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季迎柳还未抬头,便见一道巍峨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跟前,阻挡住她眼前所有的视线。是沈砀。
他不是在书房吗?怎会忽然出现在这?
她人还没做出反应,正要继续讽刺她的沈慕乐脸上乍然一喜,快步奔到沈砀跟前,惊喜的捉着沈砀的手叫道:“二哥?”
沈砀却不看她,只目光沉沉的盯着季迎柳:“怎么回事?”
季迎柳乍然听到质疑声,不知沈砀到底想知道什么,唇角一抿,如实道:“三小姐怀疑我们偷了她的东西拿去变卖。”
语气生硬的几乎刻板,可沈砀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几丝委屈却不敢宣泄的意味。
沈砀转而看向段昭:“去查一查。”
段昭得令,立马领着张嬷嬷朝后院去了。
竟是丝毫没怀疑她话中的真伪。
季迎柳再想不出沈砀竟是这般反应,微张着樱~唇一愣。
沈慕乐瞪圆了杏眸,不可置信的惊呼道:“二哥,你怎么查都没查就认定季迎柳没偷东西,你不帮我不说,还故意偏袒她......”
“慕乐,这事二哥稍后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回去等着。”沈砀轻拍沈慕乐的胳膊,态度端的温柔,可沈慕乐还是从中听出一丝不耐的情绪来。
她惯来怕这个二哥的,闻言再不敢找季迎柳的茬,愤恨的剜一眼季迎柳,领着一帮子下人灰溜溜的走了。
“跟我过来。”沈砀移目看向季迎柳,视线触到她护犊子般将陆果护在身后的架势,俊眉一皱。
季迎柳瞬间懂得了他的眼神。
那是再嘲笑她自保还来不及,竟还妄想护着别人的自不量力。
她杏面上微微一烫,有种被人看穿隐私的报涩之感,她抿了抿樱~唇,正要举步过去。
“迎柳......”泪眼朦胧的陆果担忧的攥着她手臂,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季迎柳瞥了眼已走远的沈砀,小声宽慰陆果:“侯爷唤我过去,顶多问我怎么回事,不会拿我怎么样。”
她话虽这般对陆果说,可心底着实没谱,更何况白日里沈砀刚拿“她”的画像试探她是不是公主,这次再唤她过去不知又为何事,季迎柳不免心头有些忐忑,遂攥紧了掌心,亦步亦趋的快步跟在沈砀身后。
待入了屋,沈砀撩袍坐在小榻上,姿势慵懒的望着她轻慢问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和慕乐起冲突?”
季迎柳在来的路上设想过无数次沈砀会说什么,却唯独没想到他竟问出这句不痛不痒的仿似“关切”她的话来,诧异连连看沈砀好几眼。
触到她的目光,沈砀冷哼一声,似乎比方才更怒了。
不过沈砀确然动了薄怒。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是一次两次这般蠢笨。
季迎柳急忙收回目光,正欲实话实说,沈砀却一眼看穿她,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堵得严严实实:“别给我说慕乐和香慕一样都是我的人,你身份卑微不敢顶撞她,怕被我罚。”
“.......”您都将我台词说完了,还让我解释什么?
季迎柳差点没绷住强装委屈的脸色,忙轻咳一声,将刚才心头不自在压下,轻声道:“陆果是我的好姐妹,我相信她没偷东西。”
“就为了这个,你不惜得罪慕乐搭上自己也要救她?”沈砀声音微沉,似动了怒火,可又仿似并非动怒,只是冷言看她。
季迎柳忽然明白沈砀为何嘲笑她不自量力了。
她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在沈府能仰仗的不过是主子,可若主子要罚她,纵然她有天大的本事能自证清白可也绕不过主子去,只会自讨苦吃。可陆果是除了她养父母外,唯一对她好的人,她见不得陆果受半分委屈,所以才冲动了。
季迎柳顿觉惭愧,脸上火辣辣的,樱~唇抿得紧紧的,半晌生若蚊蝇的小声道:“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帮陆果,奴婢知错。”
没想到她人柔弱胆小,却还是个仗义的。
而他身边怀有这种心底纯洁的人已太少太少。
沈砀心头那股见她被欺负的莫名火不知怎的顿时消弭无踪,他再懒得看她一眼,“做我的人,以后就得懂的分寸,鲁莽行~事讨到半分好处。”
什,什么......
