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苏橙带着盒子匆匆逃离小竹的“魔爪”，没等溜达几步远，小竹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小姐，你衣服还没换！”
    “不换了，”苏橙说完，顶着刺猬头逃似的脚下加快几分。
    小竹见自家小姐走的飞快，她也快走几步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苏橙脚步不停，抬起胳膊冲她晃晃手中的盒子。
    午后阳光炫目，小竹半眯着眼在看到盒子后瞬间会意，当下便停了脚。她看着自家小姐走远的背影，脸上笑意更甚。
    原来小姐是要去约会！
    苏橙的住所到北忱的住所只需穿过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的宽度只够两人并排行走，道路两侧栽种了数棵榆钱树，树与树之间的距离较密，却不甚高，抬手便可摘到叶子。
    道路地面是用山间开采出来的碎石块铺成，石块大小不一，层次不齐，颜色深浅各异，不止看上去美观还预防雨天雪地里脚下打滑。
    苏橙一路快走直到踏上小道才逐渐慢下脚步，她心有所思地走在小道上，想着等会儿北忱收到礼物时会是什么样子？
    短短一段路程，她已经脑补了数个北忱收到礼物时的场景。
    值守在门外的侍卫见苏橙来了，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步，让出通道。近期苏橙出入这里次数较为频繁，他心里自是和明镜似的，他不敢妄自揣测，只知苏小姐和五殿下关系颇深。
    见侍卫行至一旁，苏橙不知这是让她进去的意思。她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问他：“五殿下睡起来了吗？”
    说话时视线早已越过眼前人往他身后探去，却被放下的门帘阻了视线。
    帐篷上挂着的门帘是由数颗小琉璃珠子串成的，安置门框上，垂直地面上方两公分处，密密麻麻的珠子颜色各异汇成一副老虎图腾。此时门帘随着微风徐徐摆动，老虎图腾更是显得栩栩如生。
    未等侍卫回话，鹰九正好拎着热壶走来，他瞧苏橙站在门口瞭望，忙上前掀起门帘道：“苏小姐快里面请。”
    “谢谢，”苏橙含抹浅笑对鹰九道。
    帐篷两侧设有二尺宽窄的方形窗口，用作通风和日照，北忱住所面积较大，窗口留了六个。午后阳光充沛丰盈，光线透过窗口斜斜扫进里边，尘埃在半空起舞。
    苏橙进去后看着桌前坐着的三人，脸上的笑容霎时僵住，她悄悄地将盒子埋入袖间。
    “睡醒了？”北忱看着来人笑问道。
    苏橙此时心神恍惚，嗯了一声，心想这礼物又得改日送了！
    梁弋抬眸见来人是苏橙，唇角扬起一抹弧线，他起身拱手福礼道：“苏小姐。”
    果然，北顾口中给北忱牵的红绳是她。
    苏橙闻声看向坐在北忱身侧的少年，少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她印象很深。她回已浅笑客气问道：“梁公子何时过来的？”
    “才到没多久，”梁弋说完，北顾便对苏橙勾勾手，拍着身旁的座位道：“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苏橙往北顾拍的座位瞟了一眼，来都来了，那就坐会儿吧！
    苏橙落座，北顾拿过茶杯放置她面前添满茶水，他对北忱道：“五哥，你刚才端走的梨呢？”问的时候他勾着脑袋四处扫视，“藏在哪了？拿过来给五...”
    北忱闻声北顾险些就将五嫂二字脱口而出，忙抬脚在桌下踢了他小腿一下。
    平日私底下北顾叫的多了，意识到方才差点说顺了嘴，他转而对苏橙说道，“我刚在五哥这吃了颗梨，可甜了，特别好吃。”
    苏橙一听，笑眼咪咪看着北顾问道：“那梨是不是这么大？圆圆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北顾满面笑容头如捣蒜频频点着。
    “甜吧？”北忱看着他笑说，“你刚吃的梨就是她拿来的。”
    北顾闻声，点头动作一顿，怪不得才吃了一颗就被五哥端走了，原本还以为是五哥小气，现在看来不是小气，而是这梨是苏橙拿来给他吃的！
    他对北忱讪讪一笑道：“好吃。”
    苏橙单手撑脸，侧头看着北顾道：“厨房还有，你若喜欢吃等下给你送去些。”
    北顾连忙摆手道：“我就不吃了，还是留给五哥吃吧，方才吃了一颗就被五哥...”
