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得消吗

    早高峰的马路总是格外拥堵，程了坐在车上有些焦急地等着红灯时，手机“嗡嗡”响起，她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的史矛革那叁个大字叹了口气，才戴上蓝牙耳机：“喂，赵总监，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戏谑意味的低沉男音：“程经理，你迟到了。”
    程了有些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
    那边却立刻说道：“不用了，你不用来上班了。”
    程了一下子呆住了：“赵总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边沉默了良久，程了看着远处的红灯，她从没有觉得红灯的时间有这么长过。
    终于，电话那头响起了声音：“我的意思是，今天陇山的那个开标会李副总有事不能来，那个标书是你们部门弄得，你也对这个项目比较了解，所以让你来替他。好了，你快过来吧，开标会的地点你应该知道。”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男音语调轻快，显然电话那头的男人颇为愉悦。
    程了觉得现在自己的眼神应该能给电话那头的男人身上穿个洞，她将那个男人的名字嘴里来回嚼了个边，才狠狠地吐出来：“赵检!”绿灯终于亮了起来，程了用力地踩下油门，车子如炮弹一般向远处射去。
    程了搭着电梯上了楼，还没到会议室门口，就看到赵检在人群中笑着朝她招手。程了突然就想到了昨天陆昙说的话。她其实说的没错，在一群人里，赵检总是格外的鹤立鸡群。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身边漂亮的人总是格外宽容。对着这么一张笑脸，她刚才满腔的怒气不知不觉也泄了一大半。发现自己突然产生这个想法，程了怒其不争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头，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赵检给挡了下来。
    赵检弯着一双桃花眼笑着对程了说：“程经理，请不要在这种场合自残，万一拉低了我们公司形象，影响到投标结果怎么办？”
    好了，现在怒气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程了甩开了赵检的手，堆出一张假笑的脸对着赵检：“让赵总监操心了，不过赵总监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这个项目是赵总监牵头的，今天的开标会要是搞砸了，赵总监的年终奖怕是要泡汤一大半了。”
    赵检哈哈笑道：“没事，不是还有你们部门和我有难同当吗？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程了看着那个背影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开标会进行得很顺利，虽然程了对赵检有一些私人的看法，但也不得不承认赵检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上级，他们如意料之中得拿下了这个标。
    “赵总监，拿下了这么大个各项目，你的奖金应该不少了吧，不庆祝庆祝吗？”开标会一结束，就有人开始在团队里起哄。
    赵检笑道：“行，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今天我就出出血，带大家去搓一顿。”
    人群中一顿欢呼。
    饭桌上，赵检开了几瓶不错的错的酒，程了看着眼馋，但是想到自己要开车眼神就黯淡下来。好在这家私房菜馆的菜品也不错，程了吃了一口烧汁鳜鱼，自我安慰道。
    “程经理，你不喝酒吗？我记得你可是无酒不欢的。”赵检凑近程了的耳边说。
    程了撇了赵检一眼：“赵总监，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赵检轻笑了一声，拍了拍程了的肩膀：“你今天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今晚我做你的司机，就当是报答你，你可以尽情地喝了。”
    程了颇为意外地看向赵检，随即眼睛转了几圈，昂着头对赵检说：“难道不是因为你今天没开车，要蹭我的车吗？”
    赵检笑道：“那程经理能不能发发善心，让我蹭一蹭。”
    程了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好吧。”
    酒足饭饱，同事们一一向赵检道别。程了喝了不少酒，连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她感觉头有些昏沉，就想到外面吹吹风。从包里抽出一根烟，程了对着赵检指了指外面，示意在外面等他。看到他点了点头，程了就走了出去。
    私房菜馆坐落于江边，程了点燃香烟，一边抽着一边看着江上慢慢行驶的观光船。已经入秋了，有些冷冽的风吹在程了的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
    远处的吵闹声吸引了程了的注意，一对年轻的情侣在江边争执着什么。慢慢地，他们的争执变得越来越激烈，突然，男生抽了女生一巴掌，然后对她开始拳打脚踢。程了皱紧了眉头，她转身跑进私房菜馆，从消防通道找到了灭火器，然后冲了出去。
    “喂，住手！”程了跑到那对男女身边，对着男生喊到。男生向程了看了一眼，程了立刻按动消防器的开关向男生的眼睛喷过去。男生方寸大乱，捂住眼睛，程了又抓住时机向他的裆部狠狠踹了一脚，只听到男生一声惨叫，当时就痛苦地躺在地上。程了丢开消防器，把女生拉了起来，拉着她就往私房菜馆跑去。
    刚冲到私房菜馆门口，程了就迎面撞上一堵肉墙，一屁股坐到地上。
    “程了，怎么一会儿没见到你你就变成这样了。”赵检肃着脸看着坐在地上的程了。她的卷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一只高跟鞋已经不见踪影，精致的套裙上也沾满了干粉，甚至脸上也有一些。
    程了刚想站起来解释，却发现左脚一阵剧痛：“好疼，我的脚扭到了。”
    赵检一下变了脸色，蹲了下来，他看了看程了的左脚，对程了说：“我带你去医院。”说完，就脱下西装盖在程了的腿上，一把把她抱起。
    “那个，可以让我一起去吗？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应该负责的。”一旁的女生突然开口。
    赵检看向程了，程了点了点头：“一起去吧，你身上也有伤需要处理。”
    医院里。
    医生X光片递给程了说：“没有伤到骨头，软组织有挫伤，静养就行，一会儿我过来给你包扎。”说完，医生转头对赵检说：“先生，麻烦你去拿个冰袋，等会儿你要帮你女朋友冷敷20分钟。”
    程了差点呛住，刚要解释，就听到赵检说了声：“好。”
    赵检拿完冰袋回来，就开始一言不发地给她敷脚。程了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那个……谢谢你。”
    赵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遇上这种事你应该找我来处理。”
    程了立刻反驳道：“这样的事情我有能力处理好，而且你也……只是我的上司而已，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来麻烦你。”
    赵检皱着眉头，刚要说什么，一阵旋风就从门外刮进来，伴随着陆昙特大的嗓门：“程了，我都在科室里听说了，你今天居然做了次女英雄，了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史……赵总监，你也在啊。”
    赵检对陆昙点了点头：“又见面了，陆医生。”
    陆昙的眼睛仿佛是两个两千瓦的灯泡一样闪闪发亮，从里面发出的X射线在程了和赵检之间来回扫射。程了实在是受不了了，对着她说：“陆昙，你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专业医生，在病人需要帮助的时候难道不应该伸出援手吗?”