季迎柳却被那句“我的人”震的神魂皆亡,瞪圆了杏眸,定在了原地。
在梦中,沈砀和她可是有过肌肤相亲的!难道他方才刻意护着她是存了这个想法?
她混入沈府,只想为爹报仇,可从未想过要失~身给他呀!难道是前几天她说倾慕他,给他传递了她想做他的人的这种错觉?季迎柳想到这,吓得险些要哭了,若非心中为爹报仇的信念支撑,令她没露怯,恐怕她早就落荒而逃了。
沈砀也被脱口那句“我的人”微微震动。
他说这话,不过是不想自己护着的人受旁人欺负而已,显然这季迎柳明显会错了意,他也懒得解释,“还有什么事?”
季迎迎不知是震惊,还是乍喜,白~皙的杏面一瞬红透,她猛地收回投在他脸上的目光,极快的垂下头,一段白~皙的修长颈子隐入领口,越发衬的她唇红齿白,容貌迭丽不可方物,只听她仿似惊喜的眩晕过去,紧张的攥紧指尖,连说话都没以往伶俐,磕磕巴巴道:“没.....没,没事,谢侯爷关心,迎柳以后记住了。”
说罢,转身就走,临出门前甚至没留神,一头撞在房门上。
“啊——”
只听她惊呼一声,下一瞬似怕打扰他忙捂着樱~唇,也不敢回头看他,快速拉开房门,如只受惊的兔子般奔了出去,转瞬逃个没影。
从来都是遭女子惦记的沈砀压根没往别处想,望着她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紧皱的眉头骤然一松,薄唇微挑嗤笑道:这么不经事,却有胆子敢说倾慕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沈砀你醒醒,你媳妇是快被你吓死了,不是高兴的快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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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季迎柳被沈砀的话吓得着实不轻,奔出房门好远,才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她气喘吁吁的停下转头看来人,香怜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她跟前,掐着腰嘴里喘着粗气:“你.....你怎么跑这么快,我追都追不上!”
季迎柳顿时大囧,摸了把燥的滚烫的脸颊,喘息道:“找我什么事?”
香怜忙扭头看了眼四周,见周遭没人,一把将她扯入近旁的假山后,压低声音道:“以后多留意小姐。”
沈老爷膝下育有三子一女,大公子沈均,二公子沈砀,三公子沈平,而香怜嘴里说的小姐,自然就是沈慕乐了。
沈慕乐厌恶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季迎柳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并小心提防着,可这香怜却和沈慕乐并无交恶,她怎会忽然提点自己?季迎柳瞪大双眸,醍醐灌顶低叫道:“今日是你给侯爷通风报信的?”要不然沈砀怎会出现的那么及时!
“千万别让别人知晓,要不然我死定了。”香怜一把捂着她的嘴,生怕被这里的花花草草听到。
没想到香怜平日胆小怯弱,在关键时刻却冒着被打罚的危险也要来帮她,季迎柳心头微暖,扒~开香怜捂在她嘴上的手,点了点头,随即诧异道:“你为什么帮我?”
她和香怜虽要好,可却没好到让她能为自己两肋插刀的份上。
半晌,香怜垂着头,撸开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玉~臂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瘀紫,哽咽道:“迎柳,我被沈老夫人调到小姐身边服侍了,我.......我不想呆着她身边,你在侯爷身边伺候,说不准能替我说上两句话,让管家把我调到别的主子那去。”
季迎柳一瞬明了。
看来沈慕乐平日和她不对付也算了,还时常苛责下人,香怜这才冒险帮她另谋出路。
“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我做两件事。”季迎柳诧异的眸子渐冷,轻轻的将香怜的衣袖从玉~臂上拉下来帮她盖住上面的瘀痕。
...........
