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第二天陆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起床坐起来的时候头疼不已，肚子里面更是空空地，叫个不停，想起来总觉得身上不得劲。
    “梅花，梅花啊……”他对着外面就叫了起来。
    “叫叫叫，叫魂啊……”门外面传来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人脚步重重地冲了进来，她手上还拿着个抹布，面上全是怒气。
    陆父显然是有些害怕，非常气虚地说：“梅花啊，我这头疼得很，像是有人用锤子锤一样，你给我按按呗。”
    陆母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一点过去为他按头的意思都没有，“你啊，想得美，谁让你昨天喝那么多酒，还在家里发酒疯。”
    说完她就冷哼一声，将手上的抹布甩了一下，然后就掉头出去了。
    陆父：“……”
    他完全没想到一向对他很好的媳妇居然就这么不管他跑出去了，脸上都是难以置信。不过都这样了，他也没办法，他现在不止头疼肚子饿，连嗓子眼都要冒烟了。他缓了一会，然后强撑着站了起来，准备去外面找点水喝。
    就在这时陆母又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脚在地上故意重重地踩了起来，她手上还端着一个碗，里面居然是白米粥。
    陆父听到声音连忙装作一副谄媚的样子，笑嘻嘻地对着陆母说：“梅花啊…”
    没等陆父说完话陆母就凶巴巴地将手中的碗递给了陆父，“喝。”
    陆父赶紧接过，正准备道谢，陆母就又气冲冲地跑出了房间。
    陆父无奈，知道自己是将媳妇给得罪很了，只能苦哈哈地坐在床上，一口气将这碗粥都给喝完了，这下子肚子里面可算是有些货了，暖呼呼的大米粥，已经熬出了米油，让他的喉咙和肚子都舒服了很多。
    这一次陆父是真的将陆母给惹生气了，饭照做，衣服照洗，就是不同陆父说话，将他当空气，陆父也很无奈，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做过的事情，又觉得自己没有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完全没必要吧。吃过饭之后陆父就去了大队部，他准备给陆见打个电话，出门的时候他想了一下，“梅花，我要去大队部给老五打电话，你要不要去？”
    他说话的时候站在堂屋门口，对着正在打扫屋子的陆母问，听到他的话，陆母也顾不上还没扫完的地，将扫把扔在了地上，就跟在了陆父后面，眼里都是期望，不过她还是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也不和陆父说话。
    陆父也不在意，将门关好之后就带着陆父往大队部那边去了，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人，每个人口里都说的是高考恢复的事情。
    陆父直接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带着陆母走了进去，关上门之后就准备直接打电话，他才将话筒拿起来，正准备拨号，一边的陆母也是十分期待地看着陆父的手，还没等他拨出第一个数字，门外面就有人叫了起来。
    “陆大队长，你在吗？”
    门外的声音很年轻，没有当地的口音，不是大队里的人，应该是大队里的那些知青。
    “在的。”人都找上门了，他也不好继续打电话了，放下话筒，他就去将门打开了，果然门外是几个大队里的知青，这几人都是知青里面的领头人物，在知青里面还是比较有威信的。
    陆父有些疑惑，也不知道这些人现在找过来是因为什么事，难道是因为高考，不过他们大队里管得严，不会出现勒索知青，扣留报考资格的事情。
    “有什么事吗？”见这几个人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陆父就先开口了。
    其中一个是制糖厂的，也就是他之前找陆见去改造制糖厂机器的，他有些踌躇地说：“陆队长，现在国家不是已经恢复高考了吗？我们知青院的人，准备全部都去参加。”
    第214章
    陆父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些人, “参加就参加吧，到时候来大队部领报名推荐表就行了。”也没人要阻止他们参加高考啊，这么整齐地跑过来做什么。
    他心里想着就听见跟着一起来的老知青许宗名说话了, 他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陆队长，您也知道，高考很重要，我们想多一些时间复习，大队里的任务能不能……”
    在陆队长的目光之下，他将未说完的话给吞了回去。
    许宗名没有说完，其他人就着急了, 慕锦文连忙道：“大队长, 我们想请假，这段时间就不去上工了。”
    现在村里的知青已经不少了, 虽然一部分有工作, 但还是要参加村里的劳动，现在正是甘蔗收割的时候，制糖厂里面也很忙。还有一些知青要在学校里上课，这边老师少，每个老师都教了好几个班级，任务很重，根本就没有时间复习。可是高考那么重要, 他们大多都在乡下待了好几年了, 现在急切地想通过高考回到城里。
    陆父闻言紧皱了眉头，他昨天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只记得高兴了，完全没有想到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制糖厂那边还好说，可这学校里面，他沉着脸想了起来。
