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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温蕴之如蒙大赦地舒了口气,弯腰用水清洗衣服被毛毛虫划过的地方。
    她今天犯了水逆,刚弯下腰,踩着松软泥土的右脚一滑,‘哗啦’一声,整个身子跌坐进了溪里,
    她坐在水里,神色懵然
    顾炎生不厚道地笑出声,“我他妈就没见过比你还笨的人。”
    温蕴之都要哭了。她尾椎骨以下的部分好疼。
    另外,她的右脚好像扭到了,疼痛一阵阵的袭来。
    见她不对劲,顾炎生皱眉猜测,“扭到腿了?”
    “嗯。”她侧目看他。
    她秀眉皱起,杏眼水汪汪。顾炎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抬脚过去,俯身将她轻轻地抱起。
    温蕴之下意识抬手环住他脖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烟味。
    察觉二人举动亲密,她别过脸,耳朵微红,“谢谢,放我下来。”
    “别动。”顾炎生将她抱紧,耳垂红的滴血,不敢看她,视线直视前方。
    他抱着她往上走了会,到了一块面积宽广的坪地,将她轻轻地放在一块干净的岩石上。
    他蹲下身,声音低沉沙哑,“哪只?”
    温蕴之面颊爬上红晕,怔然:“什么?”
    顾炎生抬头看她,一副不太耐烦的样子,“哪只腿扭到了?”
    温蕴之接话:“右腿。”
    她的裤子和鞋袜都沾了水,裤子是深色的牛仔裤,倒是不会露点。
    “脚腕疼?”他再次询问。
    “嗯。”她点头。
    “感觉自己还能走路吗?”
    “能。”
    他将她右腿的裤脚慢慢地挽上去,“等会给你正骨,怕疼就喊出来。”
    她下意识接话:“我不会喊疼。”她练习芭蕾到现在,大大小小不知伤了多少回脚,从来不喊疼。
    真的疼亦不会喊,只会咬牙继续踮着脚尖跳。
    顾炎生闻言挑眉,拖下她的鞋袜。
    脚曝露在空气里,温蕴之下意识瑟缩,见他盯着自己的脚看,耳朵的红晕加深。
    她的脚很美,脚背和脚踝之间的弧线流畅迷人,但上面有或新或旧的伤口,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她的右腿还可以动,他一只手按住其中的太溪穴和解溪穴,另一只手放在她脚踝,随后用力地往前推,接着再往前扳,最后是牵、引、转的一系列动作。
    温蕴之咬牙闭眼,额颊渗出细汗。
    半晌后,顾炎生的双手从她腿上拿开。她的脚不怎么疼了。
    “谢谢。”她感激地看着他。
    顾炎生别开视线,起身说:“你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走路。”
    温蕴之俯身穿袜子,闻言一顿,“那我怎么下山啊。”
    顾炎生看她,声音略冷淡,“谁叫你屁事多要上来看。”
    温蕴之一噎,他为什么总是要怼她。
    “没事,我休息会,就慢慢地走下去。”她垂首继续穿鞋,心里有点委屈。
    她从来都是被男孩悉心捧着,只有顾炎生喜欢欺负她。
    顾炎生看着她,眉心微拧。
    他举步过去,背对着她蹲下身,“穿好了鞋就上来。”
    温蕴之一滞,他虽然瘦削,但肩膀平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她带点赌气意味地说,“不用你背我下山,谢谢。”
    “别磨叽,赶紧上来。”他语气略不耐烦,“免得到时候再扭到一次。”
    温蕴之思索片刻,终于慢慢地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他脖颈,再将整个身体地重量依附在他背上。
    她手触及他皮肤。顾炎生感受着微凉细腻的触感,喉咙微滚,将她背起,不紧不慢地往山下走。
    他双手分别放在她膝关节的部位,手心的温度炙热。
    除了烟味,她还闻到残留在他衣服上的洗衣粉味。
    山风飘渺地吹来,山脚的野雏菊一碎一碎地开着。
    温蕴之攀附在顾炎生肩背上,脑袋微偏,眼眸宛如一泓秋风吹皱的湖泊,视线一寸一寸地滑过他睫毛,鼻梁,嘴唇,喉结。
    时间仿佛静止。她只能听见秋风气若游丝的呜呜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第17章
    温蕴之摔了一跤,裤袜湿透,温爷爷赶紧带着她回去。
    祖孙俩乘着小巴车返家,顾炎生骑电动车跟在小巴车后面。
    星期一回校上课,温蕴之的脚已无大碍。
    随着国际芭蕾舞蹈大赛的推进,她去学校去的越来越早。
    进了校门,她前往舞蹈室。早读前的一个小时,她拿来练基本功。
    压腿,踮脚,旋转,飞跨,如此循环往复,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待她离开舞蹈室,背着书包去大操场,升旗仪式已经举行过半。
    灭绝师太罗玉英正在抓迟到、不穿校服等的学生。
    温蕴之刚到高三(12)班区域,对方就站在三米开外的地叫住她:“迟到的同学,去前面站好!”
