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傅兴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他知道澹台明俊一定会心动的，叶正元就是北麓的一块心病，如果北麓没有叶正元，大楚的北疆早就是北麓的了。
    “那就得看太子殿下的本事了，要是殿下能让叶秋霜死心塌地的爱上你，你许下利益与地位，没有哪个女子可以阻挡的了，北麓太子妃的位置，能有几个女人能抵抗？”傅兴临端起茶杯喝了口，眼眸垂下，遮住了眼底的算计。
    他能来，就是有必胜的把握，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而澹台明俊的弱点，偏偏是叶正元，一个让北麓闻风丧胆的男人。
    “傅公子此次来，想必也是能助本王一臂之力的吧？”澹台明俊最终没有争过心里的魔怔，想要赌一把，如果可以皆大欢喜，不过是让一个女人短暂的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日后又可以改，若是不成，他还可以选其他女人，怎么看这都是很划算的买卖。
    “自然，这是叶秋霜近日的行程，明晚是殿下的接风宴，叶秋霜也会出席，后日叶秋霜会去泰临寺，届时就是殿下的机会，可别让我失望了。”傅兴临从怀里拿出一张信封递了过去。
    “多谢。”澹台明俊接过，明晚就可以见到叶秋霜，可以先看看她长的什么样，再决定后日到底要不要这样干，这也不冲突。
    “不客气。”傅兴临最后端起茶杯抿了口，“殿下这里的茶都十分清甜，那我就祝愿殿下马到功成，再会。”傅兴临放下茶杯穿起斗篷又按原路返回。
    傅兴临走了，澹台明俊的随从拓图进来，“殿下，真的要听傅兴临的吗？他怕是不安好心。”
    “他能安什么好心，他是大楚人，本王是北麓人，只不过他的法子的确有些让人心动罢了，明日再看看吧。”
    澹台明俊心里明白的很，他们无非就是因为各自的利益才来往，一旦两人找不到共同的利益了，很快就会各奔东西甚至反目成仇，但傅兴临的话也对，澹台明俊打，若是生病了，在宴会上闹了起来岂不是不美。
    玲珑的视线看到定国公府那一栏，是由叶正元和叶秋霜出席。
    母亲早就不在了，如今文氏也不在叶府，也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虽然叶秋霜是庶女，玲珑还是把她的名字加上了，要不然旁人都携家带口的，就父亲孤孤单单一人，也太过冷清了。
    叶秋霜也在议亲了，是要多出来走动走动，给旁人留个好印象。
    对于叶秋霜，玲珑自觉自己是做了符合长姐该做的事，只要接下来叶秋霜别想岔了，走错了路，这一生，注定不会太难。
    核对好名单，又和尚宫局的女官确定了，午膳过后玲珑就开始更衣上妆，这一次她不是重头戏，所以就不曾上浓妆，淡妆也相宜，别抢了在场姑娘的风头。
    今日那些愿意和亲的姑娘也都在场，那些名单自然是由梁皇后筛选过的，剔除了一些不太合适的，也还剩下十几位姑娘，都是三品以上官宦家的姑娘，个个才貌双绝，挑不出错，想必澹台明俊一定能从其中挑选出一个满意的太子妃。
    ——
    在距离宫宴开场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傅楼屿派郑随去九迎堂接澹台明俊，到了宫里由傅楼屿带着在附近转了一圈，虽然傅楼屿心里表示一点都不想看见澹台明俊，对于这个觊觎玲珑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了半点兴趣。
    奈何现如今的情形不得不维护着表面的和平，傅楼屿倒是希望澹台明俊可以早点挑选完了早点回北麓去，免得在他跟前碍眼。
    宫宴即将开场的时候，傅楼屿才带着澹台明俊去明州殿。
    澹台明俊踏入殿内第一眼就看见了叶正元，随后看见叶正元身后的那个穿着青色襦裙的姑娘，的确有两分肖似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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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
    第97章
    澹台明俊坐到他的位置, 正好是叶秋霜的斜对面，可以很好的看清楚她。
    其实也只有一两分相像，真要说有多像也不曾有，不过也是一个挺标致的姑娘, 不如玲珑却也不差, 和旁的姑娘交谈时的笑容也挺吸引人。
    见叶秋霜坐在叶正元的身后, 这样的场合都让叶秋霜出席，看来也不是传闻中的对这个庶女不闻不问, 父亲终究还是疼女儿的, 这又加深了澹台明俊的想法。
    叶秋霜正和余大人家的姑娘攀谈，却总觉得有人在看她，视线转了过去, 看见了澹台明俊毫不掩饰的视线。
    她皱了皱眉，并不认识澹台明俊，但却能从位置上看出点东西，猜到了他可能是使臣, 叶秋霜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既然是北麓的人, 那很有可能是在看父亲, 就是不是看她了，不必在意。
    宴席没多久就开场了, 玲珑如今对这样的宴席已是胸有成竹, 推杯换盏之间也相谈甚欢, 今日的主角不是她，不过她身旁还是围了不少人，在打听澹台明俊的事, 谁都对澹台明俊感兴趣，方才澹台明俊的一举一动都和大家了解到的北麓人有些区别，莫名，有些姑娘开始心动了。
