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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买错房屋

    在虞夏的指认下,离熙安全离去禁闭屋;在足以烫伤身体的灼热目光下,硬着头皮去办理掛失,一连串的手续后,得到明天一早来拿的答覆。
    朝阳初升到落日残照,一事无成,挨着饿回到军营中唯一属于他的地方,手脚麻利地从被子下抓出一包乾扁的大饼,饿狼扑羊似得大啃起来,只是啃没几下,就被乾巴巴的大饼呛了个痛快──痛苦又爽快!
    法格!他放下大饼,跑进僕役大厅,顾不上别人惊讶,拿起长桌上的水杯就逕自地喝了下去。
    「你就这么顺手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喝完?」泰,离熙的好基友质问道。
    「我们是那种关系呀……当然没有任何负担,咕、咕……可渴死我了,先待我喝完。」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听到一些片段,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才正要问你呢!是发生了什么,咳咳咳……」离熙摀住胸口,从嘴里吐出了一口水来,并持续地咳呛。
    「啊!喝慢点。」泰,连忙上前关心。
    「你也不晓得阿……那知道黑熊在哪里吗?我们、咳咳,我们来、咳……来去问问他。」离熙逞强地硬要讲话,结果喉咙又被水呛得一阵骚动。
    「黑熊?」泰猛然惊呼出声。
    大厅的整个侧排是酒食吧檯,饿了渴了,只要有钱尽管拿,十二张长桌前,是处特大的方形空间──表演场地用。逢年过节,所有僕役便齐聚在这共享盛宴。
    现下是每年一次的返乡日,僕役们纷纷入厅,表演者们忙着擦拭乐器,为了等一下的演出,而做好准备;为了活络气氛,穿着五顏六色欢乐的主持人,开始展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神奇把戏。
    主持人并非兽血者,却见他吞剑吐火,飞天遁地,吓得眾人尖叫连连,生怕他的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大家看得又惊又喜,骂得很凶也笑得很开心,使他成就感满满,身为小丑,最终目标就是将欢笑带给人们。
    可惜,欢笑持续得并不久,一声巨响,是人的说话所致,独树一帜的是……玻璃杯竟纷纷碎裂,主持人眼睛不禁凸得似金鱼,不敢置信。
    「水井僕役──离熙,有在这里吗?」声音听起来却很轻细,就像是男女搞曖昧时的音调。
    这就是所谓的「千钧一声」吗?离熙发觉来到军营之后,文学素养默默地变好了。
    「怎么了吗?他人在这里。」泰赶紧高举双手,大声呼叫──这表现,完美地詮释了损友二字,令人好不意外。
    离熙,黑亮的瞳子像是要掉出来一样地怒瞪着泰,然而,身上威压源源不断,逼得他不得不往前。
    「不是你说的……要找黑熊吗?」
    是我说得没错,但那并不代表我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她!而且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去的,为什么你不用?啊啊啊啊,做人怎么能做得……这么法格!
    「还不快点!」虞夏催赶道。离熙缓慢的移动步伐,使她快忍不住了,乾脆一个步伐上前,扭住他耳朵,像拎着一隻小鸡似地迈步就走,不忘转头以柔和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没事……各位继续。呵呵,尽量开心点地玩!」
    主持人撇起嘴,满肚子装的都是不爽,见气氛都瀰漫得差不多,正要放出一个厉害的大招,却被人给阻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纵使是萌妹子也不能原谅!
    像是在跟自己赌气似的,他拿起某个还看似完好的玻璃杯,但只是轻触,顷刻就炸了开来,整条手臂鲜血淋漓,满是插进的碎片,嘶嘶……嘶,主持人咬牙忍耐,从齿隙间发出的声音──痛苦超乎想像,一路低鸣、步履维艰地去求医了!
