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进了活动室，里面小孩子突然安静下来，显得局促不安。
    宋绾将衣服脱下，放在房间周围的椅子上。
    她去拿零食，去找小孩子套近乎。
    这种事情她之前就做过，所以轻车熟路。
    “宝贝儿，给你。”宋绾蹲着将一包零食放在手心上，展给面前的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了宋绾一眼，怯怯的。
    “很好吃的！”宋绾友善地笑着，尽力降下小孩子的心防。
    小女孩捏住零食口袋一角，将零食拿走，脆生生地回：“谢谢姐姐。”
    听到“姐姐”这个称呼，宋绾心情好了特别多，脸上笑开了花。
    “宝贝儿。”宋绾摸了摸小女孩的后脑勺“谢谢你啦！”
    “姐姐，我也要！”宋绾身边聚着四五个孩子，一个看上去有6岁，叁个5岁，还有一个2、3岁左右的小女孩，眼睛又圆又大，还黑黑的，不过双眼无神，是盲的。
    其他人看见宋绾人好接近，也大着胆子要东西。
    “好。”宋绾眯着眼笑，“一个个来。”
    宋绾发完周围的这几个孩子，就盘腿坐在地上。
    “姐姐，好漂亮。”一个小男孩害羞地说
    “你也很好看。”宋绾被夸肯定高兴。
    “姐姐，你多大了？”一个小女孩问。
    “姐姐18了。”关于年龄，宋绾撒起慌来面不改色。
    “绾绾，起来一下。”沉为生的声音刚从后面传来。
    宋绾转头“怎么了？”
    “坐衣服上。”沉为生将两人的衣服都拿过来，将宋绾的衣服铺在地上，提着宋绾的手臂就将她拉起来，放上去。
    自己则是将衣服放在宋绾身后，盘腿坐了上去，提起最小的女孩，让她坐自己腿上。他还是很喜欢不哭不闹，乖乖待着的小女孩的。
    “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最大的问。
    “是，”宋绾拖长了音“是吧？”看了看沉为生的脸色，他在逗小女孩“算是吧。”
    “姐姐好看。”一个男生说：“姐姐我长大了娶你。”
    沉为生来了兴趣，抬头看那个男生“你说说怎么娶？”
    “当然是结婚啊！”小男孩说起这个兴奋起来，往宋绾那儿移了移。
    小男孩抬着头看着天花板，掰着手指头。
    “首先，要让姐姐穿最好看的婚纱，一定要在海边，这里和我关系好的都来，我要给姐姐最大的钻戒，然后和姐姐亲亲。”小男孩回想着和福利院里大姐姐们看的偶像剧情节。
    “嗯，不错！”宋绾神情认真地点点头偏着头问沉为生：“我觉得还不错，你呢？”
    沉为生知道宋绾在捉弄他，心里想着相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婚礼有意思一点，他皱了皱鼻子“一般般吧。”
    “那姐姐长大了嫁给我？”小男孩神调都拔高了好几度。
    宋绾撑着下巴，煞有介事的样子“可以考虑一下下的。”
    看着小男孩都要跳起来了，宋绾又开口“但是等你长大姐姐那时候多半结婚了。”
    “不管不管，先到先得！”小男孩拉住宋绾的手。
    这边求完婚，那边也求上了。
    “哥哥，我娶你吧！”一个看起来大概5岁的小女孩说。
    “为什么？”沉为生让最小的孩子靠在他胸口上。
    “哥哥好看。”小女孩心直口快。
    “等你长大了再说。”沉为生可不像宋绾，对小孩子还要有那么多推拉。
    “那我一定要买一个城堡来娶你！然后我穿上公主裙和水晶鞋。”小女孩拉着沉为生的手说。
    “还要南瓜车？”沉为生看着小女孩问。
    “不要不要。”女孩摇头晃脑“这个才不要嘞，老土。”
    宋绾在旁边看着笑着摇头，现在这些小孩子怎么这么鬼精鬼精的。
    “那算了，”沉为生拒绝“我已经结婚了。”
    宋绾坐直，怎么能打破小孩子的幻想呢？
    “和姐姐？”小女孩抬头看着沉为生。
    沉为生盯着小女孩的眼睛“对的。”
    “那我还是要娶你，把你从姐姐那儿抢过来。”小女孩像是燃起了壮志一般，宋绾觉得女孩后面有火喷出来。
    “先问姐姐同不同意。”沉为生把矛头指向宋绾。
    小女孩转头看向宋绾，有种你说“不”就要扑过来把宋绾给啃了的感觉。
    “同意的。”宋绾点头“那肯定同意啊，我们宝贝儿长得这么好看，姐姐我肯定同意的。”
    沉为生看着宋绾那样子，嘴角扯了一下，没说话，倒是继续摸自己怀里小女孩的脸蛋。
