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唔,”宁汐被捏被迫嘟起唇,肆无忌惮道:“堂堂亲王,也不是很低微啦,但比起太子来,那可不就差得远了嘛。我叫你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萧景然眼底风暴酝酿,一语不发,低首咬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不管目的为何,只要是她说的,他总会不自觉当真。
宁汐吃痛拧眉。
这死猪蹄子,伺机报复啊!
宁汐推开,不依不饶的揪住他衣襟:“你说啊,你愿不愿意把好东西送给太子,快把你的好东西都拿出来。”
萧景然大袖一排,将桌案上的卷宗文书悉数卷扫落地。
他眼角噙着血一样的嘶红,钳着宁汐巴掌大的小脸转向一边,指她看道:“抱歉,令你失望了,本王没有良田千顷,金银美玉,只有一脑袋学识,尚可现眼。那些奏疏里,有我熬了数月写的治军方案,把它给太子,他必将分得兵权,而我,连五军都督都不用当了,在家做个窝窝囊囊、陪你逍遥快活的闲散王爷,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宁汐拍手称快:“好啊,好得很啊!”
宁汐一把推开满脸暴戾的男人,轻快的走到一堆散乱卷案边,蹲身,挑挑拣拣。
“哇,除了治军方案,还有治贼方案,练兵心得,布阵指南。都是些个好宝贝啊,不如我一并拿去给太子吧?”宁汐眨眼问。
没等萧景然回答,一个身影未经许可,风风火火破帘而入。
“殿下!我在外面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能如此纵容宁汐,容许她像一个强盗一样,拿走你熬心费力想出来的东西,去谄媚邀功!”
宁妙怒不可遏,气得耳根到脖颈都是通红的。
她以为自己是个蠢笨的,没想到世间还有像宁汐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不跟自己的夫君同心协力,居然糟践他的情意,去偏帮外人。
宁汐抱紧挑拣出的奏疏,不悦皱眉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干你何事。”
宁妙胸口起伏剧烈,不管不顾的抖落:“殿下,我告诉你,我方才在皇后娘娘休息的帐外偷听到,宁汐她已经投靠了皇后,她对您一直怀恨在心。她此番便是听了皇后的唆使,向你来讨要好处的!她对你不是真心的。”
宁汐睁大眼瞳,浮现被人戳穿的惊慌。
片刻,她期期艾艾抱着一堆文书不肯松手,声软撒娇道:“殿下,才没那回事呢。婆婆要求我办事,我依言照办,只能说是孝顺,哪有这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想向母后表示忠诚。您不知道,我这个当儿媳的得不到婆婆的认可,苦呀。因此想出这法子讨母后欢心,希望我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宁妙喉咙泛腥甜,两股战战:“殿下,你听听,就为了她一个人的日子好过,不惜断你仕途,没心没肺的拿走你的宝贵东西,到时太子若凭这个真得到皇上的赏识,夺走原本属于你的荣耀,你情何以堪?我从未见过像宁汐一样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世上女人是死光了吗!英明神武的靖王殿下,竟被一个贪得无厌、愚昧无知的蠢女人耍弄得团团转。
“哎呀,三妹你不懂,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哦不对,这叫夫妻情趣呢,”宁汐脉脉望向萧景然,一再撒娇索求:“殿下,为了我和母后的婆媳关系搞好,就算再熬上两三年写一些又何妨……诶,等你再写出来好东西的话,记得及时通知我呀,我马上拿去给太子兄长行吗,殿下。”
这个世界玄幻了。
宁妙一个无力栽倒,倒坐在地,抽成鸡爪疯的手指着宁汐:“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得到殿下这样的天仙人儿不懂得珍惜,如此糟践他。换作是我,一定会对他爱护有加。殿下!这你还能忍吗,赶紧废除她的妃位,休了她,让我做你的王妃吧。”
“够了,”萧景然打断二人的争执,冲宁汐示意:“把东西拿去给母后吧,别叫她等急了。”
“殿下!你不能色令智昏,被这女人牵着鼻子走。”宁妙焦灼。
萧景然淡声,眼中尽显苍凉与深情:“旁人不必多劝。莫说是一些费尽心血写的文书,便是王妃给本王下鸩酒,本王也甘之如饴。”
“哎呀,多谢殿下,要不要下鸩酒什么的,等到有那一日,我权衡下利弊再说吧,”宁汐眉开眼笑的抱起一堆文案,点弄了番,警醒怀疑道:“您答应得如此痛快,这些东西不会假的,哄我在母后面前丢脸吧?”
