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九月的最后一天，宋绾的婚礼来了。
    婚礼的地方在国外的海边，顺从了沉为生母亲的想法。
    和订婚宴相比，婚礼来的人并不多，一是时间急迫，很多人来不及空出自己的时间，二是签证问题。
    宋绾本来就没有让自己家这边的人参加婚礼的打算。
    一是这家世落差太大，可能会使两边生嫌，二是宋绾觉得这婚得离，请亲戚以后还要落下闲嘴。再加上之前的两个问题，宋家这边只有宋绾的父母来了。
    中午，宋绾穿着婚纱坐在镜子面前，造型师还在处理自己的头纱。
    婚纱是一字领的，裙摆像是阳光照射下的波浪。
    见过她穿婚纱的人寥寥可数，沉为生也没见到过，因为他工作繁忙，也因为这个，两人的婚礼照便是婚纱照。
    宋绾扣着手心，心里在默默顺着婚礼流程。本来的婚礼流程很多，但沉为生看了之后，“一声令下”删了个七七八八，甚至把伴郎伴娘给删了。
    敲门声传来，“进。”宋绾叫到，偏头一看是宋清风和李桐。
    “爸妈。”宋绾笑着说：“你们怎么来了啊？”本准备站起身，想到服装师在整理，便又坐下了。
    “来看看你，顺便给女婿打探打探消息。”李桐靠在化妆台边说道。
    “嘿嘿，有什么可打探的，你们不是看过婚纱了吗？”宋绾看着李桐说道。
    “哎呀，不一样不一样，你穿上更好看了！”李桐说。
    “妈你就别说我了，你是不是该去现场了？”
    造型师拍了拍宋绾的肩头，退了半步。
    宋绾站起来，左右晃了晃“这个头纱不会掉吧！”
    “不会不会，沉太太这肯定不会的。”造型师摆着手，心里感叹在宋绾身上这套婚纱的完成度实在是太高了，甚至有点突破自己设想的上限。
    “嘿嘿。爸妈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快去现场，不然到时候有人埋怨你俩。”宋绾推着李桐到门口，“快走快走。”
    屋外麦克风响起来“喂喂喂。”
    “你听开始了！”宋绾指了指宴会场地方向。
    “绾绾，你好好的啊！”李桐拍了拍宋绾的手背。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宋绾挥着手“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关上门宋绾叹了一口气，再留一会儿说不定就开始煽情了，她可不擅长应对。
    “绾绾啊！”宋清风叹了口气“今天就要嫁人咯。”
    “爸爸，我早就嫁人了，今天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听到开头，宋绾心里暗叫不好，希望宋清风及时打住，她不想煽情。
    “绾绾，你也知道爸爸不是很会说话，你结婚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发表过意见。”宋清风看着宋绾。
    “谈恋爱就像是过家家，不合拍散了就行了。而夫妻则像是一条小船，婚姻就是试探在黑暗中小船能否躲避暗礁。”
    “就现在看来小沉对你是有真心的，可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变。如果你真的待不下去了，回我们家。爸爸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家里人踏进我家半步。”
    宋绾看着放在腿上缠着的双手，眼泪涌了上来。
    “绾绾，你结婚了，无论他怎么样，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宋清风拿出帕子擦了擦眼镜“爸妈想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可没想到你却找了一个高枝，苦乐自知。”
    宋绾抿了抿嘴，抖着声音回答“好。”
    “新娘及新娘父亲准备了！”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感受到悲伤的气氛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轻轻地关上门。
    宋绾用纸巾擦了擦泪水，对着镜子整理，一笑说：“走吧，爸爸。”
    宋清风走过来，曲臂。
    宋绾自然地挽上。
    宋绾裙摆和头纱很长，走起来有点麻烦，所以一行人走的很慢。
    终于走到沙滩上，阳光隔着头纱照在宋绾脸上，温暖却刺眼。
    “绾绾，好好生活。”宋清风还在耳边叮嘱。
    宋绾点点头，低下头，努力忍住眼泪。
    “好，我一定。”宋绾看着红毯说，抬头看向站在尽头浅笑着的沉为生。
    沉为生今天打扮倒是没什么值得特别说的，就黑色西服，但是他的头发和往日不同。
    以往的头发叁七分，额头光溜溜的，今天的头发叁七分，额头前有一些刘海，显得沉为生年轻了好几岁，生生削弱了他的成熟感。
    说实话，宋绾被帅到了，谁不喜欢看起来积极阳光，双眼纯良、周身冒着快乐气泡的人呢？即使这些可能是假的。
    宋绾捧着一束捧花，歪头对沉为生灿烂一笑。
    当沉为生第一眼看到宋绾穿婚纱的时候，被惊艳到了，他没想到会这么漂亮。
    以往参加婚宴的时候觉得新娘好看那是因为打扮，可到了自己这儿却觉得是新娘子本来就好看，衣服还配不上她的容貌。
    沉为生看着宋绾笑着看向自己，脸上的笑意扩大，身子不自觉地往前探。