陈嬷嬷诬陷陆果偷沈慕乐首饰的事,很快便真~相大白。
原是沈慕乐这一两年在均州养病,并没在沈府,在她身边曾伺候的近身丫鬟如意,想尽早攒够赎身的钱出府成亲,便偷偷私藏沈慕乐的首饰并拿出府变卖,沈慕乐得知后,狠狠的打如意一通,并将人撵出府去。
这事虽不大,可不知哪个多嘴的人在沈老夫人跟前乱嚼舌根,说沈慕乐刚回府便接连打罚了两个丫鬟,骄纵无礼的名声不胫而走,沈老夫人平日最护短,一听这事气的不打一处来,生怕这谣言毁了沈慕乐的名声,勒令沈慕乐禁足半月以示惩戒。
“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坏小姐的名声。”陆果脸上的伤已好了七七八八,可季迎柳依旧怕她破相,早晚必须亲自给她上药才放心,她闻言轻吹陆果脸上的瘀痕,拿着纱布醮着药水,轻轻涂在陆果脸上,不为然道:“恶人自有天手,若老天不收,那就是时候未到。”
陆果深以为然,用力的点头,随即恨声道:“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季迎柳帮她涂好药,放下纱布诧异问道。
“若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定要当面谢谢她为我出这一口恶气。”
季迎柳被她一噎,须臾,轻灵灵笑起来,按着僵直坐在榻边的陆果双肩推到在榻上,帮她盖上棉被,眼露调皮道:“人家就不能做了好事退隐深藏功与名了?”
陆果听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莫非是迎柳暗中帮她出恶气的?正要问她。
“噗”的一声,季迎柳已转头吹灭了桌案上的蜡烛,屋中一瞬陷入黑暗,她听季迎柳躺在她身边的床榻上,打着哈欠对她轻声道:“睡吧,明日还得做事,还想被罚呢?”
陆果吓得浑身一哆嗦,忙闭目睡了。
...........
季迎柳话虽这般说,可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甚至还做起了噩梦。
梦中,她斜倚在小榻上,透窗望着远处层层峦峦仿佛看不到头的巍峨的宫墙嶦角,轻轻叹气。
殿中烛火通明,可却没有一个丫鬟在侧服侍,气氛压抑的近乎诡异。
忽然,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掌从后紧紧搂着她双肩,将她人不容置疑的扳转方向,面朝向他。她似知道他是谁,倔强的不肯抬头看他。
他哼笑一声,面容俊朗的仿似天神,身上穿着的染血铠甲在烛光下泛着妖冶的火光,那光似刺痛了她的眸子,她怒极板转身子用力挣开他的钳制,身子却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贪恋的轻嗅她的颈子,嗓音沙哑道:“终于肯理我了?”
“无耻,下~流。”她愤恨的唾骂,胸口因愤怒而上下轻~颤。
他却不恼,反而眸子倏然变得幽深,抄起她羸弱的身子,将挣扎的她轻轻放在榻上,头放在她肩上,轻轻叹息:“柳儿,你便这么恨我吗?”
她挣扎着想要从榻上坐起来想和他厮打。
可浑身软的一丝力气也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一件件被脱下......
一阵如被毒蛇撕咬的痛意从身子深处倏然传出。
她疼得脸几乎变了形,恨声痛骂他,须臾,脸上愤恨的神色渐渐被欢愉替代,她似恨极了这般的自己,紧~咬着下唇,偏过脸不去看他。
他又哼笑一声,低头轻轻吻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诱哄道:“瞧,你还是喜欢我的。”
...........
第10章
“迎柳,迎柳......”耳畔传来一串急切的呼唤声。
季迎柳猛地从榻上坐起,刚要睁眼,脑子疼得似要咧开般难受,她扶额喘息了数下,这才抬头看来陆果:“我刚才怎么了?”
“我看你在梦里哭,便赶紧摇醒你了。”弯着腰站在榻边的陆果见她醒了,重重松了口气,随即坐在榻边小凳子上按脸上的伤口,忍痛呲着牙疑惑道:“你做什么梦了,梦里怎么吓成哪样?”
季迎柳倏然想起方才那个香~艳的春梦,喉头一哽,杏面猛地一红,也顾不得头疼,小心翼翼的问:“我刚才可说了什么?”
“啊.......”陆果莫名其妙的道:“你刚才只喊疼,我还以为你在梦中被恶狗追着咬呢?说罢,如好奇宝宝般追问道:“你到底梦到了什么,赶紧给我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