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因为你便宜
作为女主编的节假日期间的助理，杨小绵十分感慨……编辑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做的工作，至少目前为止，杨小绵就没有见女主编休息过一天。
难道成为大人以后，都要为了生活这样忙，忙到昏天暗地，忽略了家庭，忽略了朋友，整个人都变得暴躁，将生活都当成一种任务来对待吗？
至少，杨小绵不想成为这样的大人，也不觉得女主编有多帅气……
余筝倒是特别崇拜女主编，这令杨小绵非常不解。
果然是人各有志。
接近期末考的时候，出版社联合其他出版社开办了一次大会，主要是让从事各种方面书籍编纂和校正的编辑们互相交流经验，并取得工作上的合作。
杨小绵希望这一次自己的期末考试能够再接再厉进一步有所进步，但是余筝死活拉着她一块参加。
更何况，杨小绵也放不下自己坏脾气的女主编，所以，她还是放下书本参加了这一次大会。
杨母表示赞成，认为这样的场面不是轻易能够见识到了，有助于女二心性的开阔和知识层面的拓展。
杨小绵切身感觉到自己的母亲真是变了……虽然仍旧记忆模糊，不过以前的母亲和别人家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对孩子的学习成绩那么较劲，还会和小区里的欧巴桑攀比孩子的学习成绩。
如今倒觉得，发生了一次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大家都在改变和成长，唯一令杨小绵遗憾的是自己有一段时间没能和父亲见面撒娇了。
想必父亲一定又是为了新的研究入迷了，他总是这样，说是度假，其实很快就会投入到新的研究之中，甚至忘记家庭——难怪母亲那么生气。
不过，父母有时候也太小孩气了，让杨小绵真心认为他们二人不够可靠。
开会期间，杨小绵全程睡觉，她的脑袋从左边晃到右边，从前边摇到后边，使得周遭的一干人从认真听演讲，到后来都目瞪口呆地望过来。
最神奇的是，在讲台上的编辑演讲完毕的那一瞬间，杨小绵就睁开眼睛，倏地坐直身体，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她表现得像是由始至终都在听讲，还冲着旁边的余筝认真清醒地颔首。
杨小绵郑重其事地说道：“他讲得真对，太有道理了……”
就连早就熟悉杨小绵尿性的余筝也满面震惊，不可思议。
“都说你们十班的同学各个精通特殊技能，我一开始还不信来着……”余筝发自肺腑地感慨：“原来是真的啊。”
杨小绵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没办法啊，都在学校混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智商不够，神经反射都已经成为身体的应激习惯了。”杨小绵说道：“我也很无辜啊，我们班的同学都是这样的，不管老师背对着大家在讲台上念叨了什么，等他一转过身，所有人就都做出同样的反应……我是跟着他们才学会了这项小技能。”
“你一定是无师自通的天才。”余筝陈词总结。
大会结束了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些编辑们都在交流之中。
作为高大上的女编辑独一无二的助理，杨小绵难免获得了一部分关注。
有人凑上来讨好：“这是我的名片……关于贵出版社这次签订的新人作家的作品……”
杨小绵只听了一句话，就又开始打起瞌睡了。
还有作为竞争对手的出版社的员工直接冲着杨小绵冷哼翻白眼的，杨小绵就冲着他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要不是余筝拦着的，杨小绵差点儿用眼屎当做炮弹攻击。
无聊之余，杨小绵尽可能地躲在角落里，她望见自己家的女主编游刃有余如同蝴蝶般穿梭着，似乎她认识在场的每个人，在场的每个人也都认识她。
“真了不起啊……”杨小绵轻声感叹着。
突然，旁边传来女人的声音，“是很了不起……你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吗？”
杨小绵刚要否认，就发现站在自己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李艺。
杨小绵瞬间就失去了作答的心情，口中念叨着就要迈开腿：“余筝呢？刚刚还在呢……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会是紧张到拉肚子了吧？这个家伙……”
不过，还没走开，胳膊就被握住了。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吗？”李艺绕到杨小绵面前。
“我这么大个儿，你就算真想吃也肯定会吃不消。”杨小绵轻描淡写地说道。
也不是怕了李艺，就是觉得和这种人呆在一起太不自在了。
杨小绵永远不会害人，但没有人能够防备得了所有人害自己的心思。
李艺不是个能给予信任的人。
“到我们编辑部来吧。”李艺开门见山地说道。
杨小绵狐疑地眨眨眼。
“不光光是因为庄作家，还是因为你的个人能力。”李艺说道：“你负责的主编很快就要下台了，没听说吗？”