    北忱唇角微勾，曲指朝北顾脑袋弹去。
    梁弋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相互拌嘴说笑，不忍也轻声笑笑。
    数月未见，如今五殿下竟也会与人说笑打闹。
    眼下北忱的变化令梁弋不由吃惊，他作为官宦家属，自小就陪在梁满左右进宫参加宴席数次。梁弋和北忱说不上多熟，在他的印象中，不论什么事情，好的坏的，北忱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让人很难看出他的情绪。
    他转而看向苏橙，他想，五殿下现在的改变与她有关吧！
    北忱并没有弹上去，北顾却假意捂着额头，见北忱将手放在桌面，他凑进北忱身边，伸手晃晃北忱的胳膊。
    “有事说事，”北忱往起抬抬胳膊。
    北顾附在北忱胳膊上的手又使了几分力，他想趁着苏橙在，决定和北忱重提回京的事，他眨眼道：“五哥，这次回去你就帮帮我，皇祖母定不会说你。”
    北忱见他紧紧拽着不撒手，无奈笑问：“我何时说过不帮？”
    北顾：“…”
    北顾呆若木鸡愣怔住，嗯，五哥确实没说过！！
    “帮什么？”苏橙好奇道。
    北忱转而看向苏橙，解释道：“他自小怕皇祖母念叨，这次出宫本打算赶在皇祖母回去前就回宫，没成想皇祖母今年中秋回宫提早了几日。”
    苏橙闻声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没想到，平日里北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竟然怕奶奶！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苏橙先前听北念提起过，太后近几年搬到了集安堂居住，逢年过节才会回宫小住几日。
    北忱看了眼窗外道：“明日。”
    北顾坐在两人中间，他此时环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听着苏橙和北忱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忽地眼底浮上一抹趣味，他想，若是皇祖母知道他给她物色了个好孙媳，她老人家会不会就不念叨了？！
    “这么热闹？”卫筝起来便去叫上苏燃两人一同过来，准备找北忱商议下今日去哪儿，就见屋内坐了四人。
    苏燃见梁弋也在这，便问道：“梁兄，你何时过来的？”
    梁弋起身福礼道：“来了没多久，听十一殿下说你们都在午休便没去打扰。”
    “宿州那边竣工了？”苏燃示意他坐下说。
    “嗯，这次多亏了苏橙想的办法，工程完成的一切顺利，比原先预计的提前了不少日程。”
    苏橙闻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是你们监工的好。”
    “哦？还有这回事？”卫筝看着苏橙，小丫头现在给他不少惊喜。
    那边梁弋给卫筝大概叙诉了一下先前在宿州时的事儿，北顾也时不时的插上几句话。
    苏橙走到苏燃身边，附耳低声道：“对了，哥，五殿下方才说明天我们就回去了，我想去厨房将前几日摘的山楂煮些糖水给大家喝。”
    苏燃点头道：“去吧。”
    “你们先聊，我就先走了，”苏橙道。
    “那我们还去玩吗？”北顾见苏橙要走，赶忙问道。
    苏橙回头笑说：“你们去玩吧，我想下午做些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北顾星星眼看着她，前天吃的烤鱼和烤串苏橙在上面又是撒孜然又是撒辣椒粉的，鲜香无比，现在想起还觉得回味无穷。
    “大乱炖。”话落，苏橙就抬脚往外走，厨房里剩余的食材还有不少，很适合来个大乱炖。
    大乱炖？北顾没听过也不知是甚，不过，他觉得苏橙做什么都好吃。
    苏橙径自去了前几日占下的小厨房，她从竹筐里取出山楂和秋水梨，将它们倒在盆里，然后分工初一生火，十五清洗水果。
    分工后，苏橙绕着厨房不停翻找，初一摇着风箱，问道：“小姐，你在找什么？”
    “我找找看有没有罐子，”苏橙两手比划着，“这么大的就行，你们在厨房见到过吗？”
    “门边的储柜里有，”十五指了指门口旁红木柜，“最下面那个柜里。”
    苏橙闻声往门口位置的红木柜走去，她蹲下身，打开柜门，视线往里看去，柜子里空间很大也很深，她看到贴着木柜摆了好多小罐子。她单手扶着柜门，身子前倾伸手往里边探去，从柜子里拿出数个瓷罐，小小的白色瓷罐，只比巴掌大一点，每个上面均有盖子，她猜测这些罐子应该是先前有人做佛跳墙留下的。
    “等下你将这些罐子清洗干净后就放倒立放在菜架上控控水，”苏橙对十五说道，她走至菜架旁，将上面摆放的蔬菜全都腾在地上。
    灶台下火苗熊熊燃烧，因烧的是麦杆，所以火星子在飞溅出来的瞬间便化作灰点。趁着火势正旺苏橙将大锅架了上去，又往里添了水让其先煮着。
    洗洗切切一切准备就绪后，锅里的水也冒起了泡泡，她往锅里放入少许切好的山楂和秋水梨便盖上锅盖。
