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五)
江吟在马背上颠得难受,他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过来好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耳边雨声刺耳,他对骑马的人道,“你要去哪儿?”杨泮拉紧缰绳,看着面前的拦路人低声道,“活命去。”
调转马头,却又被另一伙人拦住,一时之间没了退路,离陡崖越来越近。
杨泮问,“你还拿得动剑吗?”
江吟眨了眨眼,怎么也看不清前面的东西,“我的眼睛看不清。”
杨泮咒骂了几句,忽然听得一阵响动,罗霜骑马赶来,杨泮见他过来心里咯噔一声,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几人都向罗霜而去,杨泮本以为抓住了机会,刚要策马逃脱,马匹却中箭,失了掌控,拖着江吟下了马,杨泮认真嘱咐道,“抓住机会你赶快跑,一刻也别留!”
江吟茫然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箭筒里的箭很快就用完,罗霜皱眉之时,杨泮却将刀丢给了他,“我能信任你吗?!”
这一声到更像是质问,罗霜接住刀没有回答,杨泮皱眉将一人撂倒,用那人的弯刀解决掉了几个冲向江吟的人。
“傻站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走!”
江吟一惊,快步向前走,可眼前一片迷糊,没走几步便撞到了树上,疼的不轻,杨泮倒被他气笑了,索性不去管他。
她快步来的罗霜身边,低声道,“你和白绍是旧相识对吧。”
罗霜抬眼看她,杨泮见他如此便已经得出了答案,继续道,“你为何呆在江家?”
“这与你何干。”
罗霜一刀解决了冲向他的那人,下手干净利落,衣上甚至没粘上半点血腥,杨泮见了眯起眼睛,继续道,“我早觉出你不对,你留在江家,是不是想寻得机会,刺杀江夫人?”
惨叫声刺耳,罗霜却毫不在意,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江吟,索性承认道,“没错,初次刺杀并不成功,我险些殒命。”
解决掉最后一人,杨泮高声质问道,“是江吟救的你,你难道要恩将仇报?”
罗霜眯起眼睛,攥紧了手中的刀,“你为何要与我过不去。”
“少装可怜,我最讨厌你们这副嘴脸。”杨泮向他砍去,罗霜后退一步躲开了她的袭击。
雨势渐小,黑云渐渐散去,罗霜站在陡崖边看着杨泮,杨泮则提刀站在他的面前,“你早该下地狱,客卿罗霜。”
“是,我早该下地狱。”剑拔弩张的气势忽然被罗霜这一句话搅乱,杨泮见他耸耸肩,大大方方道,“可他救了我,我还好好活着。”
“救命——”
江吟一动也不敢动,他站在那里,身后那歹徒的剑架在他脖子旁,稍稍一动,他可能就丧命于此。
杨泮转头看向他,扯扯嘴角道,“他的恩情,你报了没?”
“把刀都放下!”
杨泮丢了刀,老老实实来到他面前,罗霜盯着江吟无措的脸,也将刀扔在了地上。
才刚要说话,忽然见罗霜猛的起身,踢起地上的刀,那刀刃向歹徒飞来。
脖子旁的剑落地,江吟劫后余生只觉得心怦怦乱跳,杨泮上前将他拉到身后,说了一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杀了罗霜。”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江吟有些恼怒的看向杨泮,可根本看不清,他气恼的嘟囔了几句,又听杨泮道,“他和白绍是一伙的。”
江吟愣愣的看着前方,一时之间搞不明白状况,他想看看罗霜,可眼前一片模糊。
“你不要胡乱揣测,罗霜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任务就是刺杀江夫人,你难道不奇怪他为何受那么重的伤吗?”杨泮盯着面前人,残酷的剥开真相,“之所以留在江家,是在找机会弥补失败的任务,我不信你没听说过玉家客卿的事。”
“我……”
江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在他犹豫之时,又有一队人马杀来,杨泮拉着他要离开,不成想被伤了手腕。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江吟便觉得腹部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差点滚落陡崖。
雨差不多停了,江吟耳边听到了湍急的水流声,手被拉起,紧接着他听到了罗霜的声音,“我会和你解释的。”
“我信你。”
江吟握紧了他的手,毫不犹豫道,罗霜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还没发话,便有白刃向他袭来。
心思被搅乱再难反应,他向后坠去,心脏忽然一痛。
愧疚之情席卷全身,正当他做好死亡的打算时,手却被人紧紧拉住。
抬头望去,江吟痛苦的神情让他刺痛,手臂快要脱臼,但江吟咬紧牙关对罗霜喊道,“别松手,罗霜,我拉你上来。”
一句话说出来很容易,但付诸行动时却力不从心,江吟转而用双手拉住他,但后背忽然觉得温热。
血染红了后背,伤口的疼痛让他快要虚脱,他听到杨泮在远处传来的声音。
“别犯傻,快松开他!”
他也快被罗霜拖下去,可仍没有放手,罗霜看着他痛苦的表情,苦笑一声,喊了他的名字。
“对不住。”
江吟觉出他语气的不对,又急又怕道,“什么对不住,你别吓我,快点上来,骑射大赛还没结束呢,咱们要拿个第一啊。”
手指被他掰开,罗霜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决绝,“我本是鄙贱之人,不必为我至此。”
耳边只有水声,江吟的眼前一片模糊,一时之间失了力气要向下跌去,好在杨泮一把拉住了他。
他呆呆看着杨泮,不知道说些什么,恍惚间他似乎被带回了江家,眼前闪过各种色彩,几乎要站不住身子。
刚进了门廊,也不知是谁急匆匆上前,对他吼道,“江夫人走了。”
走了?
去哪了?
江吟眨眨眼,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在失去意识前,他喃喃道,“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