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寒训时张浩然比以往严肃许多,一开始练习接扣,张浩然颗颗都全力重扣,接到球的都是皱着眉低头看自己的手,深怕手会断掉。而没接到的都被要求三下伏地挺身,而且若下一轮还是没接到,就要再加一下,依此类推。漂亮宝贝喘着气,脸色苍白的扶着腰缓步走近她们,张浩然让她在下一轮加入,要她赶快准备好。漂亮宝贝哀怨地看向张浩然,一副快要哭的样子让一些学姐接完扣球前去安慰。
「还不排队?」换到可葳时她都蹲好准备接球了,张浩然却将球收在腰间骂漂亮宝贝。
漂亮宝贝被张浩然这样一兇,眼泪就掉了下来。张浩然眉头蹙得更紧,没有说话,现场气氛沉重的连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你整理好情绪后来接扣。」最后张浩然只是丢下这句话,「可葳。」
突然被点名的可葳愣了下,赶紧在摆出接扣的姿势准备迎接重击。接完球,她往队伍后方走去,她对漂亮宝贝露出安慰的一笑,没想到却被漂亮宝贝误解为挑衅。
「笑屁啊?有教练当靠山了不起吗!」漂亮宝贝吼着,跟平时的形象一点都不像,反倒是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
「现在是在干嘛?」张浩然将球用力地往旁边一摔,走了过来。
漂亮宝贝瞪了眼可葳,没有说话,最后只是在经过可葳时撞了下可葳的肩膀,排到队伍后方。可葳因为突如其来的状况,又被撞因而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只是吸了吸鼻子说声「没事」。
当事人都不愿开口,其他人怎么逼问也没有用。不过学姐们有听到漂亮宝贝刚才说的话,她们虽然喜欢可葳,但也觉得张浩然身为教练似乎总是护着可葳的态度不太妥当。
接扣练完张浩然让大家休息一下,走到可葳和杨晴身边,两人原本小声地说话,见张浩然的到来瞬间噤声。张浩然几不可闻的蹙了下眉头,嘴角扯着没有说话。
杨晴藉口要去喝水离开,留下两人无言以对。张浩然盯着可葳看了许久,而可葳只是一直盯着地板默不作声。
「发生什么事?」张浩然终于开口。
「没事啦……」
「不要骗我。」
张浩然严厉的语气让可葳方才收回去的泪又给逼了出来,她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张浩然,咬着唇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遇上张浩然后,什么苦都吃不了,什么委屈都憋不住,好想听他温和嗓音的安慰,想再次感受他掌心传递的温暖,安定她发疼的心。
张浩然向前跨了一步更靠近可葳,他的大掌抚上可葳的后脑勺,让她的额头靠在他的胸前。可葳感受着张浩然稳定的心跳,情绪也渐渐平復。
「好多了?」张浩然的声音从可葳头顶传来。
可葳点点头。
「那要跟我说了吗?」
可葳摇摇头。张浩然叹了口气,揉了揉可葳的发,要她去喝点水准备练发球。
「发球,一次两个人十分鐘,发到三米线后,一颗不到三下伏地挺身。」张浩然对着还在休息聊天的球员们喊到。
大家赶紧起身,视线在可葳、漂亮宝贝和张浩然之间徘徊。饶是不敢多问,方才休息也没人去问漂亮宝贝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其实也看不惯漂亮宝贝总是迟到又练球不认真的态度,甚至有些学姐私底下会谈论,是不是要找她谈谈。她先前就有因为迟到被张浩然骂的先例,因此她这次会被吼学姐们虽然会想安慰但也是觉得理所当然。
若态度认真,犯了错虽然还是会被骂,但至少她们不会那么反感,虽然漂亮宝贝真的很会做人,即使每次都迟到仍是和学姐维持良好的关係。但排球是团体的运动,需要的是一起进步,而不只是善公关就够了。
一天练习下来其实练的不多,主要就是扎实的练基础。早上练接扣及发球,下午对墙跟对球,接着做少许体能。最后在下午四点,大家都筋疲力尽摊在排球场上时,张浩然提醒大家明天开始不准再迟到,且会有更可怕的体能训练在等候各位。
大家想起今天做的体能:折返跑二十次、深蹲六十次、仰卧起坐二十下、交叉手拍脚四趟,再加上因为没接到球或是发球没到三米后的伏地挺身,可比半学期的球队体能了,明天竟然还有更可怕的训练!
今晚回家肯定八点就上床了,吃饭什么的都不是重点,养足体力才是大家现在最想做的事。拖着痠痛的身子,想想明天骨头肯定会像散了一般,但五天过去体能一定会飆升,学姐们也就毫无怨言地收拾去了。
「要一起搭车吗?」杨晴走向正要喝水的可葳问。
「呃……」可葳的水瓶顿在嘴角,不知该如何作答。
张浩然走了过来夺去可葳手上的水瓶,直接对嘴喝了好一大口,可葳呆愣在原地。以前也是有跟男生对嘴喝饮料或是水的经验,她都觉得没什么,但张浩然仰头大口喝水时,喉头滚动的样子,几颗水滴沁出嘴角的模样,都让她觉得脸红心跳。
张浩然喝完可葳水瓶的水,将水瓶还给可葳,说:「上车。」
车上,张浩然再次追问早上可葳和漂亮宝贝发生的事,可葳眼看现场只有两人,无法再避,只好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可葳不知为何原先不想说。
她不想让张浩然觉得自己和她的接触只为在练球时获得好处,更不想让其他人认为,自己一直受到不一样的待遇。
「没事,她说的不是实话。」张浩然说。
可葳没有回答,真的不是吗?她不知道,不懂为什么张浩然说了这话反而有更难受的感觉。
「以后发生什么是你第一个告诉我,不要自己受委屈了。」
可葳抬眼看向张浩然,看他直视前方路况的侧脸,看他在乎自己的模样,看他不管距离多远都会向她走近的坚定。她微微一笑,心情坦然许多。
她终于明白,当喜欢一个人,只怕失去了自己。满心只有那人的笑顏,那人温暖的气息向是幽魂般縈绕在耳际,沉着的嗓音像是蜜糖糊了她的眼,再听不见看不见任何人。
她曾读过那种爱上一个人会完全交出自己的文章,她当时还觉得嗤之以鼻,事实上她只是深怕爱上一个人会丧失所有。可她不得不承认,恋上张浩然,反倒带给她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