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共情（中）

    “叁、叁年前你发生过什么事？”你哭泣的模样不像演戏，引起了床上病患的好奇心。
    “呜……我想请你别怪骆医生……”你握住她的手，“如果不是不得已，他不会把你的故事跟我说，让我来开导你的……”
    “到底你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要找你来劝导我？你到底是谁？”一连叁个问题，不安感令病人变得咄咄逼人。
    “我是赵婷。我同你一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你认真地看着她，“我从小就频繁进出医院，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到R  城的‘慈寧医院’去查，我所有的病例都在那了。”
    与其让对方怀疑你装病，不如先把底细招供出来，反正R  城距离B  城十万八千里远，你不怕她找人去查。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她警惕地看着你。
    “R  城生活水平并不好，我从小就因为心脏病的关係很少到学校上课，与同学的关係并不好。”你慢慢地说，“大家都怕跟我做朋友，如果我发病的话，会赖给他们也说不定。”
    病床上的林小芬想起自己以前的经歷，眼眸也跟着垂下来。
    “我很自卑，也很内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病需要大量医疗费，我估计不愿意出门面对人群。”你继续说着设定好的台词，“可能是我身体太差、学歷也不好，所以找工作处处碰壁，好不容易有店家愿意聘僱我，那是我第一次靠自己的能力赚到一笔钱。”
    林小芬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听着。
    你见对方情绪似乎还算稳定，所以继续说了：“我与我丈夫是在同一家超市工作，他是个孤儿，对我很好，一点都不嫌弃我的身体，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结婚了……”
    接着你就开始把你怀孕，然后受到主治医生反对，但你仍是坚持生下来的故事说完。
    说到激动处，你不只涕泪四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捧心喘息。
    这演技放在现今演艺圈里准能拿下影后这个殊荣。
    相似的经歷令林小芬感同身受，她忍不住问道：“所以……孩子呢？你生下来了吗？”
    一提到孩子，你更是哭到一度喘不过气来。
    “呼……呼……孩子……”你喘着气，强忍着不适。
    “我……我帮你叫医生。”说着就要按下床头旁的呼叫铃。
    “不、不用了……我只是想到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有点情绪激动罢了。”你赶忙阻止她。
    “孩子……没有留住吗？”说到这，林小芬也哭了。
    “是我扼杀了孩子……都是我……”你又哭了，“如果不是我有心脏病，如果不是我，振雄他、他也不会过劳死了……”
    你哭得伤心欲绝，脸上血色尽失，只剩惨白的一张脸。
    “为、为什么，”大力摇着你的手，“你为什么不留下你的孩子？那不是你跟你丈夫爱的结晶吗？”
    “我想过要把孩子生下来的，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拼命把他给养大的。”你掩面而泣，“但孩子他在第11  周的时候，心跳微弱，医生和我说，我的孩子很有可能跟我一样先天性心脏病，我是动脉干，你懂吗？这对小孩来说多么残忍，我自己经歷过这样的苦，我又怎么捨得让我自己的孩子受苦。”
    “心脏病……”林小芬听懂了，“我……”
    她是叁尖瓣闭锁，难道肚子里的宝宝也会跟她一样吗？
    “我父母一得知孩子也可能会是先天性心脏病后，极力反对我把他生下来，但我不捨啊，我怀了他快叁个月了，就这样让我拿掉，我怎么可能做得到……”你知道光是目前这些话还不足够林小芬改变主意。
    “那你……为什么不生下他……”果然，林小芬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你抽噎道：“我的医师告诉我说我能平安生下小孩的机率不到叁成，更多的机率是母子双双死在手术台上，又或者……我死了，留下一个有心脏病的宝宝……孩子的爸爸已经是孤儿了，你让我怎么……”
    你说不下去了，倏地站起身，面向窗户。
    林小芬盯着你同样瘦弱的背影，脑中想着的是骆医生对她说的话。
    “以你目前的状态想要平安生下孩子的机率太低了，我是医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有危险，却还是为你接生。”骆时靖的话彷彿在耳边响起。
    如果她走了，那宝宝怎么办？她的公婆会愿意照顾孩子到长大成人吗？孩子出生后连爸爸妈妈的面都没见过，这对他公平吗？如果宝宝遗传到她的心脏病，那是不是会跟她一样，一辈子都受这病影响？
    你拭完眼泪转身，病床上的林小芬像是失去了光彩一样，萎靡不振。
    “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再也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但是老天爷像是垂怜我一样，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国外有一颗与我身体相配的心脏，如果我去了，以后就还有机会可以生小孩。”你又坐回行军床上，“我以为这是离我很遥远的事情，健康的心脏……我原本想都不敢想……”
    “你……好了？”林小芬抬头看你，这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除了情绪不宜太激动之外，我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差不多了，这齣戏就快结束了。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魏羡瑜，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