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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潘雯却生性活泼朋友众多,纸坊里年纪相仿的人大都与潘雯玩儿得好,后来还是潘伯伯见她有时孤零零呆着,这才让潘雯也带着她玩儿。
    那之后潘雯虽常带她一起,但他们说的玩儿的全是她不懂的不会的,偶尔她还会妨碍他们的游戏兴致,故少有人真心想同她玩。
    待众人年岁长些,也不及小时那样爱嬉闹,都专注学起纸活,潘雯不必学这些,只打打下手,但也多是和那些熟悉兄弟在一起,不与她同处,她们自然也就疏远来。
    令约这般以为,潘雯却低头啜了口茶:“我的确不喜你的性子,也不情愿同你玩儿,但我疏远你不是为了这个,”她涨红脸,“我只是有些嫉妒你。”
    令约转茶杯的手一顿。
    “从前我和你在一处,他们夸的人都是我,夸我可爱夸我好看,若非这个缘故,我也懒得一直带你玩儿……
    “可后来过了个冬,你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我偷听到他们夸你好看,心下不服,但你的的确确一日好看过一日。
    “你夏日里分明做着最笨的活儿,可还是比我肤白,不用胭脂水粉气色也好过我,眉眼口鼻都生得精致,我和你站在一起,便衬得我奇丑无比,所以我再也不想和你待在一处,甚至常常背地里影射你不好。
    “后来我认得阿慧,她总夸我好看,所以我和她要好,她就像你旁边的我,能衬得我好看些。”
    潘雯干脆说完,面红耳赤。
    令约听来先是觉得震撼,她从未想过潘雯会是这般想法,而后才莫名晃过个奇怪念想:她今日是和“好看”两字犯冲吗?先是封妧念叨她,再又是潘雯。
    “我还羡慕你有方公子喜欢……他那样好的人,模样又俊,若是向别家姑娘或是向我家求亲,谁都会欢欣应下的,独独你不稀罕人家。”
    “他并不喜欢我。”令约打断她。
    “哼,你当我们都眼瞎么?他宁可被方老爷训斥也要向你家提亲,不是稀罕何苦两头受委屈?”潘雯反驳,撇下嘴角,“是了,后头你又认得个霍公子,比起他,方公子都黯然几分,唯一相同的是,他也稀罕你。”
    令约这下倒没否认。
    潘雯垂眸,神伤道:“我若长得和你一般好看,兴许早嫁了个好人家,而不是像今日这样,就要远嫁却连那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省得。”
    令约为她的话蹙眉,但只来得及揪住后半句:“回绝不得么?”
    “回绝?我娘和郁婶婶不同,自打我阿兄娶了妻,她便一心盼着我嫁人,没我说不愿的份。况如今我早到了嫁人的年纪,今次回绝了总还有下回,与其后面一回差过一回,还不如先应了,听媒婆说那人品行相貌都是不错的,虞岭也是个好地方。”
    令约听完,只觉说不出反驳话,但隐约生出些郁闷。
    古来婚姻多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男女不得自由相处,倘或点错鸳鸯谱,岂不是害了两个又两个?
    继而又庆幸自己从未被家里人催促过婚嫁事,万事也都由着自己,倘或生在别家,恐怕也不能如此任性妄为。
    二人沉默许久,潘雯倏地舒了口气,一边起身一边道:“我说好了,你只管回城罢。”
    “等等。”令约回神,叫住她,“你说了许多,我也有话要同你说。”
    潘雯困惑看向她,神情依旧不大自在。
    令约索性也站起身,定定盯着潘雯:“我从不觉得你丑。”
    “……”潘雯脸红一截,梗着脖子,“你不觉得,旁人会这么觉得!”
