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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节

    “我是远南的楚淮南。”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在江沪市妇孺皆知。
    “你就是远南集团的董事长?”曹小琴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松,但很快又愧疚起来:“我们高菲以前接受过你们远南助学基金的帮助,您是我们家的恩人。楚先生,真对不起……”
    沈听冷着脸往楚淮南的额头上贴了个创可贴:“你差点儿就把你家的大恩人给砸死了。”他难得这么咄咄逼人,但伤在楚淮南身上和伤在他自己身上,严重程度天差地别。
    曹小琴更是不安,转头看向穿着警察制服的陈聪用眼神确认。
    陈聪朝她点点头,“这位确实就是远南集团的董事长,他听宋先生说过当年案件的一些疑点,也愿意帮助你查清当年的真相。”
    曹小琴绞着手指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那我能做些什么?”
    陈聪一脸严肃地说:“我们需要你帮我们去康仁撒个泼。”
    ……
    曹小琴实在不是个会撒泼的女人,哪怕高菲出事那年她被逼得走投无路也从来没有当众撒过泼。尽管贫穷,但她一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体面于她大过天,要她就地打滚地耍无赖,比登天还难。
    但这一次,她豁出去了。反正她也是要死的人了,在死亡面前丢不丢脸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比起虚无的“面子”,她更希望在离开人世前,可以为高菲做点儿什么。况且远南的董事长亲自向她承诺,只要她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她的女儿高菲将会受到最好的照顾和治疗。
    曹小琴对宋辞突发的善心半信半疑,但她却对远南却十分放心。她知道这是个在江沪做了许多慈善的良心企业。
    既然远南集团的一把手亲自向她承诺了高菲会得到很好的照顾,那她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另一方面,在听说康仁地下室可能存在的种种罪恶后,作为一名负责的母亲,曹小琴自己也很想为那些被困在地底下忍受着暗无天日与剥削折磨的孩子们做点儿什么。
    所以,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应允了下来。
    忙了一整天,直到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时,楚淮南才想起沈听还没吃晚饭。这个一出任务就没个准点的工作狂才刚恢复一点儿精神就不消停,楚淮南皱着眉给家里打电话,吩咐佣人煮些好消化的东西。
    赵婶听他们要回家吃饭,欢天喜地地回:“刚好煮了您爱喝的响螺片排骨汤还有酒糟小龙虾,我立刻让人把汤热一热,再炒两个菜!”
    楚淮南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正不自觉按着上腹的沈听,说:“海鲜汤太寒,伤胃。宋先生的胃不太好,你让厨房再做两个养胃滋补的吧。”
    沈听闻言转过头:“不用麻烦了,我随便吃点儿就行。”
    楚淮南却没应他,仍自顾自地对电话那头说:“嗯,南瓜浓汤也不错,他爱吃甜的。”
    挂了电话正好遇上红灯,资本家这才有空腾出手来轻轻揉他的头,“什么都能随便,但吃饭不行。你以为你自己是超人呀,靠光合作用就能活下去?”手不太规矩地滑到脸颊上去捏他削薄的腮帮子,便捏便叹气:“还是一点儿肉都没有,怎么就是喂不胖?我真是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沈听一甩头,把腮帮子从资本家的手指里抢救出来,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养猪,要这么胖干什么?难道论斤卖?”眼神触到他贴着创可贴的额头,心里一刺。
    楚淮南却浑然不知,朝他不大正经地扬了扬眉,俊美的侧脸上浮出一个暧昧的笑:“我才舍不得卖呢。我这是在检讨自己,是不是力气出的少了,没能把你喂饱。”
    迟钝的沈听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脸噌地一下红了。
    楚淮南忍不住又伸手来摸他的脸。
    忍无可忍的沈警督一把扭住了他的手腕。可扭住了又能怎么办?再怎么样也舍不得真把这混蛋的手腕给掰断。
    沈警督恨得牙痒痒,没多想就把资本家的手腕凑到了嘴边,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才觉得稍微解了点儿恨。
    他磨着牙借题发挥:“见有东西砸过来,还傻不愣登往上冲!你傻不傻啊!下不为例,听到没有?”
    楚淮南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有幸能挨沈警督的咬。胸口被一股迅速膨胀起来的喜悦给填满了,既酸又甜。
    咬了人的沈听面无表情地放开他的手,冲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楚淮南一挑眉:“看什么看?开你的车!”