玩上瘾的小家伙……
萧景然道:“尽管跟母后说,东西是本王主动给的,太子若不能凭借此入兵部掌权,随母后怎么惩罚。”
宁妙:?
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
第58章 黏上
宁汐抱着一叠文书, 欢欢喜喜的去皇后那复命了。
皇后简略的翻看了下,没发现大问题,心里暗暗满意,嘴上警告道:“王妃, 这些东西若真能像你说的那样, 对太子有帮助, 那自是皆大欢喜,好处少不了你的。但要是里面偷偷做了手脚, 陷害太子。”
宁汐接话道:“先让东宫长史上书, 父皇看了以后,满意就算在太子头上。出了祸事,便算在靖王头上。”
圣女咬碎满口银牙,这个疯女人, 到底怎么把靖王的心死死拴住的。
定是靖王还不知道真相, 被宁汐花言巧语给骗了。
思及此, 圣女伺候皇后喝了莲花桂圆藕粉羹睡下以后,便寻机出去了趟。
圣女前往靖王的大帐,途中, 碰到丢了魂似的宁妙。
圣女脚步一停, 眼珠转了转。
她去找靖王告发, 万一被皇后知道,岂不对她产生怀疑。
不如找个抢手传话,揭穿宁汐的真面目。
知道宁妙亦对宁汐怀恨在心,圣女没有多加铺垫,上前径自把事情含糊说了遍:“啧,这靖王不知道怎么了,把那些宝贝东西拱手让人, 不会是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的吧。”
宁妙呵呵:“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什么意思,对方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在圣女的追问下,得知他们在帐篷里的对话。又多了一个人抑郁了……
回到王府没几天,皇后召见靖王夫妇俩。
来通传的大宫女恭恭敬敬的,他们走到院门口,艳阳高照,草木扶疏,花叶舒展。亲亲热热的声音在他们未进门前就飘出来:“景然,宁汐,快进来。”
二人相视一眼,信步入内:“母后。”
皇后难得对他们俩和颜悦色,抬手:“一家人,别讲究那些虚礼了,都坐。”
皇后眼睛笑成月牙,欣慰的打量六子:“景然啊,这成了家就是不一样,懂事了,成熟了,知道友爱兄长,孝顺母亲了。”
萧景然点头:“王妃经常在本王身边耳提面命,要孝敬母后。”
“好好,”皇后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知道吗,太子他,跻身入兵部,当上了兵部郎中!”