杨小绵诧异地摇摇头。
“尹主编虽然很厉害，也是主编中的头一位，但到底不是总编……你们哪里的总编要投入我们编辑部麾下了，他会带走很多作者，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这会对出版社而言是多大的打击吧。”
李艺说道：“你们那里的所有主编还有大部分编辑都会跟着总编离开的。”
杨小绵顿了顿才问道：“这样说来，我们的尹主编说不定就有可能晋升为总编了？”
李艺笑了笑“你也想得太简单了……说白了，大家都讨厌尹主编，她的脾气那么大，她会被当做让编辑们和作家们都无法呆下去的罪魁祸首，再被赶出编辑部的。”
杨小绵不信。
李艺：“你不明白……尹主编的确很有能力，但是有能力的编辑太多了，她不是头一个，也不是个唯一最好的那个，甚至你这样的新手有时候都可能会比她干得好……比方说在庄作家的事情上。”
“你以为我就那么富有魅力，一下子就得到了庄作家的心，然后骗他离开你们的编辑部的吗？”
“当然不是！”
“我的确很有魅力，不过庄作家也不是傻的……你亲眼见过庄作家，也是他的联络负责人，你应该比我还了解庄作家的。”
李艺压低声线：“正是因为尹主编太吓人了，庄作家那样的玻璃心才会承受不了，然后，我才会有机可趁。”
李艺忽然伸出手拨弄了一下杨小绵的头发。
“你说，像尹主编这样的人真的不会被赶出去吗？”
杨小绵后退了一步，偏头避开了李艺的手。
“工资是你现在的两倍。”李艺笑道；“当然，这只是初步协商，你那么会说，那么能讲，可以要更高的筹码。”
杨小绵不可思议：“我要是过去了，你不怕会遇到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你一个小孩子，算什么对手。”李艺回答：“你才多大，又不是正式工作……你的年纪和身份限制了你的思维……那不会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成为我的竞争对手，那样的话，还不如你。”
杨小绵恍然大悟：“是啊，我年纪小，受到的限制太多，又不会是正式工作，仅仅是一份兼职……可正是因此，我才没有必要答应吧，你们都太高看我了。”
李艺没笑，“你会考虑清楚的，人都是会为了自己思考的……更何况，这又不是错事，不牵涉到道德理论，你这个好孩子也没有理由拒绝。”
望着李艺走开的背影，杨小绵也笑不起来了。
她突然扭过头，冲着不远处正悄悄走上来的余筝开口。
“你安排的？”杨小绵问道。
“什什什么啊？！”余筝结结巴巴。
“哦，原来真的是你安排的。”杨小绵说道：“你本来就是这种人啊……”
“我本来就是什么人啊！”余筝也不高兴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有更好的兼职，赚更多的钱，我就推荐给自己的朋友了，为什么不对呢？”
杨小绵：“没人说你不对啊，只是觉得……不地道。”
“杨小绵，我的确是为了自己着想，但也是为了你着想啊！”
杨小绵：“他们给你了几倍的工资？”
余筝躲闪了一下没吭声。
杨小绵声线拔高：“他们给了你几倍的工资！”
余筝一下子紧张地捂住了杨小绵的嘴。
“你小声一点儿啊！”
余筝扭过头张望，就见大家还在前面讲台附近畅聊着，她才松了一口气。
“杨小绵，你真是疯了！”余筝抱怨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你自己说说看，我做错了什么？你是我的朋友，你既然问，那我也不隐瞒，也不欺骗，我会告诉你……他们给了我两倍的工资。”
“当然，这个前提，是要把你一起带过去的。”
“至于你过去，他们需要你做什么，我就不了解了，但总不会让你杀人放火做坏事……再说了，你也没有这个能力。”
“大家都是这个样子的，职场上跳槽都常见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还像个孩子……”
杨小绵不解：“可是，店长对我们那么好……”
“店长对我们好我们的确应该对他好，但是这和跳槽是两码事吧。更何况出版社又不是店长开的，我们都进编辑部工作了，已经不在店长手下了啊。”
“也不是钱的问题，就是感觉乖乖的……”杨小绵似乎浑身不服。
“要我说，你就是傻，这么明确的好处都不抓住的话，你以后会吃大亏的。”余筝说道：“尹主编对你一点儿都不好吧！为了伺候她，你不累吗？她骂人也特别凶……”
“也不是骂，就是你做错了，她会很严厉地训斥你。”杨小绵说道：“她都没要其他人做自己的助理，我虽然只有在节假日才能工作，但是尹主编还是认定我了。”
“那是因为你便宜，又听话，还有眼力劲儿，脸皮够厚，就算被吼也不会哭，不生气，肯吃苦，不怕脏……不是她只认定了你，是因为只有你能干得下去！要不然，你以为这份工作能轮到你这个打工妹的头上？”
余筝的话越听越有道理：“你兼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既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人生经验，绝对不是为了尹主编吧？你不是为了她兼职，现在也可以不是为了她去其他地方兼职啊！”
余筝的话太有说服力了，一时间让杨小绵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