    见他这样许宗名连忙道：“大队长，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都来大队里十年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说着他哽咽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带着无限的悲伤，却又充满了期望。
    “是啊，大队长，我们做梦都想回家。”
    “大队长，你就帮帮我们吧？”
    “陆队长，高考对我们实在是太重要了。”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看着都非常急切，其中两个女孩眼睛都已经红了，看着就快哭了。要知道十年间能回城里差不多就只有三种方式，一个是通过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或者参军还有被提拔为干部、老师之类的。再一个就是生病了，伤残，可以办一个证明，回城治疗，或者是家中父母老人生病之后无人照顾，也可以申请回城。
    最后一个就是职工退休，将自己的工作让给已下乡子女。当然最后一种情况几乎很少出现，一般会下乡的都是家里好几个子女，父母工作根本就分不过来，真正能分给下乡子女的早在下乡之前就给让出来了。
    倒数第二种情况倒是又不少，不过除了真的因为生病的，还有不少故意让自己生病的，更有让自己故意伤残的，当然这伤残程度就不好控制了，有不少人对自己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比如说腿啊，手啊，真的断了，还是那种治不好的，就算回去了，人生也差不多毁一半了。到后来，第二种办法也没有多少人试了。
    再加上现在还没有出现知青回城的政策，大家自然非常着急这个唯一可以回城的方式。
    陆父被这些人围着，脑子里想法不断，最后他重重地咳了两声，让面前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行了，先别吵吵，这事哪那么容易，制糖厂好说，可我们小学里面怎么办？孩子们现在还在上学，你们都休息了，那些孩子谁教？”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人小声道：“大队里不是还有几个高中生吗？让他们去教小孩不就行了。”
    他这话一说陆队长立即用非常严厉的目光看向了说话的那个人，那个人收到陆队长的瞪视，赶紧低头躲到了其他人背后。他心中有些慌张，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忘记大队长家也还有两个高中了。
    这个人正是之前和秦雪他们一起过来的知青，颜锋，头一年过来的时候还经常闹妖蛾子，见没什么用之后他就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在大队里干起了活。之后因为小学扩张，他倒是也进入了小学教书了，一个月也有十块钱的工资，日子还是不错，但要能考上大学，回到城里，哪里能不动心呢。
    陆队长冷哼一声，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哼，就你们知青要参加高考是吧？我们大队里的年轻人就不需要复习了是吧，就你说出来这话，我立即就同意你不用去学校了，就你，我还怕将我们这边的小孩给教坏了。”
    来的几个知青一听见颜锋的说就知道事情要糟了，他们公社因为有陆家老五的例子在，对于学习的事情还是比较重视的，在加上他们大队里现在日子好过了不少，读完高中的年轻人不少，自然也是要参加这次高考的。颜锋这话要是被传出去了，可不是要得罪整个大队里面的人吗，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还要在大队里待着。
    许宗名连忙道：“大队长，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个意思，颜锋只是不小心说错了话。”
    朱秋雪也连忙安抚道：“陆队长，我们真没有这个意思。”
    一边的慕锦文就忍不住了，脾气都要爆炸了，将躲在他们身后的颜锋给揪了出来，“颜锋，躲什么躲，赶紧给大队长道歉。”
    颜锋畏畏缩缩地被揪了出来，“大…队长，对…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口无遮拦，胡说的。”他开始还有些结巴，到后来就急切地解释了起来。
    “大队长，我们都是要参加高考了，还要和大队里的那些高中生相互学习，真没有这种想法。”罗秋冬眼尖地发见陆队长的态度好了些，连忙说起了其他事。
    陆队长这下子态度终于缓和了起来，毕竟知青里面像颜锋这样的人还是比较少的，大多都是好孩子。他看着许宗名说：“许宗名，你们可要想好了，这工作要真放弃了，之后再想重新拿回来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许宗名点头，“陆队长，我们都知道，我们都已经想好了。”
    这件事他们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特别是他，他是郑陆大队第一批下乡的知青之一，已经十几年了，他也三十多岁了，但他一直没有结婚，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回家。
    “我们都想好了。”
    “我们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几乎所有人都是信誓旦旦的，看着非常有信心。