    第193章
    酒糟龙虾是赵婶亲自做的, 口味偏甜,虾头里的鲜甜的黄多得快要满出来,而被酒香味浸透了的龙虾尾肉滑而弹, 鲜美又开胃,沈听忍不住多吃了几只。
    赵婶和佣人们收拾好餐桌就告了辞。偌大的屋子里, 只剩下两个人。赵婶做了份山药泥给沈听当甜点,沈听拿着勺子边看电视边吃, 直到下人们都走了,他才放下碗把正播着大热偶像剧的电视机关掉, 表情微妙地说:“这都演的什么呀, 一点儿都不好看。”
    去给他倒热水的楚淮南笑着俯下身,用鼻尖蹭他的额头:“我好看,不如你看看我。”
    沈听下意识地抬起头望他。虽然这位爷自己夸自己, 脸皮着实厚了点儿,但话却说得没错。
    他是好看, 比那些无脑偶像剧里乳臭未干的男演员们要好看的多。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里,汪着温柔的千尺潭水, 看过来时像是要溺死人,任凭他水性再好也不行。
    楚淮南的嘴唇覆上来时,沈听愣愣地想, 以前读书的时候, 他还真拿过两百米自由泳的冠军来着。
    楚淮南捏着怀里人的下巴, 凑上前吻那两片薄得恰到好处、还带着点儿酒香的嘴唇, 手滑进衬衫里,很不客气地去摸他的腰侧。
    这腰很韧, 体温偏低, 细实的皮肤被暖热的手掌熨得微微一颤。两人都明显有了反应。衬衫和领带被扯得松开, 裤子滑到了膝盖,忙里偷闲的楚淮南从沙发茶几下方带锁的抽屉里,拿了套和用得只剩半瓶的润滑油。
    呼吸急促的资本家松开鼻息渐渐粗重起来的沈听,用嘴叼住那一小片还没拆封的方块,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沈听被他看得受不了,凑上前,牙齿咬住带着锯齿边缘包装的另一边,微微用了点力,两人合力打开了这包“生活必需品”。
    楚淮南庆幸沙发足够宽大,卧室到客厅太远,抱着沈听的时候,连一秒钟都等不及。
    温软的嘴唇轻轻落到上下滚动的喉结上,楚淮南吻他微微后仰的脖子,而后笑着点评:“甜的。”
    “怎么可能……”沈听气息不稳地闭起眼睛,修长的腿忍不住地微微并拢,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却没能得逞。楚淮南前倾着上半身,膝盖见缝插针地嵌进他意图收拢的两腿之间。——这个时候沈听才切实体会到了资本家的霸道。
    在他上方的楚淮南占有欲极强地欺身上前,笼罩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凑到他的唇边,笑着说:“真是甜的。不信?那你也尝尝。”说罢刚偷了香的舌尖便撬开了唇齿。——这是一个深深的吻。
    在各种销金窝里看惯了纸醉金迷、糜烂放纵生活的沈听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竟还有这么极致却干净的感官享受,这与欲望无关,它美而暖。
    楚淮南的睫毛很长,吻他的时候浓密的长睫像带羽的扇,在心上扇起一阵痒痒的风。沈听能感觉到楚淮南的急切,也知道他正竭力控制着自己,因此哪怕喷吐在耳边的呼吸再重,动作却总不急不缓。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很想看这个人失控。
    沈警督是个效率惊人的行动派,他立刻扬起上半身,伸出舌尖去勾对方的耳垂。
    楚淮南刻意控制过的呼吸节奏明显乱了,想到怀里这个满脸写着禁欲的爱人主动对他做的事情,一直紧绷在脑海里的弦“铮”地断了。他受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忍不住想要给这个恶作剧的坏孩子一点儿“过分”的惩罚。
    他的动作幅度变得前所未有的大,在这极其凶猛的攻势下,疼痛的感觉一路窜到了尾椎骨,沈听忍不住“嘶”了一声。
    楚淮南用下巴蹭他的额头,温柔又危险:“这是你自找的。”
    沈听不是被吓大的,略沾了点儿红晕的眼尾微微向上挑,竟是个挑衅的表情。
    受了蛊惑的楚淮南埋下头啃他的锁骨,他怕痒似地缩了缩却也没躲,反倒大大方地一展胳膊攀上了对方修长的脖子。
    楚淮南受宠若惊,忍不住笑问:“今天是怎么了?提前发年终奖吗?”
    谁能发得起你的年终奖啊?
    沈听腹诽,默不作声地瞥向他额头上的创可贴,一时心情复杂。原本挂在人脖子上的右手移下来,轻轻地按了按。
    楚淮南总算知道这奖励的由来了,抓着他的手重新挂回了脖子上:“原来是护主有功的奖励啊……”热度很高的吻从锁骨往上移,楚淮南像只过了磨牙期却还没能适应的巨型猫,衔着怀里人的紧致的皮肉用牙轻轻地磨,很快就留下一排浅浅的红印:“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听想:你什么时候客气过?
    温热的舌尖顺着下巴轮廓再次一路舔到喉结,柔软的唇瓣磨蹭着滚动着的凸起,楚淮南往前顶了顶,恶劣地明知故问:“舒服吗?嗯?”
    沈听抬起脸朝他笑,眼尾的弧度因笑容而恰到好处地一敛:“嗯,肯定没你舒服。”沙哑的声音和暧昧的笑容,简直能要人的命。
    楚淮南呼吸一滞,他又怎么舍得让他不舒服?
