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小宋主任下班了？”
    “嗯。”宋以淮从办公室换好衣服出来，来到值班室时刚好与林染擦肩而过。
    “小宋主任！”邵雨涵在值班室见到宋以淮过来有些惊奇，“找染染吗？她刚走，估计还在等电梯。”
    宋以淮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只是在走廊的拐弯处被陈晓雅喊了下来。
    宋以淮对陈晓雅的印象仅仅存留在她跟林染一起玩过密室逃脱。陈晓雅是郑医生的学生，虽说他是实习生的导教老师，却跟他们接触的不多。
    “有事？”宋以淮依旧是平日里寡言寡语的样子。
    “哦，小宋主任，我是有些事情想请教您。”说话间陈晓雅看向宋以淮身后不远处的电梯，脸上浮现一丝紧张。
    “如果我没记错，你今晚跟郑医生值班是吧。”
    陈晓雅顿了顿，没明白什么意思一脸无辜的看向宋以淮，点了点头。
    “既然你导师在，你问他就好。”
    宋以淮说完要准备离开，陈晓雅却紧张的将他拦下。
    “那个小宋主任，我已经问过郑老师了，是他让我来找您的。”
    为了让自己的言辞更有说服性，陈晓雅转了转眼珠子，又假装为难道：“您也知道郑老师在手术上有些欠缺，所以，就一下，您帮我一下吧。明天就要考核了，我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
    说完，陈晓雅表现出一脸坦诚的模样，不停的合上双手放于身前，双眸看向宋以淮做出拜托的神情。
    “好吧。”宋以淮拿出手机给林染发了个短信，跟着陈晓雅向值班室走去。
    黄莹莹因为想着别的事，问宋以淮功课也心不在焉，为了不让宋以淮发现，她只能将大大小小的她能想到的所有问题都问了一个遍。
    十分钟下来，宋以淮早已没有了耐心，碍于自己是为人师表，是能僵着脸一一回答。
    但是在黄莹莹问到与心外科无关的一些内科问题时，宋以淮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就是故意磨蹭时间。
    宋以淮将陈晓雅的笔记本放下，厉色道：“外科的知识可不是我考试的范围。”
    陈晓雅一时哑然无语，握着书不知如何是好。
    黄莹莹刚巧从外面回来，看到值班室的宋以淮欢天喜地的走过去，趁他不注意粘上，“以淮哥哥，你还没下班？”
    宋以淮本就不悦，看到黄莹莹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更是恼怒，当着陈晓雅的面就训斥黄莹莹一番。
    “黄莹莹，你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男女有别？”
    “以淮哥哥你说什么？”黄莹莹不撒手，紧紧的抱着宋以淮的手臂，“我打小不就这样？”
    “你也知道是小时候的事？”宋以淮的反问让黄莹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讪讪的收回手，站在一旁。
    他们间的气氛异常尴尬，陈晓雅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尽量让自己靠边站，生怕殃及了自己。
    宋以淮不想再跟她们所说，放下手里陈晓雅的笔记本，丢在桌上，“明天的考核，你们俩都给我好好看，不及格的回学校重修。”
    也不知道宋以淮哪来的怒气，黄莹莹看着他的背影幸灾乐祸。
    宋以淮回到家中，换了拖鞋，可找遍了家里的角落都没有看到林染的身影。
    打电话手机关机，起初，宋以淮并没有上心，想着这丫头可能去超市了，也就回到书房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依旧不见林染回来，宋以淮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邵雨涵打了个电话，问问她林染走之前有没有说要去什么地方。
    邵雨涵不知道，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宋以淮再次打林染的手机还是关机，无奈只能起身拿了件衣服就向小区附近的超市走去。
    可是到了超市询问了老板娘又在超市寻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林染。
    老板娘看宋以淮是真的着急，答应帮他找出监控，监控里也没有看到林染的身影。
    这下宋以淮急了，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忙找出手机可翻遍了手机号也没发现有她的号码，他只能再次给邵雨涵打去电话。
    邵雨涵得知林染还没有回去也是着急，但是她一直跟廖思辰不和，也没有存她的手机号，只能挂掉宋以淮电话，给同学打，要了廖思辰的手机号后，又迅速的给宋以淮发过去。
    因为念着林染，邵雨涵也没有心思再约会，跟男朋友说了一声向医院走去。
    宋以淮拿到廖思辰的手机号后，立刻给廖思辰拨了过去，刚开始廖思辰还很诧异，这小宋主任怎么突然给她打了电话。
    “小宋主任？”廖思辰接过电话，话还没说完就被宋以淮打断。