    “不论旁人是怎么想,谁若只依容貌美丑看人待人,宁可不要那人夸赞。”
    潘雯默然,片刻后嗫嚅句:“那你和霍公子不是单看容貌的么?”她说完,忽似害了臊,“罢,你早些回城罢,我还有旁的事要做。”
    她撂下话跑开,独留令约一人愣在桌边,等人跑远,方才笑着扶了扶头顶的花环。
    那人总不会肤浅至此罢?也不行,他日需问个清楚才是。
    她边想边赶回城内,去往县衙的路上少有行人商贩,一路到公堂庭院外,方才见到密集人群。比之先前盘问霍府那次还要人多,但此时个个儿都努力支起耳朵、伸长脖颈,静默不言。
    令约尚未走近,人群最外围的封妧就发现了她,她一见到,便等同于人人都见到,郁菀她们随后也转头看来。
    “你去了哪儿?我们为等你都没抢到好地方。”封妧跑来迎她,一脸不高兴地埋怨,“你们宛阳人真奇怪,我给他们银两请他们让出几人位置都不为所动。”
    令约语塞,心想你们湖庄人更奇怪,没了好位置都只有这么个法子。
    好在忍住了没说,只向她解释句:“这事对宛阳人来说并不一般,不应是自然的。”
    封妧看似还想问为何不一般,但两人已经走到郁菀等人旁边,只有打住。
    令约压低声向郁菀她们解释起迟来缘故,再才问:“里头情况如何?”
    郁菀摇头:“暂且不知,只听说是闻大人查出真凶,今日要结了霍远案,尚未传出动静来。”
    “阿显他们呢?”
    “或许挤去了前头,我们在后头等你,久不见你才来。”
    令约了然,翘首张望时,便听身后有人硬梆梆叫了声“贺姑娘”,回头一看,正是景煦身边的随从。
    乘闲依旧一袭黑衫,不亢不卑做出个请人姿势:“我家公子邀贺姑娘去里头观案。”
    “……”
    场面虽古怪了些,但这话实在让人心动,左右守在外头听不见里头动静,不如沾沾大人物的光,直接随人进衙门里头?
    于是,只眨眼的功夫,几人便跟在乘闲身后悄声离了人群。
    半道上,封妧实在按不下好奇,凑来令约耳边问:“什么公子这样厉害?还能带人进衙门里?你为何认得他?”
    话音刚落,人便被封合抓了回去,一旁的青衫少年也不满睨着她。
    无疑,这话还是教众人听见——尽管特地压了声,不说郁菀与秋娘,连白氏与郁欢都定睛望着她。
    令约瞄了眼乘闲背影,收回目光小声问郁菀:“娘可记得去岁来纸坊里晃悠了几日的寒去公子?”
    郁菀稍加回忆,末后恍然点了点头,了然于胸似的,但又只字不提,其余几人虽万般好奇却也只能暂且忍下疑问。
    从县衙侧门进去,穿过衙役的休息院落,再过一道小门便能瞧见东偏堂,乘闲走到偏堂门前,与一位同僚相视一眼。
    同僚从乘闲进院便瞧见他身后跟着一众人,是以这一眼清楚地传达出某种疑惑:他们王爷只教他邀贺姑娘来,怎多出这许多?
    乘闲会意,面无表情回他个“此事与我无关”的眼神,而后转到门边禀话。
    公堂上正值“偃旗息鼓”的空当,景煦低头把玩着今日街头买来的泥人,听说人来,忙教乘闲请人。
    令约作为受邀的那个,自是最先进去,偏堂空阔阴凉,踏进门槛的瞬间蓦地凉快些,因旁边就是公堂,她也不敢出声,只无声向景煦行了一礼。
    景煦回她一笑,做出个请人落座的手势,令约却为难站在门边,终于还是小声说了出来:“有人随我同来。”
    “无妨,一并请进。”
    景煦不将这话当回事,直到外头众人一个接一个进偏堂来,他才一点一点地不镇定起来——
    请一人来八人可还行?闻敬之倘知道他偷带了这许多人听他断案,恐怕回头就该说教他了,不,冲撞尊贵的他了。
    不知为何,心虚与难堪总是围绕着他,不过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微笑请几位妇人、姑娘落了座。
    至于多出的两个男人,堂上已没了他们能坐的地方,都识趣站去门边。他们本就是外乡人,若不是封妧非要凑这热闹,这会儿还在河岸边看龙舟才是。
    “启禀大人,霍洋已醒!”
    正这时,公堂上传来衙差的禀话,这也是令约从踏进偏堂起最先听到的声响,当即紧绷起来。
    也不知审到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得出我在努力收尾吗,慢慢慢慢收完线,明天的那章是审判以及霍远迷惑行为大赏(你没看错是去世者的迷惑行为大赏)字数还挺多,不想看就不用看啦。(智商不够心虚来凑.jpg(破罐子破摔
    第61章 东逝水
    “启禀大人, 霍洋已醒!”
