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0章 阿离，珍重。

    “兮儿，不得无礼。”
    曼殊白着脸轻斥了重兮一声，而后看向凤衍，既心疼又无奈地说：“凤衍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没办法说出来。”
    重兮不说话了，硬生生地憋下这口气。
    凤衍抿着唇，轻轻地开了口：“对不起。”
    “你进去看看她吧。”曼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手，让一众来看离决的真神先下去。
    若是她猜得没错，大抵这次，就是凤衍见离决的最后一次了。
    这件事，她没办法告诉几个孩子们，她也知道，他们对凤衍这个做法有些怨言，但事实没办法让他们知道，否则，会引起轩然大波。
    凤衍缓缓入了殿内，远远地他便瞧见那女子容颜苍白，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如同无了生机一般，他的心骤然疼了起来：“阿离，你为何要如此，我不过是希望你恨我，恨我而已……”
    他坐在床榻前，冰冷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抚摸着她的眉眼。
    那眉间间的憔悴和苍白，让凤衍心里疼得无以复加。
    耳边，恍惚响起利刃刺入骨髓的声音，当时的离决，一定很疼吧。
    不止是她，他也很疼。
    在断生剑入了她胸膛的时候，那剧烈的疼痛，仿佛一瞬间就要撕碎他的灵魂，他的手轻轻抚摸在心口，痛意从酥麻变为刺痛，一点一点的，从心头蔓延至全身。
    甚至扩散到灵魂。
    凤衍无力地坐在她身边，画面开始一点点转换，回到了许多年前，她以身献祭的那一天。
    唯一没变的，仍旧是刺鼻的血腥味。
    一夕之间，身体上的痛苦，和灵魂中的痛苦，加倍肆虐，凤衍已经无力再去抵挡，无力再去支撑，萦绕在心头的痛楚，通通化为万念俱灰。
    那一刻，他只想蜷缩在这黑暗的角落，再也不想去醒来。
    就像是掀起了巨大的回忆思潮，凤衍的心头从微微刺痛，迅速变为翻江倒海的痛楚，泪水肆意而下。
    曾几何时，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地共主，会露出这样的一面？
    他即便贵为古神又如何，又何尝不是诸多无奈呢？
    神袛又如何，不过是同样是挣扎在命运中的蝼蚁罢了！
    多么可笑？
    凤衍万念俱灰地看着她，嗓音沙哑如同被撕碎了一般：“当年，你毫不犹豫地就以身献祭，如今，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就跳了诛神台，阿离，你是想让我死都不得安宁吗？”
    怀中的少女，已经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身体单薄如纸，唇角惨白。
    凤衍的神色有些凝重，终于不再犹豫，身体微微往前倾，冰冷的唇抚上那姣好的唇瓣，让那柔和的灵力，一点点地渗入她体内。
    在少女即将迈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时，一缕白光缓缓进入她的识海，将意识不甚清楚的她，突然拉出那痛苦不堪的回忆和梦魇之中。
    ……
    “阿离，珍重。”
    凤衍深深地看了离决一眼，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浅浅地吻，眼神一如既往的宠溺，那黑白交织的眼底，除了留恋，更多的却是诀别。
    经此一别之后，他们之间再无重逢日。
    愿他心尖上的姑娘，往后余生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