    罗玉英指着主席台下方的空地,那里站着七八个学生,多数的姿势有些吊儿郎当,两三个没穿校服。
    她一顿,呐呐道:“老师……”
    “赶紧去站好!”罗玉英口吐飞沫:“讲了八百遍不许迟到!不许迟到!都高三了还不知道抓紧时间!”
    温蕴之面色尴尬,转身前往主席台下方的空地,和其他被公开处刑的学生站一排。
    谢非看见她,面露讶异,偏头低声道,“蕴之,你竟然也迟到了?”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没穿校服的男生。谢非另一边站着顾炎生,二人都未穿校服。
    温蕴之侧目和他说,“我待在舞蹈室,忘记时间了。”
    校长站在通向主席台的小楼梯旁,穿着蓝色的衬衫,系着黑白条纹额领带,面色微沉地看他们。
    温蕴之触到他不悦的视线,立刻垂下眼睑。
    她第一次因为迟到被当众处罚,这种类似于‘出糗’的境况,教她臊的慌。
    升旗仪式结束,他们这一排的人还被罗玉英扣留着。
    回教室的学生或偏头或转身看他们,有大胆的女孩拿着手机偷拍顾炎生。
    “谢非、顾炎生、付新宇、罗航你们几个老油条,”罗玉英两条灰黑的眉毛麻花似地拧起,“迟到就算了,还不穿校服!你来学校当学生,就要做学生该做的事!穿校服是最基本的规范要求!”
    她停了一下,视线落在付新宇身上,后者头发染成了棕色,额前留着刘海,颇有一点韩式花美男的意思。
    “付新宇你头发是几个意思?啊?”她厉声交代:“中午赶紧给我染回来。”
    被点名的男孩吊儿郎当地回,“染头发起码要三个小时以上,没时间啊老师。”
    “没时间就给我全部剃了!”沉吟片刻,罗玉英交代:“今天放学,你们几个去把池塘那边的林荫道给打扫干净。”′
    那边的林荫道属于清城一中地范围,平日城里的清洁工很久才去打扫一次。
    几个学生不敢有怨言。罗玉英神色稍缓,“行了,都赶紧回教室上早读。”
    终于可以离开,温蕴之舒了口气。谢非喊她,“蕴之,你吃早餐了吗?”他没赶上升旗仪式不提,早餐亦未来得及吃。
    “还没。”这段时间她起的早,出门时候爷爷奶奶还在睡,未做早餐,她一般都是第二节 课的大课间去小卖部买两个茶叶蛋填补肚子。
    “我要去外面买早餐,你想吃啥?”
    外面的早餐比食堂的好吃,不少来不及吃早餐的学生,做完早操后从后门出去买,利用早读结束后的课间吃
    听出他要帮自己买早餐的意思,温蕴之笑着拒绝:“谢谢,不用麻烦了。”
    “客气什么。”谢非热情不已,“你在帝都长大,早餐应该喜欢喝豆汁吧。”
    温蕴之“嗯”了声,但清城县这边的人早餐喜欢喝豆浆。
    “这边好像没有豆汁儿卖。”她喜欢的炒肝儿亦没有卖的。
    谢非看一眼旁边不发一言的顾炎生,对她意有所指地说,“只要你想吃,就有。”
    他又问,“还有啥?这边的小笼包超好吃,你在帝都肯定没吃过。”
    盛情难却,温蕴之只好说:“买份小笼包就好了,我给你钱。”言毕,她就要取出书包里的钱包。
    谢非连说不用,和顾炎生一齐转身离开,往学校后门走。
    他们走远,温蕴之只好将作罢,转身回教室。
    许是惦记着谢非的早餐,早读的半个小时她总是心不在焉。
    而谢非、顾炎生未来得及回教室上早读。
    早读结束,下课铃响起,顾炎生从后门进了教室,右手提着一份小笼包和一碗豆汁儿。
    同他一起去买早餐的谢非不见踪影。
    他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她梳着芭蕾发髻,他不好扯她头发,于是伸出右腿轻轻踢她凳子。
    后者转头,用眼睛无声道,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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