    陆队长可算是知道这些人是已经打定主意了，不过他们非得这样，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还好现在有收割机还有翻地机之类的，他们大队里面劳动力还是比较充足的，这件事他也能做决定了，就直接道：“行吧，你们都打算好了，那就这样吧，希望你们到时候不要后悔。”
    “谢谢大队长！”
    “我们不会后悔的，谢谢大队长！”
    这些知青听到陆队长的回答高兴得不得了，这下他们就能有充足的时间去复习了。
    陆队长倒是不怎么高兴，还有不少事情要他头疼呢，他挥挥手，对着他们说：“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好的。”这些人也没有继续在这耽误时间了，没一会一群人就都跑走了。
    等人都走完了，陆母才走到陆父身边，“老头子，这样做能行吗？”
    陆父深深叹口气，回过头看着陆母，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重，“这些人心都不在工作上了，留着也没意思，上课肯定也上不好。”他倒不是因为已经想好了办法，但他却想得很通透，不过这老师的事情也是令人头疼。
    陆母也帮着想了一下，“咱们大队里不是还有几个初中生吗？还有一些高中成绩不怎么样的，问一下看能不能先顶一下？”
    陆父无奈，“也只能先这样了。”
    两人也没有多说，陆母还惦记着给陆见打电话的事情，立即催着陆父说：“赶紧的，快点给老五打电话。”
    “来了，来了。”陆父也将这件事先给放下了，走到桌子边上又拿起了话筒，手在电话数字盘上面转了起来，嘟嘟嘟很快电话就被接通到了陆见那边，对面出来了陆见的声音，“喂，首都计算机研究所陆见，请问是哪位？”
    听到陆见的声音一边的陆母立即激动了起来，慌张地用手推起了陆父，“赶紧说话啊。”
    陆父无奈，“是我，你老子。”
    “好好说话。”陆母白了他一眼，觉得他态度不是很好。
    那边的陆见倒是没有觉得陆父态度不好，听到陆父的声音很高兴，他才从食堂里面吃完饭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电话响了，连忙说：“爹，怎么现在有时间打电话过来了，家里还好吗？”
    陆见心中有些惊讶，要知道陆父很少主动和他打电话，总觉得是浪费电费，一般还是写信，倒是陆见经常主动打电话给家里。
    陆父被陆母说了一句，态度还是放缓了些，“这不是今天有空，正好你娘想同你说话，我就带着她过来了。”
    陆母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一直要去给小儿子打电话。
    陆见笑了一下，“我娘也来了，在边上吗？”
    “小五，你娘我就在边上呢！”听到陆见的话一边的陆母连忙踮着脚凑到陆父拿着的话筒边说了起来。
    第215章
    陆父见她这样连忙弯腰将话筒往陆母那边凑了过去, 免得陆母踮脚太吃力了。
    陆见很清楚听见了陆母的声音，“娘，你最近还好吗？腰怎么样？”
    小儿子的关心让陆母特别受用, 笑呵呵地对着电话筒说：“好着呢, 我和你爹都好着呢，你给我寄回来的药膏一直在贴着，现在还多了，这几年都没有疼了。”
    陆见也很高兴，“那就好，那就好。”这药膏是陆见专门在首都找的一个老中医制的，专门针对陆母这种毛病, 就是这只能调理, 不能完全治好，让陆见也非常无奈。
    陆母连忙又道：“小五, 你呢, 现在怎么样了，研究所里面有没有什么好姑娘啊，你啊，都二十七八了，还不结婚，你几个哥哥都儿女成群了。”
    陆见就知道会这样，连忙求饶道：“娘, 我们研究所都是大老爷们, 哪里有小姑娘，就算有女性，那也都是已经成婚十几年的孩子妈了，再说了, 我现在任务这么重，真没有时间。”
    陆母闻言也知道他说得是真的，不过她还是不想放弃，继续问道：“徐言他媳妇不是在你们附近的小学上班吗？他们学校里面肯定有不少年轻小姑娘，等我有时间就给她打电话，到时候让她给你介绍一个。”
    陆见心里都快急死了，赶紧道：“不用了，不用了。”
    陆母不同意，“怎么就不同意，我算是看清楚了，指望你自己找媳妇根本就没有希望，还是要让别人帮忙。”
    陆见：“娘，真不行，我手上还有个重要项目，睡觉时间都没有，哪里有时间找媳妇，再说了我还想参加这次高考呢。”
    “什么，你真要参加高考？”陆母还想着让徐言媳妇帮着给陆见找媳妇的事，没有注意陆见后面的话，反倒是陆父，耳朵灵敏地听到陆见的话，立即就大声喊了出来。
    陆见立即就点了点头，然后才笑了，自己这是在打电话，手机视频功能还是几十年后才出现，赶紧又对着电话里说：“是的，我已经决定参加高考了。”
    “什么？你怎么就要参加高考了？那你工作怎么办？研究所里面的领导不会将你辞退了吧？”陆母着急了，一把抢过了陆父手中的话筒，原来刚才陆父激动之下直接站直了身体，陆母根本就说不上话了，陆父可比她高多了。
    “怎么就不能参加高考了，只要能考上那就是大学生了。”陆父不同意了，想要将话筒拿回来，不过他不敢直接动手，只能伸出手，示意陆母将话筒还给她。
    “考大学能比现在的工作好，再说了，就算老五现在去读大学了，出来之后分配的工作能比现在的好吗？这么好的工作，你们可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陆母白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将话筒给陆父的意思。
    “那考大学能不重要吗？咱们老五现在还年轻，等以后全国都是大学生了，就咱们老五一个还是个高中生，那能行吗？”陆父倒是忧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