问道，“苏姐姐，你穿的是我哥的衣服吗？”
    苏莹点点头，“我才发我的那些衣服，全都是粉红色啊艳红色啊之类的，特别伤眼睛，还是你哥的衣服看着舒服点，看，还有这个！”
    茉雅琪接过扇子一看，就认出来这把扇子是她怎么也没从兄长手里掏出来的那把，打开扇扇风，觉得这把扇子扇出来的风都凉爽许多，看看扇面，就是山山水水的，也没啥稀奇的，也不知道她哥究竟为什么死活不给她玩，“其实我就怕姐姐你嫁给我哥会不高兴呢。”
    茉雅琪扇了两下就不扇了，把扇子重新还给了苏莹，苏莹其实并不觉得热，一方面，这个时代没空调、没汽车、没各种会造成大型污染的东西，没有这些随时散发热气的东西，再加上这个时代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挤挤攘攘的人群，有空地的地方都种着树，北京的天气根本就不热。
    另一方面，身为练武之人，虽然还没达到寒暑不侵的程度，但也没差到哪里去，她拿这把扇子纯粹就是觉得贵公子就应该拿把扇子，配衣服比较帅罢了。
    苏莹点了点茉雅琪的额头，“你呀，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从来都觉得你哥挺好的。”
    茉雅琪靠到椅子上，“我哥是没什么不好的，可是我们家可就不一定了。”
    苏莹也靠到椅子上，“那就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我们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天命如何，只有老天自己知道它是如何安排的。茉雅琪，你呀，要记住，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把方方面面做好准备之余，也要看老天给不给你面子，老天不给你面子，你喝口水都会被呛着。”
    茉雅琪都被这套说辞惊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苏莹，“有这么厉害吗？”
    苏莹忍笑，伸手摸了摸茉雅琪的头发，“当然就是这么厉害了，古时候有个皇帝打仗的时候老天可是直接天降陨石来帮忙，你说里厉害不厉害？”
    茉雅琪眼睛瞬间睁得更大了，“这是真事吗？神仙都没这么厉害吧！”
    苏莹点头，“真事，就是汉光武帝刘秀的故事，青史上有记载的那种，他的事情比编的话本都要精彩的多，历史上独一份。”
    茉雅琪握紧小拳头，“这么厉害的人的故事，我回去一定要让师傅好好讲讲。”
    第66章
    给茉雅琪的师傅一个展示自己渊博知识的机会, 苏莹觉得心情好极了，正准备关心一下茉雅琪的校园生活, 就看到顶着一头汗的四阿哥拿着弓背着箭走了过来。
    刚刚做了好事的苏莹立马坐直，倒了杯茶递给胤禛, 然后从跟过来的海燕手中接过毛巾殷勤的给他擦汗。
    胤禛一看苏莹这反应，就知道她肯定又给妹妹灌输了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一般做了这些事不是躲着他就是格外的循规蹈矩, 看着这两人无奈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