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晏行昱没吭声,荆寒章垂眸一看,他竟然又睡过去了。荆寒章有些哭笑不得,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你的嫁妆和我的聘礼都要放在客堂供人观赏,我昨日让人又准备了两箱金锞子,上面印了小鹿的纹样,你要不要去瞧瞧喜不喜欢?”
晏行昱倏地张开了眼睛。
荆寒章见他眼底一点睡意都没有,抱着他笑了好半天,给他拿来单薄宽松的衣物,披上自己的外袍去客堂瞧金锞子。
晏行昱一边被他牵着走一边好奇道:“不穿婚服吗?”
荆寒章早已经被今天一整日的流程倒背如流:“等会要先沐浴再穿。”
晏行昱点点头。
两人到了客堂,一口一口的大箱子上全都挂着红绸红线,十分喜庆。
晏行昱扫了一眼,果然瞧见了那在烛火下金光闪闪的两箱金锞子,他眸子弯起来,走上前胡乱抓了一把就往衣服里塞。
荆寒章:“……”
荆寒章脸上笑意忍都忍不住了:“你抓这个干什么?这些都是你的。”
晏行昱:“我喜欢。”
只要和晏行昱在一起,荆寒章觉得做怎么都开心,他也从一旁抓了一把喜糖塞到了自己衣服里。
晏行昱歪头看他:“殿下抓糖干什么?”
荆寒章:“我陪你一起喜欢。”
晏行昱一愣,脸突然就红了。
两人在客堂看了一会金子,又手勾着手去浴房沐浴。
等到晏行昱沐浴好,穿着大红喜服出来时,晏为明已经到了。
荆寒章正坐在浴房外的台阶上,认认真真地和晏为明讲今日要如何如何做,一步都错不得,把晏为明讲得都有些烦了。
“王爷,这事您已经和我讲过许多遍啦。”晏为明叹息道,“我记得很清楚呢。”“是吗?”荆寒章自己记流程都记了好多天,有时候做梦时都在梦呓,比练字帖还难受。
他不满地瞥了晏为明一眼,抽查他:“那你说说看,你哥上轿时,鞭炮要放多少响?!”
晏为明:“???”
晏为明满脸懵。
荆寒章立刻骂他:“你看,你不记得了吧?!”
晏为明:“……”
没人告诉我啊啊啊!
刚刚出来的晏行昱:“……”
晏为明内心崩溃,但还是虚心请教:“要放多少?”
晏行昱也在一旁道:“对啊,放多少?”
荆寒章辫子都要翘上天了,正要炫耀自己苦背好多天的东西,慢半拍地意识到晏行昱出来了。
他忙回头,站起身:“你好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就落在一身红衣喜服的晏行昱身上。
夏日炎热,凤冠霞帔极其厚重,要是中了暑气就不好了,晏行昱身子又差,荆寒章根本不舍得他受这个苦,再说两人都是男子,不用遵循寻常礼节也没什么大碍,索性便让人将晏行昱的喜服做成和荆寒章一样的。
荆寒章舍得砸钱,那喜服上密密麻麻用金线绣出繁琐的花纹,衣摆层层叠叠,走路间仿佛撩起一堆红花似的波浪。
晏行昱这是第一次穿如此鲜艳的衣裳,衬着面容明靡昳丽,仿佛哪里来的勾魂艳鬼。
晏行昱温柔地冲荆寒章一笑。
荆寒章:“……”
没出息的七殿下直接看呆了,差点一脚踩空从台阶上摔下去。
第86章 比烂
等到回了房, 晏行昱还在闷声笑。
荆寒章脸上通红一片,见他笑了自己一路,故作生气道:“别笑了!”
晏行昱还是不停, 道:“大喜日子,殿下不让我笑,难道还让我哭吗?”
荆寒章:“……”
整个房间被布置得通红一片,晏行昱随手从桌子上抓来一把糖,笑吟吟地递给荆寒章, 道:“请殿下吃糖。”
荆寒章不情不愿地接过糖,小声嘀咕:“别提这事了。”
晏行昱弯弯眼睛:“好。”
晏行昱没多少恶趣, 说不提就不提, 连揶揄的笑意也收去了, 脸上挂着笑,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小美人。
荆寒章这才满意。
天色微亮,荆寒章看了看时辰, 对晏行昱道:“今日八成要累着,你若撑不住, 定要和我说。”
晏行昱摇摇头:“再累也没有晚上和殿下比烂累。”
荆寒章:“……”
荆寒章凶巴巴道:“住口!这种话怎么能轻易说出口?!”