    不得不说，澹台明俊的皮囊的确很吸引小姑娘，能让人一眼沦陷，再加上澹台明俊的地位不低，姑娘去北麓是做太子妃的，那些心中有把握可以拿下澹台明俊的心的姑娘们开始心动了。
    虽大家都明白和亲不是一个好去处，可自然也有些人觉得自己可以拿捏住澹台明俊，可以让他俯首称臣，若是心意相通，日子也就好过了。
    过往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对此玲珑还是想说一句太低估澹台明俊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因为感情而改变自己决定的男人，很明显，澹台明俊是有大野心的，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他的野心。
    但这样的话，玲珑不适合说，又不是自己家的姑娘想不开了，和旁人说太多还嫌弃她碍事呢。
    酒过三巡，玲珑有些醉意，让明月扶着出去透透气。
    明州殿的后院有一个湖心亭，湖里种满了莲花，这个时候花早就谢了，连剩下的一些莲子都已经干了，过了中秋节，似乎京城的草木就开始逐渐枯黄了。
    宫里还好，有匠人打理，四季常青，哪怕是冬日下大雪的时候，屋子里也是春日盎然，看不出秋冬的萧瑟。
    玲珑在湖心亭坐了一会，醒了醒脑就打算回去，才出了湖心亭，就看见澹台明俊往这边来。
    玲珑拧眉，她可不信是巧合，本不欲和他多言，要是被傅楼屿晓得，又该折腾她了。
    可澹台明俊却主动喊住了她，“叶玲珑。”竟是这般直呼名字。
    玲珑顿住脚，这般离开就有些无礼了，“澹台太子，本宫乳名并不适合殿下，还是称本宫为太子妃为好。”
    “这有何妨，本王看许多人都唤你玲珑，如何本王就唤不得？”澹台明俊靠近，笑意有些轻佻。
    “太子殿下可真是自来熟啊。”玲珑轻笑的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对于澹台明俊这样的男人，玲珑从来不曾心动过，她始终觉得情意都是从一茶一饭、一日一夜中处出来的，这般才见过几面的轻佻男子，不是玲珑心中所想。
    “太子妃也不差，胆子十分大，太子妃还不走吗？待会要是被人看见可就说不清楚了，傅太子不会误会吧？”
    “殿下远道而来是客，本宫作为东道主，攀谈几句有何妨，不是谁都可以入本宫夫君的眼。”这话已是十分嚣张，也有些无礼。
    但澹台明俊不曾生气，“若是去年本王来了大楚，必定是要带你回北麓的。”
    澹台明俊这话一落，险些吓到明月，这个北麓太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觊觎大楚的太子妃，还是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也不怕被旁人听见？
    “那可真是可惜啊，本宫去不了北麓，殿下若是明年来，大抵都可以看见我与夫君的孩子了，总有一日，本宫也能在北麓感受一下“宾至如归”，本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玲珑面上的笑意消散，澹台明俊的确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人，这可是宫里，他一点都不顾忌，像是一个疯子，她可没有疯，不陪他玩。
    明月扶着玲珑进去，心跳的有些快，“娘娘，那样的登徒子，不如让奴婢揍一顿，居然调戏您。”
    “不必管，他要是在大楚出事，大楚逃不开责任，不可莽撞，不过是说几句，又少不了肉，日后离他远些就是。”早知今日，当初玲珑就不该去见澹台明俊，谁知道这人如此不拘小节，才来大楚多久，就把大楚贵公子的风流学会了。
    “那好吧，那要和太子殿下说吗？”
    “我会说，这些日子我就不出宫了，我在宫里，他也不敢如何。”玲珑想到过几日的赏花宴还要见到澹台明俊就有些不舒服。
    自己心仪的男人说这样的话，心里是欣喜的，可要是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说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恶心了。
    ——
    澹台明俊看着玲珑离开，心里的趣味越发浓郁，甚至想过把叶玲珑掳回北麓的概率有多大，不过他理智尚存，也只是想想。
    澹台明俊去往湖心亭，空气中似乎还有玲珑身上的脂粉香，看着湖中随夜风摇曳的荷叶，突然开始留恋这片土地，想要多待一会，更甚至，如果能一辈子在这块土地就好了。
    在外边待了一会，澹台明俊再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只见玲珑靠在傅楼屿身旁，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十分亲昵，傅楼屿抬眼和他对视，那深邃眼眸中的冷漠已可见一斑。
    澹台明俊笑笑，坐了下来，有宫人给他倒酒，他喝了一口，舌头麻了，是他从未喝过的烈酒，正想放下，再一抬头，却看见傅楼屿隔空端起酒杯和他对饮，那唇边的笑容要说傅楼屿不是故意的都无人相信。
    澹台明俊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傅楼屿故意安排的，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澹台明俊还是把那杯酒喝下了肚，很烈，也很涩。
