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宋宁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凝重,甚至有些踌躇,“......宫口全开了,但胎头还有点高。”苏盈袖眉头一皱,“羊水情况怎么样?”
“3度浑浊。”宋宁边应,边让开了位置,苏盈袖戴好手套,上前来检查。
胎心继续减慢,苏盈袖声音沉了下来,“怎么还不拉产钳?”
“我觉得胎头还有点高。”
“那你判断头盆相称么?能生么?”
宋宁点头,“......应该是相称的,可以生出来。”
“既然判断头盆相称,宫口也全开了,你还等什么?”苏盈袖望着她,脸色不太好。
宋宁没被苏盈袖吼过,乍一看她态度如此严肃,下意识就为自己辩解,“......我是觉得胎头还有点高。”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结束分娩!铺台,我来帮你拉。”苏盈袖立刻打断她的话,果断下命令道,“把新生儿科医生叫过来,可能需要抢救。”
说完她去洗手穿衣,产房护士插导尿管,麻醉,一刀侧切,上产钳,不过短短几分钟,苏盈袖就把宝宝拉了出来。
但是宝宝不会哭,一分钟评分只有七分,新生儿科医生上场了,立刻进行抢救,最后终于听见一声响亮的“喀——”声,随即放声大哭,“五分钟那个评分有10分了。”
孩子生出来了,宋宁还要给产妇缝合侧切的伤口,苏盈袖没有走,而是站在产房的办公桌边上翻阅着产程记录。
等宋宁忙完,她抬抬下巴,声音还是那么低沉,“你跟我来一下。”
宋宁心里一突,知道自己这次是要挨批评了。
果然,等她和苏盈袖一起在产房和病区的连廊上站定之后,苏盈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看了记录,人工破膜时工口只有五六厘米,你继续试产,这一步没错,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在半个小时之后,发现宫口只有七厘米并且胎头也没有变低的情况下,你没有决定给她做剖宫产?”
“......我以为后面的、的产程会很快,那时候拉去剖了有点可惜。”宋宁为自己辩解道。
苏盈袖没有看她,只盯着落地玻璃窗外的一点路灯光,“可是又过了半个钟头,依旧没什么进展,为什么还不剖?你以为的大好局面没有出现。”
宋宁抿着唇,不吱声,苏盈袖这时终于回过头来看她了,只是目光分外严厉,“你一开始的决策就是错误的!”
“从一开始你发现羊水3度浑浊,想要短期试产,没问题,但是当你再次检查后发现她并没有如你所想那样在短期内宫口开全,这时候你本应该果断决定马上手术,但你没有!我猜你在第三次检查发现仍然没有进展时已经让人着手准备手术了,对么?”
她停顿片刻,看见宋宁点点头,她说了声好,“接着你做了什么?”
宋宁抿抿唇,“让她继续试产......然后在要麻醉消毒之前,她的宫口开全了......我就又改变了主意......”
“胎心减慢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苏盈袖追问道。
“宫口开七指的时候......”
“那么等到后来宫口开全,胎心已经那么慢了,你为什么不拉产钳?而且你判断过是头盆相称的,为什么不拉?”
宋宁嗫嚅着没有说话,苏盈袖的声音一厉,“你不是觉得拉去做剖腹产可惜,你是在害怕!害怕万一她很快就可以生出来,这时候拉去开刀就会指征全失!你还害怕拉产钳会引起的风险!所以迟迟犹豫不决!”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每一次犹豫,都在错失时机,都会让母婴更多一份风险?”
宋宁的面色在灯光下一片惨白,苏盈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她猛然顿住,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等胸中翻滚的情绪被稳住,她再开口,语气依旧郑重,却已经平稳许多,“宋宁,我能理解你,因为每个产科医生都是从新人过来的。”
“但是......”她伸出双手扶住宋宁的肩膀,“我们不能怕,因为我们和其他科室不同,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承载着两条命!你不能怕,你都退缩了,让在那种情况下只能依靠你的产妇和胎儿怎么办?”
宋宁被她说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可是、那个时候......我没有把握,我想等它再低一点......”
“哦,你说产钳啊。”苏盈袖刻意放缓了语气,“多拉几次就好了,所以我让你不要怕,胆子大一点,只要你判断能生得出,就大胆的上。”
说着她叹口气,“所以你其实还犯了一个错误,就是没有及时通知我。宋宁,我是你的二线,就是你的保障,你有处理不了的事就应该告知我,我也必须到场解决,由我来判断情势,如果我也没有把握解决,就会请示刘主任。”
“我知道你是怕给我们留下你技术不好、胆小怕事的坏印象,可是宋宁,在那个时候,患者的生命高于一切。”
说完她伸手揽了一下宋宁的肩膀,声音彻底软下来,“好啦,你也累了那么久,快回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嗯......知道了......”宋宁垂着眼,满脸愧色。
苏盈袖衣兜里的手机恰好在此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让宋宁先回去,然后接起来,喂了声。
“许大律师这时候不去看花花世界,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许应笑了声,声音慵懒,“这不是发了好几条信息你都不搭理我么,担心是不是我又哪里惹恼你了,赶紧打个电话打听一下。”
“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一定改。”
苏盈袖闻忍不住笑了声,道:“没有,是我没有及时看到你信息。”
“今晚夜班生孩子的多?”许应问道。
苏盈袖犹豫了一瞬,“......不是,是、跟宋宁聊了聊。”
好吧,其实是她单方面在“教训”自己的一线:)
她用一两句话简单说了个大概,许应听完,咦了声,“我以前不就这么训涂川的么?我发现带实习生,老师严厉教导的往往很快能上手干活,但是工作时间会觉得特别难熬,要是老师态度很温和呢,学生上手的时间就要长一点。”
“挨骂的事会记得特别清楚。”苏盈袖苦笑,附和道。
“好啦,不提这些烦人的事。”许应说了句,鬼使神差的有问了句,“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苏盈袖心里最初的怒火源头被他一句话就勾了出来,已经变成了强烈的委屈,“......不好!很不好!”
