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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硕亲王叛乱平息之后,盛德帝就因为劳心过度,再度倒下。
    与上次相比,这次还算好的,起码太医院立刻就查出了病因——急火攻心。虽然身体并无大碍,但需静养,所以从前日开始,盛德帝就一直躺在昭和宫,由席贵妃亲自照料,就连早朝都暂停了。
    如今,前朝政事包括宫中日常琐事,都有席瑜一手把控,虽然他仍然姓席,但依着现在的情况,没有一个官员抨击此事不合礼法,他们最多只是上表请求盛德帝尽快给席瑜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此事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盛德帝的回复。
    在进城之前,沐彦卿和王麟之已经接到了席瑜送来的指令,让他们先各回各家,先歇息几日,等奖赏即可。王麟之那边席瑜没有多说,肯定一回来就要投入户部公务之中,沐彦卿这边确实是无事一身轻松,他还需要等上面给他安排差事。
    沐彦卿乐得轻松,来来回回这几个月他也是疲惫得很,不仅是身体上还有内里,他确实该好好的歇歇了。
    回府,自然又得到了薛氏不少关怀,用过午膳回自己院子休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清醒,觉得身体松散了许多,沐彦卿这才有精力去做其他事儿。
    去看孟先生的时候,沐彦卿提到了王麟之之前对他所说的那些话。
    “奥?他说要你去找法善喝茶?”孟先生颇有兴趣的样子。
    “只是提了这么一句,学生并不知道他这是何意?”沐彦卿实话实说,蔚山王之后他就没怎么去过慈恩寺,之后就一直忙忙碌碌的,就是现在他也没有闲心去慈恩寺和一个法师喝茶。
    如若这话不是王麟之亲口说出来的,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不如就去瞧瞧,为师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慈恩寺,趁着这几日你就随为师去一趟。”孟先生笑着说道。
    “是,”沐彦卿没有推辞,这段时间他有空闲,陪着去一趟也无不可。
    师徒两个正说着话,席瑜过来了。
    “你现在公务在身,应忙得很,怎么有时间过来了?”孟先生的态度没变,他还是他们的先生。
    “再忙也得来拜访先生,学生已经晚了两三日了,总不能再继续晚下去。”席瑜笑着说道,边说边冲沐彦卿眨了眨眼。
    “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在说我,我有时间来看望先生,不还是因为你给了空闲,”沐彦卿笑着说道,席瑜那意思明显是嫌他自己先过来了。
    “做师弟的要维护师兄的面子才是,偏你是个能拆台的。”席瑜笑着回话。
    “这可不是彦卿拆台,他自小如此,你们师兄弟几个就属他最有心。”孟先生也跟着加入战局,他倒不是评判哪个新学生心中有他哪个学生心中无他,长大了都是忙人,有时间就来坐坐没时间就往后延一段时间,他学生不止一个,都是这样过来的。
    要说其中有什么意外,就是小徒弟沐彦卿了,但凡经历了一件大事,亦或是出远门回府,第二日最晚不到第三日就会来他这坐坐,有时候是带着种种疑惑,有的时候就是单纯的跑一趟让他知道自己平安来了。
    这么些年,这几乎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有时候沐彦卿没及时来,反倒是他要开口询问询问。
    席瑜跟着笑,“那是,我小师弟这么懂事儿,不知道给我们几个师兄省了多少心。”
    师徒三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玩笑话之后才步入正题。
    “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孟先生直入正题问席瑜。
    “接下来?接下来我准备先让彦卿成亲,他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席瑜一脸认真的回话。
    沐彦卿觉得好笑,抬头正想回一句你多虑了,就看到席瑜眼睛里的认真,他并不是在说玩笑话,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沐彦卿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好啊,那就有劳阿瑜了,确实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说着说着时间又过去了将近俩月,要是中间再出什么意外,他可不知道找谁哭去。
