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第二个林蓝
赵方舟一时怔住,想了一下。她初到唐家时,一直没见过唐景越的爸爸妈妈出现。后来她和易识成了朋友,私底下问过一次,才知道他们在唐景越十岁时因车祸坠江去世了。
这个话题敏感又教人伤心,所以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
现在他主动问她,赵方舟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听过一点。”
“我父母车祸,”唐景越握住她的手,“并不完全是意外。”
“我父亲,在和我母亲结婚前,有一个女朋友,”从记忆中打捞出那些伤人的碎片,唐景越说的很慢:“后来因为爷爷反对,他们没能在一起——”
唐景越的父亲唐启赫,是唐氏掌门人唐震年的独生子。
唐震年在创业之初有了他,宝贝的不行,注册公司名字都用的儿子的——启赫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望子成龙之心可见一斑。
唐启赫也很争气,名校毕业后就进了自家公司,两年之内做到了集团总经理的位置,这其中虽有父亲的培养提携,但他本身能力就出众,手下的人也都心服口服。
唐震年更是对他寄予厚望。
后来唐启赫爱上了一个女人,林蓝,他的秘书。
唐震年知道后勃然大怒。一个趁着工作之便勾引上司的,会是什么好女人,还不是为了钱。
所以他开除了林蓝,并很快为唐启赫安排了相亲。
唐启赫反抗过,但都无果。
父亲总有各种手段,且在这之中,还被气倒了身体进了医院。
人心都是肉长的,唐震年从小疼他,他没办法弃父亲于不顾。
父爱如山,这座山,终是让他妥协了。
林蓝被辞退后,唐启赫暗中帮她找了工作,又通过别人给她买了一套房子。自此,两人彻底分手。
唐景越小时候听到父母吵架,总会听到林蓝这个名字。父亲总是在辩解,说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母亲总是听不进去。
他问过父亲,父亲只是叹气,摸着他的头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让他不要担心。
他那时仰头看着父亲的眼睛,觉得那些“过去的事”,在父亲心里,似乎永远不会过去。
后来林蓝要独自一人移居澳大利亚,唐启赫得知后决定去机场见她最后一面,算是道别。
不料两人通话被唐景越的母亲听到,产生误会,她开车追了出去。
唐景越那时正抱着变形金刚在院里玩耍,他清楚地记得,他抬头看见母亲的最后一眼,她眼里有泪。
“母亲情绪激动,超速驾驶,两辆车在过江大桥上追尾,一起掉了下去。”
唐景越的声音很平静,赵方舟却听得既心惊又心疼。
那个拿着玩具独自坐在门口的小男孩,等到天黑,也没有等来爸爸妈妈。
“景越。”赵方舟轻唤。
唐景越抚着她的脸,“方舟,我决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你也不会是第二个林蓝。我要你,我只要你。”
“那,那吴婉怡呢,”
赵方舟低下头,声音也越说越小:“你们不是都住一起了。”
“没有,在纽约那半个月把公寓让给她了,我在公司睡的。后来开学,我一直住在宿舍。”
“真没住一起。”唐景越觉得冤枉,她肯定是听了爷爷在机场说的那些话误会了。
“你在公寓给她做饭,我都看见照片了。”赵方舟委屈地想哭。怎么还骗人呢。
“我没——”唐景越刚想脱口而出没有,却忽然想到他的确是有一天去过公寓。
那天中午,他在公司接到吴婉怡的电话,她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在那头哭。
爷爷和吴鼎华都叮嘱过要照顾她,唐景越没办法,只好搁下工作去了一趟。
到了才知,什么事也没有。
吴婉怡哭着问他为什么一直不来看她,是不是嫌她烦,还赌气说要搬出去。
她要是搬出去了,爷爷肯定会打电话问,到时又是麻烦。
而且那时赵方舟跟他说了分手,唐景越本就心情不好,看到她哭哭啼啼的只觉得烦,便说:“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别走。”
看他要走,吴婉怡连哭也顾不上了,急急开口:“我还没吃饭,你陪我吃顿饭吧。”
唐景越:“我给你点餐。”
“我不想吃外卖,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说着又要哭。
唐景越抚额。以前赵方舟哭的时候,他会觉得格外惹人怜爱,只想狠狠抱住亲一口,现在换个人在他面前流泪,他只觉得头疼。
忍着脾气戴上围裙,他拿起一根胡萝卜。
切了一块,却想起赵方舟不爱吃这个,刚准备换掉,又突然意识到她不在。
不仅不在,还要分手。
他一分心,刀没拿稳,在手指上划了一道。
那边吴婉怡看到,急忙放下手机过来,谁知刚碰到他的手指就被躲开了。
唐景越用凉水随便冲洗了下,单手扯下围裙,“我给你点外卖,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没有。”男人叹了口气,开始说话:“那天……”
细细解释了一通,他讨好地亲了亲她的嘴,“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只和你同住,只为你下厨。和别的女人,一律保持距离。”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方舟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唐景越看着她。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赵方舟弯了弯嘴角,轻轻嗯了声。
唐景越终于看到她笑,也跟着展颜,却想到另一件事。
“你在哪里看到我的照片?”
“她的朋友圈。”赵方舟垂眸。不仅是下厨的照片,还有好多别的呢。
唐景越疑惑地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找到什么翻看了一下,然后将手机递给赵方舟。
赵方舟接过。手机屏幕上是吴婉怡的朋友圈,可是内容又和她当时点进去看到的不一样。
她往下滑。
自拍、宠物、下午茶、英文原着、泳装照——
没有一条是关于唐景越的。
她顿时明白了。
将手机还给唐景越,赵方舟没有说话。
看她沉默,唐景越也猜到几分,“让我看看你的手机。”
“我已经把她删了。”赵方舟说。
唐景越摸摸她头发,“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会跟她讲清楚。”
唐震年安排他早半个月来美国,说是熟悉,其实那时TEG上下都在为美国本土一家公司的上市竞标会做准备,他刚到,时间紧、任务重,整天都在忙。
后来波士顿那边开学,他也是一边顾着学业一边开视频会议,好不容易忙了几个月,在圣诞之前拿下竞标,他就定了机票,想着正好能赶在国内平安夜的时候回来给赵方舟过生日,顺便把话都说清楚。
但不巧那天吴婉怡过敏生病,他把她送去医院,她一直哭,后来又给吴鼎华打了电话,几经折腾,连爷爷也知道了,亲自来电交代他好好照顾。
他在医院待了叁天,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终于在今天赶了回来。
可没想到,分开的这几个月里,中间竟有这么大的误会。
“方舟,”唐景越看着她:“只有两个人一起坚定地向前走,我们才会有未来。”
“我想听你亲口说,再不分手。”
赵方舟看着他。
当初分手时,她以为唐景越会比自己更快地忘掉这段感情。
身份差距、长辈意愿、距离时间,这些迢迢银河挡在他们之间,足够让他有理由做一个“明白人”,所以她主动放手,不让他为难。
谁知,竟是她小瞧了他的感情,低估了他对自己的在意。
一直以来,只有她在退缩。
似有无限的勇气在心中生根发芽,唇齿开合,赵方舟说出了那句他想听的话。
“再不分手。”
唐景越一下子抱住她,在她耳边笑,“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嗯,不反悔。”赵方舟圈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