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对不起，我是个丑八怪

    “别靠近我！”梅丹丹紧张地绷紧身体，“你要是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虽然她喊得很吓人，但是话音的颤抖泄露了梅丹丹的真实情绪。
    这个场面，真正被吓到的是梅丹丹，不是杨小绵。
    此时此刻，梅丹丹站在女儿墙上……
    医院的天台女儿墙上焊接了高大的栏杆，恐怕曾经早就有人因为疾病的绝望从这里跳下去过。
    当然，如果一个人执着送死的话，就算是再严密的防护措施也阻止不了对方的行动。
    梅丹丹双手扣住栏杆，她蹲了下去，脸色苍白，乱蓬蓬的头发被狂风吹散。
    杨小绵镇定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靠过去……我尊重你，不管你的决定是死还是活。”
    梅丹丹怔忪：“你说什么？”
    杨小绵不进反而后退了一步，“你不会跳下去的，所以我不会靠过去。”
    杨小绵轻松的神态令梅丹丹反倒不知所措。
    “不，你会靠过来的。”梅丹丹的话音局促了：“你难道不是来救我的吗？你要是不来救我的，又为什么……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杨小绵：“所以，你是在等待我来救你吗？这么说来，你还是不想死……既然你根本不想死，你又为什么会跳下去？”强风吹散了杨小绵的刘海，在这样的医院天台上，她感受到的是无法言语的情绪。
    “我，我……”梅丹丹神情恍惚了一阵，倏尔朗声大笑，形貌古怪，“呵呵，我早就该想到了，你和他们没有区别，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一样的。”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和另一个人一样。”杨小绵：“你期待我会来救你，实际上，你并不想死，不管你是死是活，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真想要死的话，即使我救得了你一次，两次，可能三次，不可能无数次；如果你不想死，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尊敬你的决定。”
    “你眼睁睁地看我去死？你也是来看我热闹的？”
    “死亡是什么热闹？是你不让我靠近，但你又想我不会袖手旁观……人就是这么复杂不是吗？”杨小绵说道：“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的是……要是你再不下来的话，迟早会有人发现的，然后就会聚集围观，越来越多的人是真的会凑上来看热闹……到时候，不管你是死是活都会变成别人眼中的热闹。”
    “你是想让我去死，还是让我活下来？”梅丹丹问道。
    杨小绵：“我说过了，死活都是你自己的个人决定，不是我怎么想，不是任何人怎么想就能决定的……问题就在于，你究竟是想要去死，还是想要活下来？”
    杨小绵抱着肩膀摩挲，“你知道吗？哦，我这么问显然是废话，你肯定知道……在我赶来之前，你有无数的机会去死。”
    “为什么你还会好端端地在这里威胁我，和我发脾气？道理很简单……你不想去死，你希望能有那么一个人拦住你。”
    “别难过，之所以这么长时间就只有我赶过来的，不是真的没有人在乎你，不是没有人在乎一条无辜的生命……仅仅是你倒霉，今天天气不好，能见度不高，这栋楼又特别高……说真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连医院都建得这么高了？万一电梯不能用了，行动不便的病人们岂不是要被困住？”
    相比起杨小绵的轻松自然，梅丹丹嘴唇抖动，神色绝望。
    她狠狠地拉扯栏杆，“你既然不是来救我的，又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是你过来！”
    听着对方放声痛哭的喊叫，杨小绵似乎无动于衷。
    “你等待着别人来救，其实能救得了你的只有自己！”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痛苦绝望的人，比你还要痛苦绝望的人都能坚强的活下去，坚强地渡过难关……为什么只有你坚持不下去？”
    “不，你也坚持了……你之所以坚持到现在，不是别人做了什么，只是因为你救了自己。”
    “为什么呢？”
    “让我猜猜……还有更多美味你没有尝试过？还有更多的乐趣你没有体验过？也想交往个男朋友品味一下恋爱的感觉？舍不得家人？说到家人，我敢保证，如果你死了的话，讨厌你，你讨厌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流泪，难过的只有你的家人。”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做处让仇者快，亲者痛的蠢事。”
    杨小绵摊开手，一脸嘲讽：“我上来的时候，的确是想要救你，想要帮你的……因为我以为你没有办法自救自助，但是，现在看来，你已经救了你自己的……你虽然冲动，但是你心底其实什么都明白，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渴望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渴求，不过，我明白你不想死。”
    “所以，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真正能帮助你，救下你的，不是我，不是其他任何一个怜悯你的人……是你自己。”
    梅丹丹的手松了松，她又蹲了下去，喃喃地说了什么。
    “你在讲什么呢？”
    杨小绵靠近一步，才听清楚梅丹丹的话——
    梅丹丹说：“对不起，我是个丑八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