    她又令起一锅架在火势较弱的一面，将案板上剩余的山楂和秋水梨全部放入炒锅里，她拿着铲子不停的翻搅，山楂和秋水梨在锅里变得软烂，她往里边舀了数勺蜜糖，随着温度上升，蜜糖与果酱融合徐徐变得黏稠，便将做好的山楂秋梨膏先放置一旁冷却。
    苏橙揭开另一边大锅的锅盖，锅盖掀开的瞬间白气从里往外汹涌奔出，她眯起眼左右转着头吹散白气，拿勺子舀出一勺，见秋水梨和山楂已煮至透明状，鼻尖充斥着水果散发的微甜，她往锅里淋入少许蜜糖。
    苏橙将勺子放在锅里，低头对初一道：“可以灭火了。”
    “好甜啊！”小竹进到厨房就闻到甜丝丝的味道。
    “你是闻着味儿寻来的？”苏橙戏谑道。
    小竹双手附在身后冲她眨眨眼，又勾头往锅里瞧去，汤色金黄，四周旖旎着丝丝白气，她吸鼻嗅嗅嘴甜道：“我家小姐煮的糖水光是这么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苏橙看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用下巴指了指放置碗的柜子：“拿碗过来盛。”
    小竹一听喜上眉梢，转身小跑着去拿碗。当看见柜子上放置的盒子时，她不由吃惊道：“小姐，这个盒子怎么还在这？”
    苏橙闻声抬眸看去：“今儿不方便就没送出去，刚才顺手就先放那了。”
    小竹又将盒子放下，拿了几个碗走至苏橙身旁道：“那我等下帮小姐先拿回去放好。”
    “嗯，”苏橙给她盛了一碗糖水，又问道，“要不要加点这个？”
    小竹凑脑袋过去，看不出锅里的是甚，她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山楂秋梨膏，和你碗中的材料一样，就是这个膏可以存放起来泡水喝。”
    “我要，”小竹用小茶匙挖了两勺放在糖水里，吹了几下小小的呲溜一口，霎时眼睛眯成一条线，这甜甜的味道她很是喜欢！
    “你两要不要加山楂秋梨膏？”苏橙转头问初一十五。
    “加，”初一和十五闻声异口同声道。
    苏橙将盛好糖水的碗放在灶沿上，往碗里纷纷加了两勺山楂秋梨膏：“拿去喝吧。”
    “多谢小姐。”
    “小姐你不尝尝吗？”小竹两手捧着碗，脑袋从碗后探出来问道。
    “你们先喝，我等会儿。”苏橙拿起晾在菜架上的白瓷罐，水控的差不多干了。
    初一见自家小姐将小白瓷罐全部收在竹篮里，他放下碗拍了拍十五的胳膊。
    十五不明所以。
    初一侧头抬着下巴指了指苏橙那边。
    十五会意，将碗放下同初一走过去，两人一人提起一个篮子问道：“小姐，将这些罐子放哪？”
    “放在灶台上就行，”苏橙道。
    灶台上空余的地方很大，初一和十五将篮子放置上面，苏橙便叫他们去喝糖水，剩下的她自己来。
    苏橙将冷却后的秋梨膏盛放在瓷罐里，每个瓷罐都匀的差不多。
    “橙儿，你怎得也不叫我一声，”简洛芙假意嗔道。
    简洛芙午休起来便去找苏橙，不想却扑了个空，她正预去找卫筝时就在半道上遇见北念，两人去北顾那，北顾也不在，北念又带着她去了北忱住所，她俩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出去，从苏燃口中得知苏橙在厨房。
    北念吸鼻闻着屋内的清甜：“橙儿，你又做了什么？”
    苏橙拿了两个瓷罐给她俩一人塞了一个在手上：“刚做好的，可以放上几个月，带回家泡水喝。”
    “这是什么？”简洛芙打开盖子往里面看去，金色的液体夹着块状的物体，她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道，“闻起来甜甜的。”
    “这是用先前在林间摘的山楂还有我们一起摘的秋水梨熬制的山楂秋梨膏，这样耐放，正好秋季燥热，喝这个可以清燥润肺。”苏橙说完，又对小竹道：“拿两个碗过来。”
    小竹闻声麻溜地过去拿了两个碗，苏橙揭开锅盖，白烟缭绕，简洛芙和北念二人皆凑头望着锅里，北念说道：“这是用山楂和秋水梨煮的吗？”
    苏橙点头往碗中盛着说道：“嗯，这样煮出来的糖水功效一样，就是得趁新鲜喝，放不了多久。”
    “翠柳，你先将糖水端回去。”简洛芙话落，翠柳上前从苏橙手中接过碗，放置木质托盘上。
    “在这直接喝完不就好了，还端回去，”苏橙对简洛芙道。
    北念紧接着揶揄道：“她这是着急回去让我们给她选衣裳。”
    “选什么衣裳？”苏橙不明所以。
    “你说，”北念看着简洛芙笑道。
    简洛芙脸颊微红，低声道：“这不明天就要回去了嘛，卫筝说他回去要请我吃饭。”
    苏橙一听，回去二人要去约会，她乐道：“走，等会儿连妆发都一块给你定了。”
    北念闻声咯咯笑了起来。
    苏橙挎上简洛芙胳膊，又拉着北念的手带人就往外走。
    走至门外，苏橙回头看了眼厨房地上，对初一十五道：“你们把这些菜都先洗了，晚点我过来做一锅大乱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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