    宫宴结束之后，澹台明俊已经下定决心，让人去安排，不远万里来了一趟，总得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回去。
    ——
    玲珑这次没有喝醉，回去之后也不曾再喝酒了，沐浴之后拿了本游记靠坐在床上看着。
    这些都是傅楼屿送来的，从前看游记还需要东躲西藏的，如今傅楼屿却送了许多来给她，都是从前不曾看过的，据传国子监内有一座院子存放的都是世间少有的书籍，从前她就想去看看，但那地方不是她随意可去的。
    如今这些游记就是从国子监拿回来的，不过看完了得还回去，有许多都是孤本，玲珑就一边看一边誊写，这般日后想看了也就不必让人去取。
    傅楼屿沐浴后出来，屋内的宫人都退了下去，他吹灭了几盏灯坐到床沿上，“该睡了。”
    “正好看完这页。”玲珑放下书往里挪，原本是玲珑睡外边的，但傅楼屿每日都要早起，就换着睡。
    可她从瑞嬷嬷口中知晓，一般都是女子睡外侧，为了次日一早方便伺候丈夫更衣洗漱，她和傅楼屿却有些差别，很多时候傅楼屿早就走了她才起身，除非一起忙才会早早起身，例如明日是九月初一，要去坤宁宫请安，就得早起。
    “梁皇后为澹台明俊安排的赏花宴在后日上午，我打算不出席了，有皇后坐镇就好。”想到澹台明俊的视线，她心中就不大舒服。
    “也好，日后别与他正面交锋。”傅楼屿说到澹台明俊也是皱眉，活了这么多年，唯独澹台明俊这般放肆还动不得。
    “你也别生气，气坏了自己，日后我不与他见面了，谁晓得他像个疯子似的。”玲珑抱着傅楼屿的胳膊。
    要说澹台明俊不懂大楚的伦理，却又精通大楚风俗，要说澹台明俊懂，却又如此无礼，说出那般话，视线也是明目张胆的放到玲珑的身上，这要是被其他朝臣发觉了，说不得还要传玲珑不守妇道呢。
    “没气，我晓得澹台明俊这是故意挑衅。”兴许有对玲珑的兴趣，但也绝对是想和傅楼屿一争高下，不过他却是争错了，玲珑是不可能看上他的。
    “我明白，你说他到底会选什么样的姑娘，他一日不选，我这心里就有些慌。”虽她已经是太子妃了，澹台明俊不可能真的向文德帝提出带她走，但心中总是觉得焦虑，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你慌什么，他若是真的敢提出带你走，这个盟约咱就不结了，我上战场去，身为男人连娘子都护不住有什么用。”傅楼屿伸手揽住她，别的女子和亲他没什么意见，也是选的愿意去和亲的，可要是敢动玲珑，他便身披铠甲和北麓再来一战。
    “我信你，睡了，明日我还得去坤宁宫请安呢。”有了傅楼屿这句话，玲珑心里安定了许多，无论什么情况，只要有傅楼屿这句话，她就不怕。
    话虽这样说，玲珑翌日一早右眼皮就一直跳，都说右眼跳灾，她心里莫名开始有些躁。
    眼皮一跳就是一上午，在坤宁宫的时候也是这般，她强忍着才没有失仪。
    到快用午膳的时候了，眼皮才平静下来，这一上午也不曾发生什么，她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用午膳前，明夏却担忧的进来禀报：“娘娘，四姑娘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受惊，被澹台太子救下了。”
    第98章
    玲珑脑子里“嗡”了一下, “不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吧？”
    “澹台太子在大街抱了四姑娘……”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虽然是一时情急，可要是传出去被人抱了, 总归不太好。
    “混蛋, 澹台明俊这是看上叶家了。”玲珑蹙眉骂了句, 她可不信真的有这般巧合，也不信澹台明俊会对一个庶女感兴趣, 无非就是看上了叶家的姑娘, 无论这个姑娘是谁他都会去算计。
    难怪她这一天都心神不宁的，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吗？”
    “有的，当时四姑娘的马受惊, 在朱雀大街上狂奔，是海宁伯世子制服了受惊的马，四姑娘被甩出车外，被澹台太子接住了。”
    “马上传话去府里, 让四妹去查马车受惊的缘由，并且告诫她对澹台明俊她不能起其他心思。”什么巧合, 无非是澹台明俊为了得到叶秋霜来的一场英雄救美, 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被另一个人救了, 会下意识的产生依赖感和钦佩感，会觉得那是爱情, 她希望叶秋霜不会那么糊涂。
    叶府的姑娘, 是不可能和亲去北麓的, 要是她执迷不悟，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陛下和父亲厌弃，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父亲的软肋, 怎么可以被澹台明俊捏在手里呢。
    ——
    叶秋霜见到明夏的时候并不疑惑，起先受惊，现如今早已经平静下来，也让人去查了马车。
    今日是初一，她原本是想去泰临寺上香的，谁知道会发生这样事情，还和澹台明俊那般亲密，在大庭广众之下，此刻叶秋霜对澹台明俊没有倾慕之情，只有怨恨，因为他，兴许她的议亲之路又要难走了。
    “四姑娘，太子妃的意思您明白了吗”明夏解释了一遍，怕旁人说的不清楚，还亲自来了，就是怕会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