    “好说,好说,”席瑜眉眼带笑。
    孟先生此时抬眼,看了看自己跟前这两个关门弟子,复又低头,仿若自己刚刚山么都没听到。
    从先生那出来,席瑜又去沐家探望薛氏,自然得到了满满的关怀,出府的时候,席瑜脸上都还挂着温和的笑意。
    “关于硕亲王,皇上那边是如何打算的?”沐彦卿问道,现在可不仅仅是怀疑这么简单,他们这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再加上佣兵造反这项大罪名,硕亲王永远翻不了身已成定局,他们现在看的是盛德帝究竟想如何安排这个儿子。
    “还能有什么打算?现在正在思考怎么着能轻判呢,昨晚把我叫去讲了好一通的兄弟情深,我到现在还有些反胃。”席瑜嗤笑,语带嘲讽。
    “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他们这位皇帝自诩自身占尽了仁义礼智信,又喜好耍弄中庸,如若硕亲王倒台,整个朝堂阿瑜就一支独大,这绝对不是盛德帝想看到的局面。
    但现在的情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久居陈朝最高位,盛德帝已经很久不曾这样憋屈了,不想为却不得不为,这急火攻心大概率就是因此形成的。
    “我已经明确回话了,就照他之前自己下的命令,让他去守皇陵,至于其他我会自己看着办。”
    沐彦卿点点头,他知道席瑜说的什么意思,席伯父受伤在阿瑜这没这么容易过去,要是不出了这口气,恐怕他心永难安。
    沐彦卿不会就此事劝阿瑜什么,转而说起其他的,“兄长之前拜托我要向你表示歉意,我虽应下了,却一直没有传达,现在说给你听听。”
    关于席伯父被刺杀一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硕亲王最亲近的幕僚欧阳先生被遭刺杀身亡,他们借机设法让盛德帝亲自诏令硕亲王回京,把金陵一案彻底的从硕亲王手中夺了过来。
    这个计策最开始的策划者就是陈宇柒,他倒不是为了站队阿瑜,他只是想要那位欧阳先生的性命,之后的发展比他们想象中的顺利,他们因此高兴过,却没想到在京城的硕亲王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席勤头上,席勤因此重伤。
    如若陈宇柒本就是为席瑜所做的计划,他不会跟席瑜道歉,毕竟互惠互利其中有所牺牲乃是正常,但最初的初衷是他先向席瑜请求的帮助,有理由相信就算不走这一步,席瑜和沐彦卿也能扭转乾坤,因为这样他才心存歉意。
    陈宇柒本来是想当面和席瑜说这些的,不过被沐彦卿拦下了,表示自己会代为表示,不过他自己当时也没有说。当时情况不明,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如若万一席伯父真的有了意外,后果沐彦卿都不敢想……
    “怕我迁怒陈家?”席瑜了然的笑笑,言语间并没有怒意。
    “因为知道你绝对不会朝着那个方向想,但又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会给你提供新的思路,毕竟是我未来岳家,”沐彦卿也不隐瞒,兄长那边的歉意在于刚开始主动请求里应外合,但至于他们这边来说从头开始就是互惠互利,事实证明最后获得更多好处的是他们这边。
    阿瑜从来都不是翻旧账的人,尤其这是他亲口答应的事情,之后也按照他们的想法顺利进行了,就算其中出了席伯父的意外,罪魁祸首也是动手的硕亲王,和态度一直模棱两可的宫中那位,根本就不会牵扯到兄长身上。
    但是当时阿瑜确实失控了,是连沐彦卿都没有见过的失控。而且当时阿瑜若对兄长心存芥蒂,对他自己也只有不利,这绝对不是沐彦卿想看到的事情。
    “我可没往这个方向想,”席瑜睨了一眼沐彦卿,再是愤怒他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怎可能在明知真正罪魁祸首的情况下,去迁怒身边人,不过他得承认,“要是当时真有人往枪口上撞,我没准真的会有其他想法。”
    席瑜又补充了后半句,这个他也不否认,现在想想当时他确实有些失控了。如若后面这种情况达成,——之后他和陈宇柒的合作还真的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默契。
    “总之我认可这个理由了,”席瑜伸出拳头。
    沐彦卿笑着拿拳头撞了一下。
    兄弟两人对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我开新文了,希望有兴趣的小伙伴去看看。
    《庶嫡》
    庶嫡,顾名思义家族中庶子的嫡子,这样的身份在家族之中注定是尴尬的,尤其在传承千年的世家之中就更是如此。