    走到沉为生面前，宋绾直直地看着沉为生，宋清风拍了拍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宋绾的手掌。
    “小沉，好好照顾绾绾。”宋清风认真地说。
    “肯定的，伯父。”沉为生笑眯眯地回答，接过了宋绾的手，将它搭在自己手臂上。
    宋清风好似留恋地，慢慢走下台。
    “好，这对恋人，转过来一下，新郎别在看着新娘傻笑了。”
    台下传来笑声。
    宋绾也被逗笑了，她看向地面，像是在害羞一样。
    “现在邀请证婚人上来，进行证婚。”
    沉季堂慢慢走了上来，台下传来掌声。
    巴拉巴拉，宋绾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沉季堂，脸上挂着得体微笑，脑海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念完后，台下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宋绾眨了眨眼睛，让注意力回来。
    “现在有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司仪做出了“请”的姿势，一男一女便端着婚戒盒子上来了。
    这两人原来是伴郎伴娘的，但沉为生直接把人弄成了“服务员”。
    红色丝绒盒子打开，露出里面钻戒。
    两个钻戒上的钻石都不大，是旁人看了觉得沉家抠门的地步。
    这是宋绾的想法，她想着那么大、亮闪闪的钻石挂在自己手上，掉了她可承担不起，便提出这个要求。
    沉为生拿起戒指，有点闪眼，他低着头，一手托着宋绾的手，一只手将戒指套了进去。
    “结婚快乐，绾绾。”沉为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也就周围几个人听到。
    宋绾听着挑了挑眉毛，握住沉为生的手指，将戒指推了进去。
    “你也是啊，结婚快乐。”说完抬头对着沉为生快速笑了一下。
    沉为生看着宋绾，眼里温柔，但有疏离。
    戒指戴在手上，感触明显，宋绾开始有了结婚的实感。
    之前什么婚前协议，结婚证，这些书面的东西，都没有一个时时带在身上象征着婚姻的戒指来的真实。
    还好，以后就挂在脖子上吧。
    宋绾转头，看向底下，神色各异，但总的来说，大家都很快乐，尤其是父母，一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感觉。
    宋绾心里好像踏实了一点，顾忌着丈人岳母的关系，沉为生以后应该不会对父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对着父母笑了笑，甚至还微微抬起了手，摇了摇。
    结婚誓词自然没有，两个几乎毫无感情基础的人怎么能把誓词说得泪如雨下，饱含爱意呢？
    “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主持人在旁边兴奋地说。
    宋绾抬眼看了看沉为生，他眼里闪过一丝为难。
    宋绾自然不会让他为难，她的存在就是为沉为生省去这个麻烦。
    她转过身，挎在手臂上的手顺着沉为生小臂向下，握住了他的手。
    沉为生偏了偏头。
    “帮我把头纱掀开吧。”宋绾拍了拍沉为生，想安慰他别太紧张，自己自有办法解决。
    沉为生将宋绾的手包住，几秒之后放开，双手将头纱掀起。
    没有了面前的薄纱，少了朦胧却多了一份真实。
    宋绾微微踮脚，双眼快速眨了一下，微笑着看着沉为生。
    沉为生看着场面“骑虎难下”，心一横，准备亲下去。
    宋绾却将手抬起，抚在沉为生下巴处，挡住两人的嘴唇，再微微一偏头，沉为生的嘴擦到了宋绾的嘴角。
    蜻蜓点水了一下，两唇相离。
    看着沉为生略微错愕的样子，宋绾俏皮地眨了眨眼。
    站在两人旁边的司仪和沉季堂自是看见了。司仪震惊了一下然后悄咪咪地瞟了一眼沉季堂，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现在两位说说吧！”司仪回过神将话筒递给了沉为生。
    “今天很开心，谢谢大家的祝福，我和绾绾会好好走下去的。”
    沉为生说完一脸欣喜地把话筒递给了宋绾。
    宋绾双手握住话筒，思考了一下，看着台下的父母“嗯，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就祝在座各位身体健康，心想事成！”末了看着沉为生的长辈浅笑。
    司仪接过递来的话筒，对着台下人“之前问过新娘子，新娘子说捧花已经预订好了，无奈那位朋友没法来到现场，所以扔捧花这个环节。咱们就免了吧！”
    宋绾在旁边认真点点头，偏过头凑近话筒“是的，朋友特别想脱单，对不住想脱单的各位了。”
    此时宋绾心里想的是：心心和她男朋友好着呢！但捧花一定要给她，这么好看的花束，她拿着一定开心，也衬得她好看。
    沉为生看着宋绾看向捧花的笑容，是婚礼上她最灿烂的笑容，太开心了，不顺眼，便用手揽着宋绾的肩膀。
    宋绾抬头，略微诧异，凑近沉为生的耳边说：“这个捧花好好看，心心一定会喜欢的。”
    沉为生低眼，捧花粉白交织盛开，宋绾的手紧紧握住枝干，确实很漂亮。
    他点点头“确实。”
    我尽量多发一点，万一上不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