    这小女孩虽然是盲的，但是生得好看，还不哭不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待在沉为生怀里。
    中午吃完饭，小孩子们都去睡午觉了，大家也找了个地方，睡觉。
    室内暖气足，暖烘烘的，让睡意来得更快。
    宋绾趴着，沉为生坐在她旁边看手机。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起来一看叁点了。
    奇怪怎么这么能睡？宋绾心想，难道是昨天太累了？
    她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人几乎都走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在玩手机。
    旁边人也走了，衣服也不见了，应该是出去了。
    宋绾拿着衣服也出去了。
    到了走廊拐角。
    宋绾听见了争执声，两女一男，男的是沉为生。
    “高嘉宁，老天爷让你长了25年的脑子，到现在芽都没冒出来，没让你以死谢罪就不错了。”
    宋绾一听到沉为生挖苦人，就有扶额的冲动，总觉得他背着自己“作奸犯科”。
    “阿生，别这么骂宁宁，她是为了我。”一个略显柔弱的女声传来。
    “管悦，你也别在这和稀泥了。给你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你不喜欢吃屎，我让你吃，吃吗？”沉为生抄着手，居高临下的模样，让人看着心寒。
    “骂人？老子。”高嘉宁冲过来。
    “别逼我打你啊。”沉为生仰着躲巴掌。
    宋绾在墙角看见沉为生的头发，吓了一跳，立马冲了出去，抓住沉为生的手臂将人向后拉。
    其余叁人看见宋绾冲出来，脸色缤纷。
    沉为生看着那巴掌本来虚晃，宋绾这一出现可能要实打实了，立马手一转，将人弄到自己身后。
    管悦看着一个女人冲出来本以为是一个路见不平的，看清人衣服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宋绾。
    高嘉宁倒是直接下手，她恨不得直接把人拍死。
    宋绾才刚在沉为生身旁站稳又立马上前一步挡在沉为生面前“我们的事情别牵扯别人。”左手背在身后按着沉为生的手腕。
    “你！”高嘉宁见刚刚没得手，沉为生现在的目光虎视眈眈，她发誓现在她扇宋绾，十分钟后喊疼的不是她而是送上救护车的自己。
    气氛有点凝固，带着点电花，闪着微小电流。
    “你为什么要整我？”宋绾看着高嘉宁，这人眼睛圆而大，倒是楚楚可怜的模子，只是这眼神却带着精明算计，生生将她的眼睛削成了疲态十足流于市侩，嘴巴微微撅起，一副倔强的样子。
    “你管我？”高嘉宁语气蛮横“嫁给沉为生就那么能了啊？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说着看了看宋绾的肚子。
    宋绾有点被问到了，过了好几秒才说话：“是他家让我嫁的，我可没怀孕。”
    说完这话，气氛又变了。
    宋绾面前的两人都很惊诧，眼里闪过不相信，身后强势的气场威压少了许多，她也猜不到沉为生的表情。
    沉为生听着宋绾的话，第一反应是面上有点挂不住，毕竟自家放低姿态，可看着面前两人张牙舞爪的样子，计上心来，他要顺水推舟。
    “是。”沉为生认同了宋绾的说法，“你别再勾搭有妇之夫了，我还是很有道德底线的。”
    “不可能！”管悦有点失控，声调拔高，还带着抖“她哪点好？”
    宋绾看着管悦的样子有点猜到她和沉为生的关系，再加上管悦和高嘉宁应该是朋友，大概知道了，无非就是为情所困，反噬自身，无从发泄，怨天尤人。
    “等一下。”宋绾伸出手比了个暂停“你整我是因为我嫁给了沉为生，是吧？”宋绾看着面前二人没有话，全当默认。
    “第一，你们很幼稚。第二，我们才结婚两个月，应该不会离婚，你想追他最好等个一年半载。”宋绾极其镇定地说出这么一串话。
    沉为生觉得自己想掐住面前这个纤白的脖颈。
    “所以，不要来折磨我了，我会直接告诉他。”宋绾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人，沉为生一直都是她如今社交活动的唯一指定接锅人，天塌下来他肯定顶着的。
    “宋绾，你这女人是疯子！”管悦大喊了一声。