    他恨不得能立即把一切都给出去。
    手掌紧紧握住对方贴着他的小腿根部,一用力便将那两条滑落的腿重新揽进臂弯中。资本家锲而不舍,试图开启这具身体更多奇妙的魅力。热情高涨得几乎盛不下,他抱着沈听的腰,脸埋在对方颈窝的凹陷处,脖子后的血管突突直跳,滚烫的血液上涌,简直要从被玻璃杯砸裂的口子里涌出来。
    沈听贴着他的耳朵低低地喘,间或有两声高亢的低吟咽不下去,从被吻得红通通的唇角逸出来。
    灵魂成了一枚被放逐的风筝,而线就缠在楚淮南的指间,他扯一扯或放一放,轻易就能让沈听游走在天与地之间。
    这一刻,被骤然填满的充实与钝痛都算不了什么了,一种酸楚的酥麻伴着甜蜜的痒让人理智全无。他想不了太多,只能想楚淮南。
    楚淮南说的没错,确实是他自找的。
    这么一想,也不知道今晚究竟是谁先失的控。
    ……
    第三天,江沪市出了个新闻。
    第四天,在市慈善业界颇有口碑的康仁精神病院摊上事儿了,有个叫高菲的住院病人在康仁休养期间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高菲的妈妈姓曹,是个身患癌症的潦倒妇人。高菲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精神支柱。
    在发现女儿丢了之后,曹小琴立刻去警察局报了案。
    一个限制行为责任的大活人说丢就丢了,这事着实蹊跷。可平日里被康仁“打点”得很好的辖区警察,却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去院里问询了几句,搜查也做得很潦草。
    因为前阵子李世川的失踪已经心力交瘁的院长万浩陪着笑把民警送出去,随后不耐烦地瞥了眼还在办公室里赖着不肯走的曹小琴。
    “还杵在这儿干嘛?嫌麻烦没添够是不是?”
    曹小琴第一次见这个总是笑容和蔼的万院长,语气如此的不友善。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万浩就又不客气地开了口:“警也报了,警察也来了,折腾够了就回去等消息吧。”他嘟嘟囔囔地往回走:“真当你的疯子女儿是个宝贝?一个疯女人而已!人人都上赶着要抢要藏啊?她在我们院里丢了,我还觉得晦气呢……”
    说到住院患者失踪,万浩心上还挂着一件远比高菲失踪更令人牵肠挂肚的事儿!——那位要真的会人命的祖宗的“心肝”也是在院里丢的。
    这么一想,他不由面色晦暗,咬着牙骂:“真他妈流年不利!”
    曹小琴看着他骂咧咧地离开,顿时对昨天警察的话更加笃信了些。她确实识人不慧,在此之前,还一直觉得康仁的万浩万院长是个没有架子温和的大善人,甚至担心警方会冤枉好人呢!
    看来,果真是遇到了事情才能看清楚人心!高菲一失踪,这个万浩院长不仅不肯配合警方搜查,居然还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把她的菲菲叫作疯女人?曹小琴默默攥了攥拳头,心里隐隐后怕,万一她没答应那帮警察的忙,万一她真就这么撒手人寰,还傻乎乎地把高菲托付给了这种不负责任的机构,那她可怜的女儿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曹小琴顿时十分庆幸自己最终答应了宋辞,有没有帮上忙两说,至少经此一事,她提前看清了这个有两副面孔的人渣。
    在女儿失踪三天后,曹小琴咬咬牙彻底地豁出了脸面,她强撑病躯在康仁门口拉起了横幅、举着扩音喇叭大喊“还我女儿”。
    在被保安赶走后,走投无路的女人把这些装备原封不动地搬去了市政府门口。
    康仁在业界有口皆碑,市民们网上一搜,就发现这家精神病院名声很不错,这些年来都在踏实做事。一时间,舆论大致分为了两个阵营。一拨人认为曹小琴的独女高菲的确是在康仁失踪,康仁的确有过失,因此哪怕这个可怜的母亲再怎么拉横条撒泼都是情有可原的,康仁必须承担起责任!
    而另一拨人,则沿着蛛丝马迹翻出了曹小琴的个人履历,并惊讶地发现这个在市政府门前撒泼发疯的女人,居然是个还在服刑的罪犯!
    于是自以为摸到了真相的群众沸腾了!哟呵!名声斐然的康仁,这回是遇上不要脸的医闹了吧……
    孙若海一向很支持沈听的工作,在他的配合下,曹小琴在市政府门口的撒泼耍赖进行得相当顺利。
    高菲失踪案件动静极大,很快就变成了新的舆论中心。
    于此同时,文迪和蒋志也在康仁附近盯了好几天的梢。
    高菲的失踪完全出自沈听的战略性部署,总结起来只有八个字的战略方针:“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他在前一天的后半夜派人摸进了康仁,连夜转移了高菲,此后又立刻示意曹小琴于第二天前去探望,并立即报警,为的就是把事儿闹大。最好能够打草惊蛇,把康仁逼急了,狗急跳墙地转移罪证。
    可纵然文迪和蒋志吃睡都在车上,盯得一眼不眨,康仁也没出啥大动静。
    文迪忍不住给沈听打电话:“沈队,咱们要不要干脆直接申请调查令,杀进去翻他个底朝天?”
    沈听皱着眉,他还在研究那天whisper发来的视频,听文迪这么说就知道康仁仍未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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