    在偌大的方府,方霁一房是在夹缝之中生存下来的,嫡出的几位爷斗法,不小心就把他们牵扯进去了。
    父亲外放不在家,为了保护包子性格的母亲和双胞妹妹,身为长子的方霁不得已要肩负起养家的重担,起码不要过得这样艰难。
    刚开始的时候,方霁只是为自己设立了一个小目标。
    然后一不小心,他爆发了。
    第220章 备婚
    硕亲王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盛德帝最终没有拗过朝中谏官,凡是查出与硕亲王造反有关的官员,该关的关,该杀的杀,而硕亲王本身是按照盛德帝之前的判决执行,让他去皇陵守孝,无传召永世不能回京。
    不管怎么说,硕亲王算是彻底的落寞了。
    盛德帝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卧病休养, 对硕亲王造反一案顺利解决没有表现出高兴亦或是不高兴, 而且他显然也没有想给席瑜一个正式的名分。从目前的情况来讲, 席瑜不说功高盖主, 但这些年累积的赫赫战功, 加上江南案件顺利解决再加上救驾有功,怎么着他的地位都不该是现在这样, 但盛德帝那边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对此,席瑜自己倒是看得开,他已经过了会祈求亲生父亲对他表现爱与关心的年纪。从他猛然长大的那一瞬间起, 他就知道自己以后要什么,从那时起盛德帝在他眼里更多的是达到目标的一个步骤,他的认同对席瑜来说很重要, 却没有到非有不可的地步, 就像现在纵然他还姓席,但满朝文武可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最后这一句说的是现在朝中的风向,盛德帝子嗣不丰, 硕亲王之后,现在能数得上牌面的就是席瑜,而且比上建树一般的硕亲王席瑜显然更符合文武百官和陈朝的期待,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席瑜尚未是板上钉钉,其中必然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但与大局势相比,他们只不过是这股洪流中的一道,目前还成不了气候。
    纵然席瑜现在确实还姓席,但他是盛德帝亲口承认的亲生子,皇族后嗣不可乱宗,不过盛德帝如何回避这个问题,朝中百官可不能装作不知道。近来虽然席瑜还是不慌不忙,但礼部那边可忙乱极了,为席瑜请封的折子像雪花一样纷纷飘向昭和宫。
    盛德帝怎么想又因何这样做,沐彦卿丝毫不关心,这些年以来,盛德帝打压阿瑜和席伯父已经是家常便饭,虽然没有人明确提出过这个问题,但满朝文武哪一个心里不跟明镜儿似的。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明知道就算他不松口,也无法遏制席瑜立起来,也不知道他坚持如此是为何,着实让人费解。
    说是让人费解,其实沐彦卿心里大概清楚盛德帝的想法,不过一个为了自己能把刚出生的亲子送出皇宫多年不闻不问的父亲,一个事情已经发生,却还是不肯接受事实的皇帝,沐彦卿只能选择不予置评。
    所幸涉事本人并不多在意这个,目前只专心做自己手中应做之事,显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虽然说皇家之事事关天下,但在沐彦卿看来这是阿瑜的家事,他没有和自己开口就证明他自己能应对。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最近这段时间他还真没有时间,放很多心思在这个事情上,席瑜之前所说的话沐彦卿放在了心上,他现在正忙活自己的亲事事宜。
    本来这个事情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毕竟他刚回京接着又办理了金陵一案,关于核查他这些年在金陵的政绩,到不用他本人担心,上面只要想知道总有渠道能得知。但金陵这个案件却不是想推脱就能推脱的,虽说案件本身明面上已经完全交由大理寺审理,但他和王麟之至少也得是个协理审查,毕竟没有谁比他们几人更加明白这个案子的重点,席瑜陈宇柒和王麟之又身负其他重担,所以沐彦卿是最合适协理大理寺的人选。
    不过陈宇柒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再加上如今朝堂之上,席瑜代理朝政,沐彦卿进宫禀报案件的时候,席瑜直接宣布了沐彦卿奖赏,其中第一点就是给他假期让他安心准备与陈大姑娘的婚事,这个命令下发的时候朝堂一片善意笑声,无一人反对。
