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害怕

    过了几个礼拜，被工作折磨得两眼发黑的季初夏终于解放了，总归正式发布后，好的坏的也是听天由命。
    后面的就是技术部的事儿了，她彻底抛开了手机和电脑，约上车习和贾丝琦来了场绿色旅行。
    一人好几万的七天之旅，宣传口号是在远离喧嚣的地方，抛弃一切欲望和现代电子产品。
    这很适合此时的季初夏。
    没有信号的山里面，叁个人刚开始练练瑜伽吃吃素菜还挺快乐，可是没过几天嘴里就苦哈哈的了。
    她有点想念莫叶生…
    的菜了。
    贾丝琦也实在受不了古人生活了，这和电视剧里的根本不一样！她塞了五百块钱给工作人员，成功得到了内部隐藏Wi-Fi密码。
    除了略微淡定的车习，两个人恨不得刷烂某个软件。
    可是季初夏刚开机…
    手机唰唰唰地迸出几条微信，每条几乎都是在凌晨叁四点。
    出门前和爸妈早就报备过了，剩下的只有莫叶生的了。
    都是很普通的关心，甚至压根没指望她回复的那种简短问候，细细品一下，还参杂着丢丢的卑微味道。
    贾丝琦有些震惊这高岭之花居然转变得如此彻底，颇有一日不见如隔叁秋，再过两日即刻报警寻人的架势。
    贾丝琦扶了扶快要脱臼的下巴，新奇地看了一会儿后问：“夏夏你怎么想的？要原谅他吗？”
    她翻开莫芃心的朋友圈，那个之前被误会为“未婚妻”的女孩。依偎着只露出下巴的高大男人，在北极光下笑得无比幸福。
    “别的不知道，这个可真是误会。”
    贾丝琦把手机伸到她面前，有些可惜他们之间错过的几年。
    季初夏当然知道，很早就知道。
    所以他们之间何来“原谅”这一说呢？
    从刚开始的简单肉体关系，到略微的心动被掐灭，再到现在。他们本就根本不存在“恋爱”这个关系，也没有分开过后耍脾气的资格。
    莫叶生没有及时调整炮友的关系，这让季初夏很是受伤。又或者说他连自己怎么想的，都不愿意告诉给她听。
    如果他说，我希望你来。
    她会去的。
    “那他现在改正了吗？”
    贾丝琦十分不解地改了措辞，明明互相喜欢的两个人确如此别扭，你追我逃的游戏玩得没完没了。
    车习闻言从佛经里抬起头，看白痴似的看了一眼自己感情一团乱，看别人倒是潇洒的贾丝琦。
    “夏夏，你在害怕。”
    车习推了推快要滑落的眼镜，直截了当地下了定论。
    季初夏听了沉默了，想要回复消息的手顿住，锁上手机良久才微微点了点脑袋。
    是。
    她在害怕莫叶生的改变是短暂的，还是突发奇想的。或者说季初夏害怕他对自己，只是不甘心完美的人生中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而生出的战斗欲望。
    季初夏从小就讨厌麻烦的事情。
    就像那时十几岁的时候就被妈妈作主和林霁订了婚，她也很自然地接受了。就像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
    这些都是不用预想就顺理成章的事情。
    莫叶生是她人生中唯一一个意外。
    那句她没回答的“嫁给我”，就好像书本最后一个省略号，剩下的要由自己去探索想象，不确定的未来让她感到害怕。
    又好像突兀地把一切都划上了句号，莫叶生在季初夏还无法确定的时候，就下了审判。
    “啧”
    车习摘下眼镜，揉上手感正好的软嫩脸蛋的同时，递过去一瓶藏着行李箱底，没被没收的啤酒。
    她的眼底满是心疼：“今天允许你发疯。”
    季初夏没有犹豫地接过，指环拉开的时间却放在了半夜十二点半。
    直到凌晨一点，酒意上头，房间的景象由1080p迅速掉到480p。
    她才再解锁手机，给莫叶生回了个突兀的“睡了吗？”，这上头是她没回的“吃得惯吗？”。
    不得不说，莫叶生确实很懂什么叫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胃。
    对面过了五分钟才简短地回复了一个“没”，这让季初夏因不重的酒精而上头的勇气顿时消失大半。
    当她正想睡了算了的时候，莫叶生的视频打了过来。
    季初夏衣衫不整地压在床上，着实不太美观，她不带思考地关了自己的摄像头，点开。
    接通的一瞬间，莫叶生脸上倒映出的蓝光才熄灭。没了电脑的电波声，好几天没见的两人气氛弥漫着一丝尴尬。
    “想我了？”
    莫叶生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他扯开领带，嗓子有些沙哑，眉宇间满是疲倦和…期盼。
    “有点…”
    季初夏很弱、带着一些可怜的嗓音从黑色的那头发出。
    莫叶生愣了一下，好像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和不带喘息的应酬也不算什么了。
    哪怕是这轻飘飘的两个字，也让他觉得大费周章地回国，简直是太他妈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