    “林染跟你在一起吗？”宋以淮的声音略显焦急，廖思辰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有，她没跟我一起啊，小宋主任，林染怎么了？”
    “哦，没什么，打扰了。”
    廖思辰听出了些什么，在宋以淮准备将手机挂断前询问：“是不是林染出了什么事？林染没回家？”
    “嗯。”
    廖思辰想起她在临走前见到林染时的情形，“小宋主任问过黄莹莹吗？我记得我从手术室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她和林染在电梯口说话。”
    宋以淮蹙眉，急色道：“黄莹莹？”
    “是，我见她和黄莹莹一起进了直通手术室的电梯，本来我想上前询问的，可是一想林染还不会去手术室的，就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宋以淮握紧手机，心中隐隐不安，急匆匆挂了电话，给黄莹莹拨了电话，可是黄莹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他再也无法在外面呆下去，大步向医院走去……
    林染背靠在手术室的门口，大口喘息着，眼前浮现的一幕一幕让她惊恐不已，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下滑，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拿出早已没有电的手机，握在手里，林染有一个小秘密，一直隐藏在心里，任谁她都没有告诉。
    九年前的那场车祸后，她得了一种病，情感性精神障碍，也就是俗话说的精神病，只是她病的并不重，在外公和医生的帮助下，半年她就缓了过来。
    即便如此，这也是她一辈子都难以释怀的事，可眼下，林染一种预感，那个被自己关闭太久的东西，要突破她的控制逃了出来。
    林染将手机丢在一旁，双手抱臂坐在地上将头掩埋在膝下。
    眼泪止不住的下滑，浑身发抖，胸腔内一股复杂闷然而生。
    尖叫声，嘈杂声，齐齐钻入耳边，林染控制不住的响起了那些更加糟糕的事，渐渐的，她的心被恐惧填满。
    为了让自己清醒，她不得不找到最有效的办法撕咬着嘴唇，一股甜腥味弥漫进口腔，嘴角边的痛觉让林染暂时缓解了坏的情绪。
    没有哪一刻她更期盼着宋以淮能在她身边，他究竟在哪？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有没有在疯狂的找她。
    嘴唇已经被她咬的麻木，可是内心那种诚惶诚恐却不见消散，她害怕，害怕再次回到那令人抗拒的半年。
    林染不停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她好了，她已经好了，九年了，已经过去九年了，她早已走出了那段伤痛，眼前的手术室又怎样？她不怕，不怕……
    可是理智再一次被眼前的幻象击垮，林染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周身的空气也变的稀薄，让她无法呼吸。
    这样的感受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这样昏睡过去，就在她以为全世界又只会剩她一个人的时候，眼前的手术室大门被打开。
    宋以淮一脸焦急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林染，苍白无力的面容，嘴角处挂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心疼万分，匆忙的走到她身旁将人抱起。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老公来了。”
    再熟悉不过的怀抱，最温柔的话语，被抱着的林染眼泪再一次决堤，她双手死死的揪着宋以淮的衣领，靠在他胸膛。
    宋以淮那乱了节奏的心跳声传入她耳边，即使不规律即使跳的很快，这却比任何的美妙的音乐和镇定剂都有用。
    她紧紧的靠着，逐渐平缓了心情。
    宋以淮带着她走出手术室，把人带到自己的休息室内，室内的光线被他调的很暗，林染一直靠在他怀里不愿意入睡。
    “染染。”许久未说话的宋以淮终于开口，许是久未说话的原因，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林染无动于衷的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胸腔内那颗心脏的跳动。
    “要不要我给你打一支镇定剂，你好好睡一觉？”
    听到“镇定剂”三个字，林染突然有了反应，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拉着宋以淮的手臂，“我不要，我不要，我求求你，我不要，不要给我打，不要！”
    林染那苦苦哀求的面容让宋以淮心疼万分，他慌乱了手脚，忙将人揽入怀里，顺着她说道：“好，好，我们不打，不打，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泪水再次滑落，躺在怀里的人终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