许应不期然会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愣了愣,“......嗯?怎么了?”
苏盈袖把在病房遇到的事简略说了一遍,最后越说越觉得委屈,“到处都有摄像头,谁会自砸饭碗?再说,谁要收他红包,我缺他那一个红包么?!”
原来是遇到了这件事,许应心里总算放心,还能说出来就好,能说就能排解。
想来她也不需要他来分析说家属只是关心则乱,于是他想了想,果断站在苏盈袖这边,“就是么,咱们又不是没钱,他这是小看咱们阿盈,太过分了,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这种小心眼儿的人一般见识。”
“好不好?”他顿了顿道,“不生气了,等我回去给你带特产。”
他的声音柔和温软,像在哄着闹气的孩子,苏盈袖霎时间有些赧然,讷讷地没出声。
好半晌才哼了声,“......我又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也能收礼物。”许应听见她的声音低下去,有些嘴硬的意味,不由得轻笑。
或许她还没发现,她已经能对他说出心里的委屈和困扰,还能撒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律师:我们阿盈是个严师。
苏医生:……不是反话?
许律师:当然不是,我正着说的!
苏医生:那……有奖励么?
许律师:奖励一个我?
苏医生:……不了不了,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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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情要在饮酒后》
文案:
某论坛上有一个问题:“你见过最狗血、最奇葩的亲子鉴定故事是什么样的?”
认证是亲子鉴定师的辛酒意应邀而来,“谢邀,人在单位刚出实验室。最奇葩当属我亲自做了个鉴定,结果出来后我姐就不是我姐了,最狗血必须是我后来成了我姐的弟媳妇。”
沉醉酒馆的魏老板英俊多金还调得一手好酒,无数女客人酒后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妹妹。
魏桢毫不犹豫拒绝,“我已经有妹妹了,能以配偶身份上户口本的那种。”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一开始真当她是亲妹妹的,结果变成了情妹妹#
#我姐太客气了,一回亲妈家就要把弟弟送给我,一定是真爱#
千杯不醉八卦工作两不误之亲子鉴定师女主&酒馆经营不善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之高级侍酒师男主
第60章
许应去京市出差, 苏盈袖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几天,每天都会联络,她又偶尔觉得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容城。
他回来的那天,还是苏盈袖的值班日。
适逢周六, 生孩子的不多, 有宋宁在, 苏盈袖甚至不用去产房守着,而是在办公室悠哉悠哉地跟同事们一起整病历。
一边在病程记录上签字, 一边跟付洁聊天问她家是不是在容城的。
付洁敲键盘的手一刻都不停顿, 还能分出神来回答她:“不是,是在a市。”
“哦,那坐高铁应该是两三个小时?”苏盈袖猜测道,又问, “你回家的票买了没有?”
付洁摇摇头, “我爸妈想来容城过年, 就不回去了。”
“那也好,咱们容城过年不是有活动么,花市, 烟花汇演, 都可以带他们逛逛。”
正说着话, 门外传来两声“叩叩——”的敲门声,苏盈袖背对门口坐着,听见之后转身去看,以为是患者家属,结果却是许应。
“......你回来啦?”苏盈袖愣了一瞬,随即有些惊喜,立刻笑着起身走过去, “事情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许应站在门口等她出来,又往外头灯光找不到的昏暗处轻轻退了一步,笑道:“忙完就回来了,刚下飞机。”
顿了顿,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过去,“喏,答应你的礼物。”
苏盈袖没想到他真给自己买了东西,不由得惊讶,“......怎么、我......还这么多,都是什么?”
苏盈袖到嘴边的话变了两变才说出口,许应大概能体会到她此刻错愕纠结的心情,温和的笑笑,“还行,听说这个好吃,我也不太懂,就买了。”
“里头有一份单独包装的,是给枝枝的,别忘了带回去,其他的你和同事分享,还有......”
他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掌蜷缩几次,始终没有抬起,“......你别太累,我、我先回去了,还有些材料要整理。”
苏盈袖听说他忙,也不敢留他,于是点点头,应了声好,还嘱咐他路上小心。
可话是说完了,他人却迟迟没动,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苏盈袖微愣,不是说还有工作么?
她抬头纳闷的看向他的脸孔,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能看到他眉心微蹙,垂着眼,和她四目相对,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让她下意识想要撇开眼,却又挣脱不得,被他的脸色牢牢吸引。
他看起来相当疲惫,可能是因为长途飞行,也可能是因为工作并不那么顺利,需要耗费他太多心力。
想到这里,她脱口问道:“你要不要进去喝杯水再走?”
随着她的话,许应面上的神情有了变化,眼睛微微眯起,有笑意顺着眼角的弧度蔓延至嘴角,连声音都被浸染,“好啊。”
他应得很爽快,足以让苏盈袖明白,原来他刚才说要走并不是真心的,其实还是想她主动挽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