    “别喊，有人在睡觉。”说实话宋绾被她的嗓子有点被吓到了，握着沉为生手腕的手紧了紧。
    “你不勾引他，他能认识你？贱人！”最后二字几乎聚集了她所有力气，尖锐刺耳。
    说完管悦一个箭步冲上来，手扬起准备扇宋绾耳光，沉为生眼疾手快将二人隔开，这手自然打在了沉为生身上，一时间时间都静止了。
    “滚蛋！”沉为生平静地说了一句，引得刚刚都要风雨欲来的气氛瞬间像是来到了冰面，一旦冰裂，汹涌的波涛将岸上的人都卷进那深蓝大口。
    宋绾在慌乱中抓住了沉为生的手腕，抬头担忧地看着他的侧脸，他脸上神色淡淡，但是眼神坚定，一点也不怕她们。
    明明宋绾和沉为生一直都在这儿，可直对上沉为生，管悦立马换了个面孔，堪比川剧变脸。
    “对不起。”管悦说道，双手捏着上衣布料，看着地面，过了几秒又抬头，略带兴奋地说：“没受伤吧！”说着准备拍拍沉为生。
    沉为生一躲“别装了，你变态我又不是不知道。不会以为一年没见，我就忘了吧？”语气里的嫌弃宋绾觉得整个孤儿院都闻得见。
    “你没忘？”管悦抬头，眼里是疯狂的兴奋。
    “我结婚了，大姐。”沉为生看向两人后面远处的白墙，面前两人看着就烦，一点也不诚实，就知道欲盖弥彰，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盖井里了。
    过了几秒，拉起宋绾的手，指着两人手上的婚戒“结婚戒指。”
    这一下彻底让管悦激动起来“你这么喜欢她？她就是个鸡。”语气中露出疯狂的意味，视线死死地看着宋绾，像是要把她看出一个洞，仿佛自己的话板上钉钉。
    “你说她是鸡？那你还不如说你是鸡。”沉为生语速有点急“妈的个神经病。”
    “呵呵。”高嘉宁说话了“她是鸡，你不是鸭？”
    沉为生捂住宋绾的耳朵，一脸贱兮兮地扯歪理“我和我前女友正常交往怎么算是鸭？她和她炮友打炮，对她炮友来说这不就是鸡吗？”
    宋绾听得零零碎碎，看沉为生这样子不会和她们撕破脸，不想这件事是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我们走吧！”说不通的，让一个人完全打破认知颠覆自己的想法，太难了。
    沉为生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他看了一眼。
    “走之前，给你俩说一句话啊。”沉为生按熄手机屏幕。
    “你俩那前男友，叫啥名字，高高的。”沉为生低头皱着眉抓了抓自己后脑勺“忘了，他现女友和他在一起之后得了什么性病。”
    两女人被震惊到“你说什么？”高嘉宁几乎要直直倒下去。
    “你们前男友的现女友和他在一起之后有性病。”沉为生声音大了点“有耳朵吗？”
    见两人的神情，沉为生心里满意脸上也灿烂地带着笑“妈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脑子没有，耳朵也不行。”
    “走人。”沉为生心情颇好的将手臂放在她肩膀上“二十多岁没脑子的人，很少见了。”
    “确实。”宋绾低着头回答，心里暗爽，恶人自有恶人磨。
    沉为生垂下眼眸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之前他还找过夏春在，问她这件事情。
    夏春在的回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她说她不知道，说自己一天到晚都很忙，没有时间盯着一个聊天群，看她们在聊什么。
    沉为生看着夏春在，知道她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把事情责任全部推给那两人。
    夏春在的态度值得人深思啊！
    他一直觉得妈挺满意宋绾的，但是今天开始他就不这么觉得了，不过是找了一个好控制的人，想通过宋绾来监控、控制他罢了，老套路了。
    但他观察宋绾，觉得她是那种明面上“好好女士”，实际上，如果她坚定一件事，谁都动摇不了。
    自己这妻子可有大智若愚的能力啊！
    “绾绾。”沉为生握了握宋绾的手臂“离我家的人都远点。”
    “啊？”宋绾抬头以为他在开玩笑“那你呢？”
    “开心就好。”沉为生没头没脑地回了这么一句，看着前方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