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的祈求
“嫂子不行!你不能出去,外面现在刮台风啊,你出去人都吹没了,我来的时候好几棵树都被吹倒了!”程悦眼看拦不住她,挡在她面前,“你出去有什么用啊!人现在都用直升机到海上面救人了,你难不成还想跑到海边吗?根本没用啊!”
她眼眶通红,眼泪忽然冒了出来,程悦一看不对劲,他没见过她哭,更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
“嫂子,我,我没说你没用,只是这个时候出去就是送死,真的不行啊。”
“我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等消息吧。”
外面狂风呼啸,新闻上还在不断循环播放着台风天的近况,状态越来越糟糕。
下午叁点多,谷语忽然接到了一通跨国电话,她已经等得心力憔悴,接下来时,通话磁喇很不流畅。
“哪位?”
那边在说话,但是因为太卡了,根本听不清,谷语越听这个声音越熟悉,惊讶中带着迫切,直到电话那头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
“妈!”热泪堆积在眼眶中,一旁快睡着的程悦猛地睁开眼睛,见她激动的站起来。
“真的是你!你们在哪啊,外面台风天好严重,你们在海上吗?有事没事?”
“小谷,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在机场呢,因为台风天飞机延误了,最迟这一周就能回去,别担心啊!”
机场……
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谷语惊慌失措问,“那,祁连杭,也跟你们在一块?”
电话那头声音不清楚,可她还是听懂了。
“你说的连杭?他来救我们的,给了我们假身份和机票,但是机票都已经卖光了,他前几天说坐船回去啊,听说海上风浪大。”
女人的声音很紧张,一边说一边心疼,“那孩子人很好,塞给了我们很多钱,他要是真坐上了船铁定会出事,小谷,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啊。”
谷语一时间觉得呼吸困难。
机场的跨国电话信号很不好,没多久便断开了,耳边一下恢复寂静,谷语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该哭,但是祁连杭的父亲,总会能救他回来吧,那这样,她爸妈也平安无事,就可以放心了。
程悦在一旁说道,“嫂子,谁给你打的电话,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没事吧?”
她咽着口水摇头,“没事。”
“你嘴唇好干,要不喝点水?”
“我都说我没事了!”
程悦被她莫名由来的火气吓了一大跳,紧闭着嘴巴不敢说话。
然而最坏的消息还是来了,祁连杭的父亲传来消息,船在海上面翻了,很严重,人几乎全都没有找到。
龙卷风在海上面不知道会把人刮在哪里,最好的打算,是随便刮在周围的岛屿上,那处海洋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岛屿,最坏的,便是直接沉入海里,连打捞尸体上来的机会都没有。
谷语心情顿时沉入谷底里,呼吸一时间提不上来,窒息的仿佛被人给捏住喉咙。
他父亲跟她打电话,语气并不怎么好,忍着怒气。
“我儿子把身上全部的积蓄都给你了父母!让你父母坐飞机,他去坐船!姑娘,我劝不了我儿子离开你,但是他为了你能这么拼命,我不知道你怎么想。”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滚烫的眼泪翻涌在眼眶,捂着脸低头。
“对不起。”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如果祁连杭回不来,那我想,我也无法原谅你的父母!”
电话挂断,谷语手颤抖的已经握不住了手机,从手心里往下掉落砸在地上,吸着鼻子不停摸着眼泪。
台风持续了一天后停了,海上的搜救行动很震撼,新闻上到处都有在播,无时无刻都能看到。
整整两天过去,没有任何的线索,像是在大海捞针,每救出来一个人,要么是神志不清,要么就是漂浮在海上不知道淹死了多久的人。
她没办法沉浸在爸妈都回来的喜悦里,只有满满的愧疚,如果祁连杭回不来,那她就要自责一辈子了。
谷语每天都会去附近最近的寺庙里祈祷,她能做的只有这些缥缈虚幻的东西,祈求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也甘愿让他还有一线生机。
过了一周,已经很少来找她的程悦,忽然给她传来消息。
“祁哥好像被找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父亲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嫂子,如果人找到是生还的,那应该不会隐瞒下来才对。”
“你的意思是说,人死了?”
“啊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也很担心啊,可是根本不知道是生是死。”
谷语想了片刻,“那,你还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吗?”
他眼前突然一亮,“有!从海上被救回来的人,都会转院到蕲州医院里。”
“那现在就去,我订机票。”
她表情很平静,说做就做。
“嫂子……”
“别废话了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程悦咽着口水点头,“去。”
凌晨两点到达的地方,精疲力尽的打车到了医院,半夜医院人来人往,这里依然很忙,打听过位置,谷语马不停蹄的往前跑,程悦已经累得眼睛都要睁不开。
突然,她停下脚步,抓住他的胳膊猛地往拐角拉去,一头差点磕上墙壁的瓷砖。
谷语小心往外看,程悦惊讶,“那是祁连杭的父亲啊,果然是在这里!”
男人跨着大步急速往前走,双手插兜,脸色严肃又阴郁,心情很明显不好,看着他走出了医院大门,急忙拉着人往前跑。
这里全都是重症监护室,证明还有希望,外面狭窄的玻璃窗,踮起脚尖还能看到里面在病床上躺着的人。
两个人分头行动寻找,在最后一间,谷语终于看到了那个浑身被插满管子,奄奄一息的祁连杭。
眼泪夺眶而出,她手掌贴着门,费力踮着脚尖,只能凭借着一条缝隙看。
里面的人身子好消瘦,脸颊几乎没了肉,根本一点都不像他了,带着氧气面罩,微弱的呼吸下,昏迷不醒,不知道究竟在海上经历了什么,跟之前临走时的他天差地别。
程悦喜极泪涕,兴奋的拍着门,“欸人没事嫂子!这没事啊,我就说祁哥命大!真没事!”
她无措擦着眼泪。
问过医生才知道,原来一周前就救回了医院,但是一周过去,人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被灌了太多海水,再加上冷风,这么下去不是死就是变成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