    僕役们面面相覷,随后一齐喧哄,「真不愧是黑熊!」说完,又是一连串的狂吼。
    「敬,咱们的僕役长。」
    「偶像!我的天啊……噢噢噢,帅呆了!」
    「我爱你,头儿。」
    「哈哈哈哈哈,睡个法格,今晚来嗨个通宵啊!」
    酒杯碰撞声此起此落,台上的表演者见状,识时地敲了声鐘鼓──盛宴开始!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离熙,见远离尘嚣,便急忙甩开……揪住耳朵的手,并开口询问:「头儿,是出了什么事?」
    「不就你那事!待会儿据实以报,别妄想能骗过审判员……偷鸡不着蚀把米,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那事?」虽然黑熊很凶、很霸道、很无理,却有一个好──无可替代,她常说:「作为僕役已够苦,若彼此还不团结……自作孽不可活,无误!」
    「那处的水井僕役,去除你在内的七人提前离去,其他三十二人全死,还包括了一名军人。」
    三十二人,只是一个兽潮,就死掉两位数?离熙难以接受事实,身处军营的僕役就甚少感受,如此,何谈城内的普罗大眾。
    军人,真是个,了不起的职业!
    那……是谁活着,蔡杰还是佳立?
    「所以,审判员要求作证,以釐清真相啊……走快一点,差不多开庭了!」
    虞夏的清丽背影,承载了多少的重量,仍然挺拔,离熙顿时燃起把她拥入怀里的衝动,想好好的怜爱一番。
    审判所内,一个木桌就是一个法庭!非常简陋。佳立双手双脚套着离熙曾经歷过的,洛缚朱铃共三条,捆四肢,绑头胸,这才真是一名犯人的待遇!
    木桌之上是三位审判员……之下是佳立及两位军人,再下便是七位证人。所有人站定位后,开庭。
    「今早十点四十七分时,探测到兽潮波动,随即三点鐘处的水井,便涌现食腐虫,将邻近的人全部侵袭至死……便消失不见,并无其他的举动。上述……可有误?离佳立。」
    「没有。」
    「那你为什么活下来了?」
    「我……」
    「好,你不说,我也知道,装死!」
    「……」
    「还以同袍做挡箭牌,躲藏在其尸首之下,苟活着。」
    「……」
    「身为一个军人,崇高的兽血者,却临阵脱逃、畏战而躲!」
    「……」
    「该当何罪?」
    「……」
    「以为沉默就没事吗?七位证人,若离佳立遭判死刑,可有异议?」位在三人中央的花白审判员,以狠辣眼神逐一扫过所有人,厉声喝道:「军人有三大罪,拋家弃子、临阵脱逃、气节败坏,一为必然,二尚可教,三不足救。」
    「然,你竟全都有!丧心病狂!离佳立,摸着良心……敢大声说对得起同袍吗?」
    「死罪!」
    早先便听闻,军营法庭明快迅速,绝不似城里拖泥带水。前线战况多变,不宜多费心力,但也因此造成诸多冤案,极为人詬病。这,有利有弊,两权相害取其轻,召来证人,却是在旁呆看着,想必只是走个手续罢了!
    佳立冷眼盯着下达死罪的审判员,他心想,罪证确凿,没什么值得商榷的地方,赶着过完流程之后,他可还有事要忙。孰料,区区一个平凡军人竟敢瞪我?
    难不成,你有冤屈?话还没说出口,心脏突然剧烈跳动,怎么回事?为何会心惊胆颤的,难道有什么危险要发生吗?
    花白审判员慌张地察看四下,却只见佳立噙着笑意的面孔,一张两张的在其视野中,成等差级数地增长着。
    他浑然不知的是──
    被佳立唤作主人的恶魔,已从容自在地出现于背后,并也带着同样的微笑……弯身低头,红似落日的双眼,盈满趣味地瞧着乌黄浑浊的一对瞳孔,那种居高临下的视线彷彿能将被看者……内心深藏的齷齪心思,彻底看透!
    「这个人,是我的奴僕,我叫他死……他才能死。除我之外,没有谁能准他死!」
    审判员眼珠混着血液从眼窝喷了出来,只比米粒稍大一点,却被沾了个内外通红,明显是劳累过度,谜之(蜜汁)东西见多了!