    关于其他奖赏以及之后的安排,席瑜没有明确表示,不过私底下倒是透露过一些,大概率是让他进户部,没错就是让他进王麟之的地盘,这个用意非常值得推敲,不过沐彦卿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吧,与沐彦卿来讲,这段时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休息时间。他已经连续忙了三四年,这一招停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最后还是薛氏看不过去,直接把他拉过来准备亲事。
    “上次是娘亲一手准备的,这次有了机会你可要好好的帮忙,”薛氏笑呵呵的说道,本来她这个做娘的也是想让儿子好好休息一番的,可是她家卿宝的休息和别家的完全不同,和往常一样早起晚归,明明就没有公务在身,却仍然每日都忙的连人影都不见,只想想就心塞的很。
    这次好不容易才逮着人,薛氏打定主意好好说道说道。
    “娘,”沐彦卿无奈,“上次回京不过匆匆两日,很多人都没来得及见就又离开,这次有了空闲就补回来。”
    上次回京,时间匆忙,他在很多礼仪上多有欠缺,这次全当是补回去了。至于娘亲所说的事情,沐彦卿倒没觉得是个问题,主要是娘亲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行动上却很真香。
    自从知道席瑜转给容他空下来准备亲事,娘亲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这才几日,整个府上就大变了样子,不仅仅是房间布置,就连整体上下的精神面貌都和之前不一样了,上次郭家表哥过来,还专门冲他好一番感叹,说娘亲这是有儿媳万事足。
    与之相比,沐彦卿的感触自然更深,他乐见如此,古今中外婆媳关系是最难处理的一堆关系,娘亲和姝儿关系融洽,获益最深的就是他了。
    “是是是,就说你们父子有理,整日里公务忙不停,好不容易没有公务在身,又有这事那事忙活,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见人影就对了,”薛氏没好气儿的回话。
    “怎么牵扯到我了,最近我可是实打实的忙,”沐世规甫一进门就听到了这一句话,遂赶紧出言为自己正名,往常就算了,最近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忙。
    “爹爹这可没说谎,前个儿我去大理寺,爹爹连午膳都没时间用,”沐彦卿在一旁声援自家父亲,他说的是事实,不过现在说起就有些刻意了。
    薛氏一边接过自家夫君递过来的斗篷,一边听着父子两个一唱一和,待父子两个说完之后,她佯装冷哼一声,“知道你们父子两个关系好,这是合起伙来夹击我啊。”
    “哪啊,”沐彦卿迅速反应,赶紧给自家母亲大人消火气,“从后日开始,儿就随您差遣。”
    “明日又要去哪儿?”薛氏反应也不慢。
    “先生命我随他去慈恩寺,”沐彦卿回话,虽然之前他们师徒三人曾经就此事聊过,当时他也应下了,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先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以前,沐彦卿隔一段时间就会陪先生去一趟慈恩寺,沐府上下都知道此事,薛氏自然也清楚。此时听孟先生命彦卿一同前去,薛氏仔细叮嘱了几句一定要顾好先生云云。
    “夫人,摆膳吗?”外面传来水芜的声音。
    “摆吧,”薛氏应了一声,接着又警告似的看了沐彦卿一眼,“后日开始到正院这边报道。”
    “好!”
    沐彦卿爽朗应了一声,惹得薛氏破功直接笑出了声,眼睛眯成了缝。
    一家三口上了桌,气氛自然其乐融融。
    第二日天还黑漆漆的,沐彦卿就去了孟府,彼时孟先生已经起身。
    “先生怎么这么早起身?上山的时间又不赶,他老人家应该多休息会儿,”沐彦卿皱眉对青山讲道。
    “这么咱们怎么拦得住,沐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先生性子倔的很,”青山苦恼的回话,要是他们能劝得住倒还好了。
    “先生可是浅觉,还是少眠?”沐彦卿皱眉问道,他今日是临时被叫过来当说客,关于先生日常的习惯还是要问他身边的人,都说老人觉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最近才这样,先生自己没提起,身边照顾的人没说先生晚上有动静。”青山应话。
    沐彦卿点点头,那确实有些奇怪,先生是豁达的人,性子中确实有执拗的成分在,但并不会不顾忌身边人的想法,怎么这次——沐彦卿最担心的还是先生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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