    晒红脸的衙差从西亭下跑来,一语打破公堂上的沉寂,闻恪扫了眼堂下跪着的人,点了点头:“传。”
    “传霍洋!”
    衙差高声传话, 这也成了衙门外百姓少有的能听见的响动。
    重午天毒, 天光铺满公堂庭院, 本该在庭中静候的霍家众人都被带到堂西, 个个儿若有所思, 目光越过背对他们而站的衙差, 观望着堂中的人。
    听闻霍洋醒来, 霍沉转头看向公堂栅栏外。
    霍洋被带来时面上还是湿淋淋的, 适才他因情绪过激在公堂上犯了病, 几个衙差将其钳制住敲晕, 再把人带去西亭底下浇了些凉井水,许久才复醒来。
    眼下一进公堂, 人便哆哆嗦嗦地跪下,颤着牙关竭力辩驳:“父亲不是我杀的, 不是我。”
    闻恪平静望向他, 不理会这话,只接着他犯病前的话问道:“鲍管事所说之事你可认?”
    霍洋冷静些许,这才想起方才的对证似的,扭头看向身旁跪着的人。
    灼灼日光铺进公堂,照在鲍聪背上,他因跪得太久已经疲惫不堪,额角处渗出细细密密的热汗。
    “鲍管事,”霍洋在热天里打了个寒颤,“你答应过我绝不向人提起此事的。”
    鲍聪深吸口气, 额角的几滴汗抱团滚了下来,砸到衣袍上晕开。
    比之上回来衙门时,他又苍老不少,就仿佛一根细而脆的枯柴,轻易能折断,他没看霍洋,不知为何伏身磕了一头,而后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开口:“老奴食言,是因老奴实在受不住了。”
    嗓音沙哑得像是十来日滴水不进的人,又带有几分自嘲和哽咽:
    “老奴六岁时便进了霍府,四十年来勤勤恳恳忠心耿耿……可自打老爷去后,闻大人日日盘问老奴府上之事,教老奴疲于应付,老爷也夜夜来我梦中,教老奴不得安睡。我鲍聪一生都在为你们霍府操劳担事,如今实在担得累了,也担不住少爷您的秘密了,除那件事——”
    “没有秘密!不是我!”
    霍洋激动打断他的话,很快被两个衙差一左一右压制住肩,他抬头扫过公堂上众人,喘息着,凌乱絮语:“初初得病时,我确有一晚带着匕首去找过父亲,也的确是鲍管事牵制住我……可那事后我吓得不轻,断乎不敢再动那念想的!何况他是我父亲!”
    他嘴唇苍白,指向堂西:“二弟、三弟可为我作证!我们那早约在一处,正是劝二弟莫要——莫要有那念想,既如此,我又怎敢?我又怎敢!”
    霍沉被他指了指,面无波澜地转过头,瞥了眼身旁的霍二公子。
    霍涛好似唯恐天下不乱,挑眉调笑:“大哥说笑,以我品性远不配为兄弟作证。”他顿了顿,“不过有一事始终不得机会问大哥,那日我带南依从父亲院里出来,见你在小池边自言自语,这是作何?”
    “二弟!”霍洋惊声叫他,紧跟着,惊堂木被拍响。
    霍涛识趣,不等闻恪传他便径直走到霍洋身旁跪下。
    “霍涛,那日盘问你之时为何不说此事?”
    “回大人话,小人忘了,今日想起是因此事与鲍管事所说情形有几分相似。”
    他说罢转过头,约莫是觉得一脸惊骇的霍洋挡眼,又脸皮极厚地起身绕了几步,跪到霍洋与鲍聪中间,而后转头问鲍聪:“鲍管事先前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鲍聪再度深吸一口气,静了静,抬头看闻恪。
    “大人,除了此前所说那事,老爷遇害那日,小人……小人也见到大少爷从老爷院中匆匆跑出。”
    “我——”霍洋有话要争辩,但被闻恪一个眼神吓得闭嘴,只得听他问鲍聪话。
    “先前为何隐瞒?此时为何揭破?”
    “先时隐瞒是因小人与大少爷颇有些情分在,他是府里唯一一个将小人看作人的人,小人愿袒护他,现下揭破……”他不着痕迹地瞄了霍涛眼,“现下揭破只因老奴年事已高,日夜寝食难安不得安宁,渐觉担不起这些个秘密,唯恐哪日撒手人寰下地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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