    陆昙佯装不懂：“你需要什么帮助?”
    程了咬着牙说：“快来帮我敷脚。”
    陆昙摇了摇头：“程了，我是男科医生不是外科医生，我的专业素质在你身上实在是没有用武之地。我对你唯一能伸出的援手，就是帮你的伴侣保持性健康，提高你的性生活质量。是不是啊，赵总监。”
    程了恨不得堵住陆昙那张嘴，她甚至不敢去看赵检的脸色，她只希望病房里能再来一个人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房间了真的又走进一个人，是被她救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走到程了的病床前，对着程了感激道：“我叫顾嫣。姐姐，谢谢你，我的家人正赶过来，你的医药费我们会负责的。”
    程了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帮你也不是为了这个。你只要记得保护好你自己就好，别人伤害你你要懂得反抗，不能任人欺负。”
    顾嫣的眼睛红了红，对她说到：“我知道了。”
    程了看着她的神情，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也许你认为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我作为旁观者还是希望你听进去。和他分手吧。”
    顾嫣犹豫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很诚恳地向我道歉，而且我听到他哭了，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应该会改的。”
    陆昙突然发声：“‘再’?他以前经常打你吗?”
    顾嫣吞吞吐吐：“……一两次而已。”
    陆昙嗤笑：“而已?”
    程了看着顾嫣：“不管他时候多么后悔，态度多么诚恳，他的话都没有信任的价值。顾嫣，你要知道，当他第一次对你使用暴力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中尝到了快感。在这会让他在潜意识里认为，当你们之间产生矛盾的时候，使用暴力是最快捷简便的解决矛盾的方法。当你们再次产生矛盾时，他还是会打你。他已经食髓知味了，改不了了。你应该多为你自己想想。”
    顾嫣脸上透露出一丝迷茫，良久，她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考虑。”
    “顾嫣！”病房里又冲进了一个人，那人一进病房，就抓住顾嫣的肩膀，仔细地查看的她的脸“你怎么样，哪里有受伤吗？”
    程了看清那人的身影后，颇感意外：“顾和?”
    顾和这才看清一屋子的人，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经理，赵总监，陆医生，怎么是你们?经理，是你救了我妹妹吗？”
    顾嫣扯了扯：“哥，是程姐姐救了我，她就是你的上司吗？”
    顾和点了点头，对程了感激道：“经理，我是顾嫣的哥哥，谢谢你救了她，你的伤我会负责的。”
    程了说：“不用了……”还没说完，就被陆昙一阵抢白：“谁说不用，就算不付医药费，你的生活上也需要人照顾吧。程了，你现在的脚这个情况，怎么开车上下班，你圣母也要有个度吧?”
    顾和立刻接道：“我来接经理上下班，经理，在你伤好前我会一直照顾你，这是我应该做的。”
    此刻，一直没说话的赵检站了起来：“已经冰敷完成了，我要走了。”他拍了拍顾和的肩膀，笑着说：“那就麻烦你照顾好你们经理了。”
    顾和点了点头：“我会的。”
    赵检对程了挥了挥手：“程了，明天可不要迟到。”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和也对程了说：“经理，我妹妹明天还要上学，我先送她回家，送完她后我马上来医院。”
    程了回应到：“去吧。”
    病房里只剩下程了和陆昙，这让陆昙更加肆无忌惮了，她一把搂住程了的脖子：“可以啊，陆昙，我昨天只不过说了那么一嘴，你今天就付诸行动了，你就是行动上的巨人。不过两个人，你吃不吃得消啊。”
    “我现在先让你吃不消。”程了说完就扑向陆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