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四十四章
可是,此时的花囹罗心里已经没有了那纯白的梨花,没有了这个如雪的人儿。她看到的,是九千流身下的献血,流经之处绽放的一朵朵红莲。看到的是,一路为她保驾护航的花离荒浴血奋战,洒下的漫天黑色花瓣。
诀别,是鲜血的红与绝望的黑。但又如同她的心,在黑暗的绝望之中,被鲜血充满之后留下的唯一的出路。
花囹罗目光凛冽,望着帝渊低声道:“你们所要维系的天道,你们想要统治的天下都将……毁于我手。”
花囹罗的愤怒达到了顶端,再也没有任何一丝柔软存在。她的瞳孔是浓郁的血红,与帝渊汇聚了天地纯然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体内潜在的魂魄之力彻底释放,花囹罗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继而腾空而起,身后的力量炙炎如花朵绽放,映照天空一片通红,整个天地都要燃烧起来一样。
她手上的树魂果实手镯,沿着她的手腕脚腕在慢慢滋生,在她皮肤上衣服上蔓延出红艳艳的纹路,衣服被渲染红了,终于她像九千流一样一身红袍。
她的头发披散而下,就像花离荒的头发那样又黑又长。
五官变得深刻深邃,眼睛里盛满的毁天灭地的光辉,眼底那丝不忍与无邪消失殆尽,花整个人邪魅妖冶。
她傲视帝渊,藐视帝释,俯视天界所有将士,朱唇冷冷再启:
“双生花的力量你们承受不起。我若生,天地亡!”
冷叱之后,地表在动荡,那些死去的人的魂魄逐渐被花囹罗吸附入身体之内。她的力量越来越大,形成了一座狂澜的沧海!
双生花,本身就是能海纳百川一样的吸附魂魄的巨大容器。
死者的魂魄,生者的魂魄,统统吞噬!
帝渊力量遍布之时,是讲万物冻结。花囹罗力量爆发之时,是将生灵涂炭。
战场之上,瞬间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是魂魄之力的吞咬与撕裂!曾经的噬魂腹地,地煞门的万尸山,与这力量比起来不过沧海一粟。
那些杀的不过是命,而花囹罗要毁的是天界……
不,不只是天界,是三界……是天下,是所有!
所以,这些魂魄不够远远不够!
花囹罗目光黝黯看向花离荒。
她说过,她不会也不能单独做任何决定,因为最终她需要他讲他的力量,他的命全部交给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一向冰冷决然的花离荒脸上忽然出现了甘之如饴的温和。
什么话都不用说,因为今天他……等待已久。作为花离荒,他以为她而生,如今又能因为她而死,然后融入她的生命,如何不是一种永恒?
花囹罗回头,举剑飞向帝渊。
也就在此时,花离荒化作了一道黑影,朝着花囹罗如飞蛾扑火一样撞在她身上。
轰……
黑色的花撞碎在花囹罗的身上,花瓣纷飞。
一股浑厚的力量涌入她的血脉之中,花囹罗身上的血色火浪瞬间滔天,在她的身上瞬间出现了黑色与红色的印记,她的身后盛开了两朵双生之花。
昌盛,灿烂!
荒儿,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
“魂魄之魔,毁天灭地!”
等待这一刻的,何止又只是他们,帝渊看着在他眼中美丽到极致的花囹罗,周身的白雪也变得苍茫。
如此极致的时刻,他如何能不全力以赴?
帝渊手中的天道剑扬,飞身迎上花囹罗。
“冰封万川。”
嗜血的红,圣洁的白在半空撞击的刹那,天崩地裂。
天地之间倏然一片漆黑,紧跟着冲撞的两个人汇撞击在一起的那点发出耀眼的红白之光,天与地被一分为二,只剩下红与白两色。
但帝渊是绝对强大无比的存在,他的圣洁白光慢慢将满地的血色覆盖。
天道剑穿透了花囹罗的心口。
帝渊看了一眼刺穿她的剑,又抬眼看她,缓声问:“即便你变得再强大,即便你也刺穿本座的心脏,你依然无法杀本座,你知道么?”
这一剑穿透了花囹罗的身体,但是她一点也不疼。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帝渊:“我知道。”
因为天道镜封印了地界与人界的灵格。
“但我,依然会杀你。”
帝渊看着面无表情,目光决然的花囹罗,嘴角忽而起了一丝笑意,很浅很淡如最小的一片白雪。
“你会如何杀?”
“我会……如此杀。”
花囹罗忽而抬手握住天道剑,往自己心脏里捅了进去。
笃!
剑入肉穿心。
依然不疼,而是一种释放。
一股寒气从她火热的身体一处迸出,让帝渊手里的天道剑也瞬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冰雪蔓延的速度极快,很快就顺着帝渊的手往他身体上覆盖。
花囹罗的心是帝渊用术法造就,经过了魂骨淬炼,经过了几道修仙,花囹罗的体内蕴藏这巨大的仙法之力。
帝渊确实将她淬炼成了一个仙身,一个同时具备法力与魂魄之力的花囹罗。
帝渊话里带着缓慢的三分笑意:
“你想要用冰束缚本座?”
“如此,岂不是让你失望了?我准备的,你这次一定会满意的……师父。”
花囹罗身体燃起火焰,冲撞向冻结的帝渊,天道剑穿透她心脏同时,她的手掌压向了帝渊的心脏。
簌!!
两人忽而从这个空间消失了。
再出现之时,花囹罗推着帝渊冲向了天道结界内的天道镜,镜面忽而碎了。破碎的镜片飞射!
花囹罗身体燃烧到了极致。她看着帝渊,闭上了眼睛,手掌用力再压,手掌化作冰刃穿透帝渊的胸膛……
天道境内的牢不可破的加护一层咔擦一声被震碎,如同帝渊被刺破的心脏。
花囹罗想起了姬舞洺消散之后,想要把自己冻结的帝渊,想起了他结冰的双手,没有人能束缚帝渊,除非是他自己的力量。
所以,他把他的力量赐给了她。他不惜一切代价,不惜杀了她身边所有的人,就是为了换取她这冰冷的一剑。
花囹罗看着他下着雪的眼睛,咬牙问道:“你所追求的天道,到底是怎样的天道?”
帝渊望着她,不说话。
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不说,花囹罗不愿意承认,但心里却明明白白,心脏跟随着他心脏的撕裂,跟随着天道镜的破碎,撕裂开来。
“你到底要追求怎样的天道?!!!”
花囹罗嘶吼一声,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