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陈导拿着剧本给主演讲戏，不惜亲自上阵演给俩人看，围观群众选择默默等候。其实，陈导一开始就不太乐意，没办法，投资方的意思，非要找流量演员来扛票房，说这两年大导一个接一个的跌下神坛，被市场淘汰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action！”陈导打板。
    这回，男女主演戏份总算过去了，饰演大猪蹄子皇帝的梁泽转过头，贝筝筝担心他的大袖口挡到镜头，说实话梁泽动作有点滑稽，这也是为什么圈里就算是老戏骨，也有一圈人是不接古代戏的。
    贝筝筝的反应迟了一秒。
    这一幕不需要拍梁泽正面，而是要抓拍她的一个近景，梁泽对着她的台词巴拉巴拉说完，大意是嘱咐爱妃之类的。
    贝筝筝拿到的剧本上没有台词，编剧就给了她一句话，要她十分惹人怜爱的莞尔一笑。
    ……贝筝筝这一笑没有笑出来。
    “咔！”
    陈导朝贝筝筝笑了笑。
    贝筝筝也礼尚往来，朝陈导笑了笑。
    陈导：“……”
    “……现在半路出家的演员脸皮真厚，不服不行。”
    “谁说不是呢，老老实实当个花瓶，反正粉丝都是颜狗，开个网红店铺买买衣服，勾搭勾搭富二代，非要想不开来吃演员这碗饭。”
    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都能听清楚。
    刚好这俩人还是饰演叶姐陪嫁小丫鬟的，戏里戏外都对叶姐特别狗腿，生动演绎什么叫……胳膊肘往内拐。
    事实上，贝筝筝耽误拍摄进程半分钟都不到，陈导就喊再来一条了，刚刚第一条没过时，陈导花了少说十分钟讲戏。
    这场戏拍完，陈导让贝筝筝重新补了个镜头，说要留着备选，“对着摄像老师笑就可以了。”
    “好的。”贝筝筝美滋滋的应下。
    贝筝筝回休息室的路上，遇到梁泽。
    梁泽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邹蔓抢先一步接了，“谢谢梁老师体贴员工。”
    梁泽：“……”
    “不至于装不认识吧？让狗仔拍到，肯定要写我们不和。”梁泽说。
    贝筝筝摸了摸下巴，问他，“你刚刚……故意的？”
    “你才发现我是故意的？”梁泽一脸无所谓的说。
    贝筝筝：“……”敢不敢再理直气壮一点。
    贝筝筝第一次拍戏累到一定程度，电影的拍摄强度比她想象中的更难，贝筝筝有时候都到凌晨才收工，回到酒店洗完澡，睡得人事不知到第二天。
    每天邹蔓都会替她收到大包小包的礼物，贝筝筝让她联系后援会，申明不收粉丝礼物。
    邹蔓无辜的摆摆手。
    贝筝筝这个星期每天变着法儿的收到各式水果，她自己就留了一小筐樱桃，中午休息时，贝筝筝和陆辰讲电话，她惊讶的问他：“你送的？”
    电话那头的陆辰嗯一声。
    贝筝筝：“……”她以为是热心粉丝送的，一大半都分给剧组工作人员。
    “你男朋友还没转正？”邹蔓看着贝筝筝一脸醉生梦死的讲完电话。
    “什么转没转正。”贝筝筝说，“我很专一的，撩不到陆辰，我誓不为人。”
    邹蔓立马呵呵：“你现在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贝筝筝：“……”她竟无言以对。
    贝筝筝晚上吃盒饭时，分心看着桌上的剧本。邹蔓安慰她，“别慌啊，昨天叶影后也有一场骑马戏，安全措施都做的很好，你放心，再说了，昨天叶影后一个人骑马，今天不是还有梁老师陪你么？”
    邹蔓心里清楚，不止贝筝筝慌，剧组里不少工作人员也慌，晚上贝筝筝这场戏，马场里的天气需要下倾盆大雨，挑战难度更大，说是这场戏还有梁泽，实际上梁泽穿的严严实实，身边演大太监的给他打着伞，衣裳边都不会淋到雨。
    “有问题么？”陈导指导完摄像，例行征询贝筝筝。
    贝筝筝摇头，她就是心疼自己身上的戏服，她还想着拍完戏，能不能问服装老师要回家珍藏。
    剧组特意给她挑了匹颜值取胜的小白马，看上去性格挺温驯，贝筝筝骑上去试了一会儿，一切准备完毕，剧组准备人工降雨。当一阵雨哗的从头淋到脚时，贝筝筝真的觉得不太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场务出问题，准备的水都是冰水，刚入冬的天气，贝筝筝衣裳和首饰又重，冻倒没有多冻，就是感官有过几秒对外界的屏蔽。
    过去的贝筝筝，从来没觉得拍戏是一件漫长的事。
    “可以！一条过！”陈导打板。
    邹蔓将毛绒绒的毯子裹到贝筝筝身上，靠近一看，吓了一跳，贝筝筝咬着牙在打颤，邹蔓扶她回休息室，等贝筝筝快速收拾好，换上衣服出来，邹蔓干脆找了一件羽绒服给她，“怎么回事？”
    贝筝筝将缘由告诉她。
    “太过分了！”邹蔓说，“我去要个说法。”
    贝筝筝捧着热水杯，她现在好多了，才没有差点被冻成皮皮虾，以前在学校冬天延长也是常有的，芭蕾舞服为凸显身很轻薄，她一直属于抗冻体质。
    贝筝筝不停的看时间，邹蔓去了十几分钟没有回应，贝筝筝推门决定过去看看。