    「放心,别这么警惕我,真要是想杀人……呵呵,用得着来这里吗?」鳞甲之尾往前一捲,佳立顺势被拉向恶魔。如同来时,他们步进一道驀然开啟的黑暗窟窿,随后便不见踪影,窟窿也跟之消失。
    失去眼睛的审判员哀嚎着,佈满皱纹的双手紧紧摀住空无一物的洞口,无法接受,使用大半辈子的灵魂之窗就这样没了!在他左右的审判员瑟瑟发抖着,想逃离,脚却像被钉住了般,无法移动。
    两位军人怒目相视,尔后大打出手,拳脚招招尽向人体要害。昔日战友,今日仇人,此般情景,如若陌生人等见知,定先皆是摇头晃脑,后哀叹人生之苦,再觉不胜唏嘘。
    另外,七位证人,全是童稚,见这般状况,个个比那门神似的审判员更是凄惨──或是大哭大笑;或是大叫大喊;或奔或跳;或走或爬。
    把庄严肃穆的审判所,弄得跟僕役大厅的氛围一般无二。
    奇怪的是,离熙表面咧嘴大笑着,却感受不到任何开心的情绪,这难道不是真的吗?自己从兽潮之中存活下来了。
    可是……看着周遭奔腾的环境,诡譎感油然而生,愈是身处其中愈是觉得不对劲,若是真快乐,那为何地上条条嫣红?血脉相连的彼此相互攻击?种种离奇,无不在透露,这是个虚偽的所在,一切之见都只是「妄」罢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果然是那个恶魔做的!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一年光阴,不只体壮……心也强了,离熙神色一凛,挺直背脊,愉悦之情眨眼逝去。
    离熙飞步奔近,将侧身的男孩从地上拎了起来,他无助地奋力划动着四肢,头部来回摇晃,嘴里不停发出野兽般的叫声,接着继续神态自若地两隻手抓鸡似地……一位、一位得将六名童稚都放置于角落。
    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随后,一个箭步直衝木桌,十指各握住两边,臂上微一用力,高高抬举起,而后再重重地摔在地上!砰……震耳欲聋的撞地声,只吸引住法庭内的离熙,至于其他人却仍是表情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没有效用?」离熙喃喃自语地道:「这,怎么可能?」如泰山压顶般地令人难以呼吸,他分不清这是害怕还是紧张,抑或两者皆有……更要人命的是,那些童稚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如僵尸般地走到离熙面前,像是死神的脚步声回响着,驶离熙再次感受到断命威逼。
    他潸然泪下,挟带哭音地道:「……」,内心虽然悲愤交加,却又说不出话来表达情绪!原本还在为佳立的死罪哀伤,谁知一眨眼,一个恶魔就活生生地出现,将其带走,并将审判所演变成此等事态!
    离熙混着宽麵条的大便脸,「芳香」四溢。
    最先遭难的永远是胯下器物,他实在无法理解,不能这样地偏颇──有失公平原则,但这家伙的技术真不错,哇哇、哇爽……太爽了,对,就是那边,不要停。
    潜意识还这么想时,六名童稚已都攀附在离熙身上,不分男女,大伙儿都露出白亮的牙齿,上下两排咬住衣料,然后撕扯着,有些还咬破皮肤,滚烫的血液顺着破洞……很顺畅地流淌出来。
    已经管不了其他人了,自身都难保,当我是活蜈蚣(吴凤)来着?离熙不知怎么搞的……濒死状态,脑海中却还浮现出那隻煞墨蝎的模样,蜈蚣!
    离熙傻傻地笑着,自己都还没跟珞说明白,她……对我又有着什么样的感情?青色大波浪长发随风飞扬,却仍是牢靠地黏着在头皮,就像我对她的思念……
    虽遥不可期,但不管是日晒雨淋,又或天打雷劈,无论海角天涯,我都会恆久不渝的追随!离熙暗自发誓。
    「所有人都给我清醒一些!」曾让某主持人嘶嘶叫的「千钧一声」重现江湖。
    虞夏率着六位医士衝进法庭,医士掌心闪烁着光芒,往四下胡乱扫射──最纯粹的圣光!随着圣光照体,离熙明显看见身体浮现出阴影,黑如墨水晕染,而花白审判员更是骇人,好像是能吸纳一切的黑,彻底的黑,没有一丝一毫的明。
    黑色影子逐渐地自大家身上剥离,圣光照耀下,滋滋作响,很快就被蒸发掉,化作一缕轻烟。施展圣光的医士不禁看呆了,「不用理会,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不要停下。」虞夏适时说道,医士一听,安心许多,便回復镇定继续「驱黑」。
    「什么鬼?」离熙毫无尊严地跪倒在地,生平「第二次」如此渴望空气地灌入,面貌痛苦得扭曲变形。
    「好好照顾这些人,事后有赏,至于这个孩子……我就带走了。」虞夏强硬得将离熙「抓」起来,女孩般的躯壳似乎住进了女强人。
    典型的生错身体,买错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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