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之陆、一道曙光,一个回眸,他就在身旁
似是初来乍到的稚子,昨晚因半混沌而模糊的吻竟在此刻明朗了起来,他探索着她的一切,就像是一隻在窗边等待阳光的猫,慵懒着侵略、渴望着拥有。鼻息唇口间尽是属于他的气息,被「攻城掠地」的纪晓嵐此刻只觉得全身热得都快烧起来似的,口中的周旋更是令她无法招架,「嗯……」终究抵不住那一声轻溢,愣了下,她终究顺从了酥涩感,闔上了眼帘。
唾沫相汲,气息交织,他只见身下那猫儿微微颤抖的长睫,和她绚丽难掩的两朵红霞。
舌尖又没入了兴许,裴培闔眸。那人儿竭力回应的怯缩样儿,诱人的彷彿只要再多瞟一眼,就会失控。
最后,裴培终究仍是放走了她,在她近似喘不过气前。
他也顺带反省起自己日渐脆弱的克制力。
而另头,重获自由的晓嵐抚着胸口,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自由的味道真好。
但心绪尚紊、唇才方离呢,她又听见他开口了:「总之,不可以崇拜我以外的男人、也不可以为了我以外的男人哭泣,」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为了我哭也不行。我捨不得。」
您还要我怎样?灼灼红暉亦存,她扭过了头,偏偏不看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大醋桶。」
眉眼染笑,微勾唇,他捏了捏晓嵐的鼻尖,「知道就给我安分点。」
稍冷静了些后,晓嵐这才发现她和他的距离是多么的亲暱。小脸驀怔,她赶忙从男人身下窜出,仓促逃离。
「好了你可以走了。」然后还不忘下了逐客令。
见她此时逃跑竟比喊开饭时还快,裴培无奈极了,唇边一抹溺笑流洩。他就搞不懂了,怎么她看到男朋友就像见鬼似的?真是欺不得。
捞起不知何时落下的嫁裳递给了她,他还不忘贴心地询问道:「不需要帮忙?」
「不需要,你快出去。」冷漠。他在还得了,哼。
裴培不死心,嗓音微微含笑:「有人帮忙不是方便些?」
「帮什么?要换衣服你想干嘛?」晓嵐气极了,鼓着腮帮子噘着唇拒绝,就是不让他在嚣张下去,「再说你今晚没饭吃。」
未讫,他再度啟唇:「哦?可是明明是我掌厨?」一双眸玩味重重,真是怪恼人的。
于是晓嵐就恼了,而且还无话反驳,「……」俄顷,「你到底出不出去?」对恼羞成怒。
可爱的女孩儿。裴培轻轻地笑了出来,情不自禁,但低低的嗓音却是一如往常的好听。
「……笑什么呀。」晓嵐见对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凝着她笑,而那双倒映着她的眼眸彷彿在此刻吹起了春风十里,她脸一红,顿时全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不敢。」又是一笑,「那,媳妇慢来,为夫先走了。」毕,未待人儿反驳,他旋过身后便退出了更衣室,还不忘替她闔上了门。
又欺负她,那廝就没其他的事可做了吗?不过,这名份也是给他嚷着嚷着就安下了,她也懒得反驳,所以也就不反驳了。裴大哥高兴就好,反正若是他们之后顺利,那这称呼也只是早叫与晚叫的差别罢了。
嗯,她点了点头。
……嗯?
……等等,自己接受得真快呀。几乎是转瞬,晓嵐竟转而佩服起自己的接受了。
或许是眼下这番精巧的婚纱所致、或许是心中那个淡然的男人所致……
呜呃呃呃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纪晓嵐拍了拍脸颊,神情窘迫。
她面起了壁,又再次思考。
那、那个!话说,她总觉得那人和她待在一起就常常在笑似的,别人口中的高冷大神,她怎么一次也没见过?
对啊,不可以!她等等一定要叫他不可以笑!要一天,整整一天!
……咳?
她呆了呆。
……所以为什么她要在这儿自言自语胡说八道,还要在这里羞愧得无地自容,为什么?
摀住脸,她窝进角落之中,深深懺悔起自己的愚蠢。
后来,当裴培说着果然是需要帮忙,不然怎么磨蹭那么久的时候,晓嵐一句话也没敢说。
?
意外的,这件婚纱穿在晓嵐身上挺合身。
因为相较于一般女性,晓嵐的身形算是比较娇小的,原先捧在怀里时,那份量还让她以为会太过于宽大,但没想到,原来那婚纱大部分的体积都是源于下摆的蓬松。
那件水蓝色的婚纱设计得很是梦幻,淡色的罩纱掩住锁骨处缕空的肌肤,脖颈还系上了缀着珠光的蕾丝,和束腰后那个大大的蝴蝶结衬成一对;下摆设计得简洁大方,月白色的裙渐渐于尾摆沉淀成水绿,串珠与精緻的蝴蝶结交织装饰,梦幻且不失端庄。
纪晓嵐很是喜爱。
拎起裙,她面着落地镜转了一圈儿,扬起的裙角似是沾染了她眸底的兴许笑意,弧度分外飞扬,尤显欢悦。
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踏着碎步走出更衣间。
从外头洒落的阳光耀眼,天气甚好。
而光雾之后,一人佇立,剎那即刻入眼。
果然是他。
她走到了他的身前。
她看着那个男人的神情从怔忡慢慢转为失神、从失神慢慢转为若有所思,最后,他缓缓拧开了墨眉,抿住的唇瓣也捎起了阳光,一点一滴地往上提去,一路照进了眼底,融化了那双深沉的眸。
晓嵐忽然有种错觉,彷彿只要他那样笑着,就能在亙古中迎来天光乍破,一道曙光、一个回眸,他就在身旁。
「甚好。」恍惚间,她听到他如此说道。伴随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个有力的心跳。
甚好,他默念着。下頷抵上,他闭上了眼眸。
是你,甚好。不是任何人,是你。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