    到摄制组影棚，贝筝筝还没进去，就听到邹蔓正在据理力争。
    在场的除了工作人员，还有梁泽和一个太监小群演，陈导安抚邹蔓的情绪，说的都是一套专业官方说辞，邹蔓不服：“我又不是做媒体工作的，导演你这样真没必要。”
    贝筝筝主动喊了一声梁老师，“刚刚我问了服装老师，你也淋到雨了，不是么？”
    “不可能，我伞打的可好了。”小群演说。
    “梁泽你说，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回事？”陈导说。
    梁泽……否认了，全程看都没有看贝筝筝一眼。
    “筝筝或许是你自己记错了，就几分钟的时间一场戏，圆圆满满一条过，你看你现在身体又没怎么样，”陈导说，“有些事别较真。”
    邹蔓知道和摄制组起冲突没好处，窝囊的跟着贝筝筝回到酒店。
    “梁泽个王八蛋，他绝对知道。”邹蔓说，“我看他当时和演太监的小演员对视了一眼，才和陈导说没有这回事。”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贝筝筝说。
    拍戏时人工降雨会严格把控，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贝筝筝觉得这件事有猫腻，梁泽不愿意当人证，她又拿不出其他证据。
    之后的几天，贝筝筝继续投入高度紧张的拍摄工作中。
    ……不太顺利。
    邹蔓觉得，贝筝筝大概是情场得意，事业场失意。贝筝筝手上这几天的戏份，大多围绕着叶影后展开，作为戏里的合格女配，前期当然要做到对女主各种搞事。
    叶姐对演绎时的技巧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贝筝筝在临场反应上没有她快，胜在情绪拿捏的让人有代入感。
    然而贝筝筝连续ng了好几天。
    叶姐等着化妆师给她补妆，贝筝筝只好捧着剧本，站在陈导面前安静受教。
    陈导：“……”他也很绝望啊。
    他拍戏大半辈子，ng原因是演员的锅，还是剧本的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至于演员具体到哪一方，他自以为在这方面有点水平，直到遇到叶南舒和贝筝筝。
    到底是贝筝筝不乐意搭戏，还是叶姐故意耽误进度……
    陈导花了两天的时间思考。
    叶姐今天的配合度高涨，下一场戏也是重头戏，女演员对戏，观众不爱看姐妹情深的戏码，当然是撕的越响越好。
    贝筝筝和叶姐在戏里的角色地位是这样的：前期贝筝筝扮演的腹黑小白兔，在遇到叶姐后，渐渐露出黑化的征兆，到后期叶姐逆袭，反过来就要找腹黑小白兔报仇。
    而在这场戏里，贝筝筝要先装成柔弱的小白花，实际她在陷害叶姐偷了自己首饰，反手再不敢相信的狠狠给她一巴掌。
    “action！”
    贝筝筝利索的开始她的表演。
    叶姐站在她对面，伸手拨弄了半天簪子，毫无反应的看着她，贝筝筝稍微摸透点她的套路，之前类似的陷阱，她跳了好几个，叶姐这不是没有及时搭词，这叫灵感乍现给自己临时加戏，说不定就成了全片的高光时刻。
    贝筝筝寻思也要给自己加点戏。
    她偷偷拧了拧大腿，唰的流了一行泪。
    轮到叶姐傻了。
    陈导正期待的等女人撕x经典戏码，失望的喊了声“咔”，赔笑脸对着叶姐，“你刚刚表情太出戏了，没法儿拍。”
    叶姐点头，“再来吧。”
    贝筝筝习惯听ng，叶姐出完问题，果然又轮到她了。叶姐仰着脸跪在地上，贝筝筝一抬手，犹豫了下要不要真打，动作就没跟上节奏。
    “你们事先没对过戏？”陈导问。
    贝筝筝、叶姐：“……嗯。”
    叶姐说：“不用借位，借位拍出来叶不好看，你自己把握就好了。”
    贝筝筝点头。
    这一巴掌贝筝筝还是没能打的漂亮。
    陈导啧一声，“算了，这场推到后面拍。”
    助理举着镜子跟着叶姐，叶南舒看着自己下巴上的红印，痕迹很淡，贝筝筝确实是捏着手劲打的，看上去在用力，贴到她脸上就收了，贝筝筝用这方式演电视剧没问题，陈导严格又是业界公认，叶南舒对给新人上课没有兴趣。
    现在剧组里不止陈导发现，渐渐的，其他人也看出来，叶影后似乎不太乐意和贝筝筝搭戏。
    接下来几天，贝筝筝发现……
    梁泽也跟着一起，故意不和她好好搭戏。
    ……可恶。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梁泽这么记仇。
    “梁老师的敬业精神太值得新人学习，”休息期间，贝筝筝找出一篇粉丝真情实感的文章，读道，“向梁老师这么好的人，为什么我们不去守护他？”
    梁泽一口水呛到咳嗽，“对我不是挺会讲道理的？一见到叶影后就当缩头乌龟？”
    “总比连实话都不敢说的人强。”贝筝筝疯狂暗示他。
    期间蒋英铭又冒出来刷过一次存在感，当天贝筝筝照常到深夜杀青，蒋英铭一双手冻的红扑扑，捧着杯奶茶等她半天。
    贝筝筝看到他时惊讶了下，“我晚上不喝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