谁家会将活儿烂挂在嘴边?!
而且还是“比”?
若是被旁人听到了, 不就明晃晃地表示两人一个精通人事的都没有吗?
不丢脸吗?!
晏行昱疑惑道:“可这是事实啊。”
“事实也不能说!”荆寒章还是很凶, “你殿下总有一日会练好的!”
晏行昱幽幽看他半天,才小声道:“嗯, 在我身上练, 折腾的还是我。”
荆寒章:“……”
荆寒章无言以对。
荆寒章气咻咻地出去了,看着似乎被晏行昱气到。
晏行昱:“殿下?殿下!”
没一会,“生气”的七殿下又跑了回来,左右看了看,偷偷塞给荆寒章一小包糕点, 小声道:“拿着,今日一整日你都不能吃东西,饿了就偷偷吃这个。”
晏行昱接过来塞到了宽大的袖子里,好奇道:“吃了不就不守规矩了吗?”
荆寒章也对那繁琐的规矩烦得不行,但宫里还来了嬷嬷来当喜婆,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因为是皇帝特意指派过来的,荆寒章不好推拒,又担心自己不在晏行昱会吃亏,便偷偷来送吃的。
塞完之后,荆寒章盯着晏行昱孱弱苍白的脸蛋看了半晌,突然深深陷入了沉思。
他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地将这只披着鹿皮的蛇蝎美人想得那么柔弱?
吃亏?
晏行昱像是会在一个嬷嬷手中吃亏的人吗?
“那什么……”荆寒章干巴巴道,“你就……你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别管其他人。”
晏行昱认真点头:“好。”
两个男人大婚,定是要一个人做新娘礼,荆寒章抗议了好几次都不成,晏行昱倒是对行什么礼没什么讲究,哪怕让他穿凤冠霞帔他也不会有丝毫异议。
荆寒章摸了摸晏行昱的头,小声道:“我来迎你时会敲门,到时候你不要出来。”
晏行昱仰着头看他:“为何?”
“这是习俗。”荆寒章道,“我敲第三次,你再装作不情愿的模样出来。”
晏行昱:“……”
晏行昱“噗嗤”一声笑了,不知道大婚竟然还有这样玩闹似的习俗。
荆寒章晃他:“听我的。”
晏行昱点头:“好吧。”
荆寒章又俯下身亲了亲他,老妈子似的又叮嘱了一些有的没的,这才去前厅。
荆寒章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哪怕和男人成婚排场也极其大,府门口张灯结彩,锣鼓喧闹不息。
刚过午时便是宾客满府,前来道贺的人皆是整个京都城有头有脸的人,算是给足了荆寒章面子。
瑞王过来的时候,让人抬了好几箱子价值连城的珠宝过来,不要钱似的全都塞到了客堂,让人惊羡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宾客前来祝贺,鲜少有瑞王这么直白直接送银钱珠宝的。
荆寒章一身鲜红喜服更加张扬,他看到瑞王泰来的东西,高兴得不行,选了一箱子有许多金子的,让人抬去喜房给晏行昱数着玩。
“多谢大哥。”荆寒章真心实意道,“行昱很喜欢金子,肯定很高兴。”
瑞王:“……”
在佛堂吃斋念佛多年,那么神仙似的美人竟然喜欢这种铜臭之物,也是新鲜。
瑞王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忙吧,不必招待我。”
琐事全都有下人做,荆寒章其实也不忙,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歇不下来,他自己倒是乐此不疲,笑得脸都要僵了。
京都城的众人还没见过桀骜不驯的七殿下这么笑过,纷纷感慨荆寒章这次真的栽了,也不知那传闻中的丞相公子到底是何模样,能让七殿下迷成这样?
晏行昱自从归京后很少在外人面前出现,哪怕是春猎时,也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匆匆露了一面,其余时候全都是被荆寒章护着,来参加大婚的人绝大多数都没去今年春猎,所以也只是道听途说丞相公子皮囊极美。
王府前所未有的热闹,就连在喜房的晏行昱都听到了。
他一身红衣,用荆寒章亲手雕出来的红石玉冠束发,发间还垂着几条血红玉石和金线打造出来的坠子,极其精致,更是衬着他面容绝艳。
晏行昱坐在荆寒章送来的那口箱子上,来回踢着腿,层层衣摆仿佛花簇似的不住荡漾,他侧耳听着外面隐约的喧闹声,眉目温柔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