皇后不顾失态,忍不住狂喜,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
昨个儿就有的苗头,保和殿上,东宫长史呈上有关治兵的奏疏,各大臣争相传阅后,对太子赞不绝口,大为褒扬。
皇帝纵然有心削弱太子的势力,架不住万众一心的力量。
有东宫党的辅臣打边鼓,有连皇帝都挑不出错处的整军方案,加上群众的呼声,今日皇帝皇帝便下旨,指给太子一个兵部郎中的职位。
虽只是个四品官,却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皇帝小心眼,一直忌惮她皇后母族的势力,对太子多加打压。能够让太子触摸到兵部实权,实在难能可贵。
萧景然拨弄着一盏盖碗茶,吹开茶面的浮沫,闻言淡声道:“是吗,我闲赋在家陪王妃侍弄花草,对朝局的关注较少,消息不够灵通。待会便备上礼物,去太子府给皇兄登门道贺。”
不骄不躁,也半点不提自己的功劳,皇后称心的点头。
皇后和蔼道:“夫妻和睦是好事,身为男儿,也不能忘了建功立业。母后会打点一番,你还当你的五军都督,辅佐太子。”
她对夫妻俩有了信任,自然不会打压六子,他的地位高,太子有有能耐的兄弟帮衬,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
萧景然点头:“多谢母后。”
“还有你,王妃,你伺候景然的苦劳功劳也不少,”皇后大方的吩咐大宫女道:“阿芳,从我账长提一万两白银出来,算到王府账上去。景然,你拿着这些钱,陪你媳妇逛逛街,给她买她想要的。”
大家心照不宣,这是那些奏本的谢仪。
一万两……立在旁侧的圣女掐紫了自己的手臂,眼底染上嫉妒的红。
夫妻俩起身给皇后行礼谢恩:“多谢母后赏赐。”
他们走后,圣女咬唇开口:“娘娘,您因为这一点利益,就相信了他们,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住口,本宫乏了,你出去吧。”皇后挥挥衣袖赶人。
宁汐先前说得对,若六子这匹野马驯不服,不能为她所用,能日行千里又有何用。
经过这次事件,她有点看明白了,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能拴住六子这匹野马的,非宁汐不可。
而圣女,不过是能在本就优异的六子身上,多添一道光环罢了……呃,就近来圣女闯出的祸事看来,是不是光环还不一定。
朱雀街上,形形色色的铺摊吆喝声不断,车马喧豗,人流如织。
宁汐挽着萧景然雀跃逛街,指哪买哪,身后缀着一群负责拿货的跟班。
停驻一个小摊前,小姑娘臭美的拿起一朵黄嫩色珠花簪插在髻上:“好看吗。”
萧景然见她有兴致,挑选一对金丝玉耳铛,往她白嫩圆润的耳垂上比:“这个一并要了。”
泰平过来付钱把东西包好,宁汐眨眼又转到另一个卖古董的摊子上。
她冲萧景然招手:“殿下,我们给安阳王府也挑些礼物吧,等给太子送礼时,一并给他们送过去。”
萧景然沉下脸色:“你对安阳王府,倒是时时上心。”
“当然啦,你不记得吗,萧大哥进深山是为了挖血参救他外祖母。知道人家外祖母病了,我们当然该表示一点慰问。我懂事吧。”宁汐喜滋滋道。
萧景然嘴角抽了抽,一语不发。
宁汐挑了半天,指尖徘徊来去,停留在一个重物上。
它采用透雕的工艺,刻有一些吉祥如意的繁复雕纹,质地厚仆。
她曲指敲了敲,这个重物发出洪钟般的回音,宁汐端详着,煞有其事的点头:“这个古董摆件好,厚重、大气、上档次!送安阳王府这样的门第,还是送给老人家的,很合适对吧。我找机会交给萧大哥,再叫他转送。”
萧景然瞟了一眼,那玩意儿不是古董摆件,而叫编钟。
钟。
送钟……
萧景然默默为萧去病拘一捧同情泪,一本正经的点头:“可以,送吧。”
楼上酒楼,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靠,洞悉着下面的一切,看到那双璧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他眼底闪烁芒刺。
萧去病缓了缓心神,目光看向街头,一群黑点涌动靠近,好戏即将开幕。
一行人快行至街头,打头阵的二人,毫无防备的,被一群人冲撞到眼前。
“小心。”萧景然圈着宁汐的腰,闪身到街沿边侧。
看着一群突然冲出来跟疯狗似的人,宁汐心有余悸的拍狂跳不止的胸口:“这些人谁啊。”
凶神恶煞的一帮男人,正在追一个十七八岁的柔弱女子。
到了这里,那名女子绊了一跤,摔倒在地,被大汉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