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自从一起住了客栈以后白素贞就再也无法忍受每日都要回齐家住，她要在城中租套院子直接和小青住在那。未出阁的女孩自己出去住肯定是不行的，好在现在的白素贞今非昔比只要她提出来齐老爷不得不依。
    有条件，就是小翠得跟着，还有外院得安排几个守门的家丁。
    小青腹诽齐老爷识人不清，那几个歪瓜裂枣的男人少有忠心本分的，看向她和白素贞的眼神是赤裸裸的贪欲。所以她召集几个小妖，四五个蛤蟆精，趁着头天夜里他们熟睡就给他们吃了然后蛤蟆精幻化成他们的样子做起了家丁。
    “大王，喏，给您先吃腿儿。”
    小青用手帕掩着唇鼻秀气的眉毛皱起来，一脸嫌弃，“臭死了。这几个男人不干不净的，肉也是臭，我才不吃。”
    白素贞睡到半夜一翻身竟发现没被抱着，本来睡意正浓的她却渐渐生出不满来，人也就这么醒了。她坐在床上揉揉眼睛，轻声唤：“小青。”
    没得到回应让她更加不满了，她不自觉地撅起嘴闷着气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蛤蟆精，现在也是“新家丁”，问小青：“大王啊，您好像许久没有吃人了，不馋吗？”
    小青一抖手帕挥出淡淡术法打了那家丁额头一下，笑得风情万种，“说是不馋那是假的，我爱吃修行之人的肉，他们为了求仙问道修心修身，身上干净肉也香，吃了还能助长我妖法修为。”
    家丁们一边啃着肉一边嘿嘿笑着听小青讲，无一不是羡慕神往，“我们也想尝尝那样的滋味。”小青抿着笑将帕子塞进衣襟只露出一角，走动间摇曳生姿，“不过这样的机会我都少有。从前遇到就算斗法赢了也很难捉住他们，后来在阿姐身边倒是能战无不胜，可惜阿姐是个好心肠不让我吃。”
    家丁：“白娘娘心善，可怜咱们大王没口福喽。”
    这时小青眼睛闪过光，说：“我也偷偷吃过，不过还是凡人居多。吃恶人会被打骂得轻些，就是不太香，渐渐的恶人也不吃了。”
    小青：“要我说啊，凡人的肉，还是小孩子最好吃了。”
    “大王小声些！”
    “嗯？”小青一回头见门缝外站个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精致小人儿在寒夜里只穿着里衣趿着鞋。她走出去把小人儿抱起来，不满道：“小姐怎么出来了？还穿得这样少。”
    她运转功法驱使热量给白素贞取暖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回温了才松口气。
    那门里血腥味弥漫光在门口待着都能闻到，透过方才的门缝白素贞甚至看到那几个“家丁”口嚼撕成块的血肉。
    目睹这样的场景很难不害怕。
    白素贞哆嗦着紧紧抱住小青的脖颈把脸藏在她的怀里，说：“你没抱着我，醒了。”她吞咽下喉咙又说：“找你……”
    感觉到怀里小孩的颤抖小青没好气地瞪了房内一眼，一挥手让门“嘭”地一声关紧，留下一句：“收拾干净！”就带着白素贞往后院去了。
    她们回了房小青脱了衣衫拥着白素贞钻进被褥中，白素贞闭着眼，眼睫颤动，满是不安。小青张张嘴不知该怎样解释，想了半天，说：“那几个男人不好，不过以后就好了。”
    白素贞本就聪慧自然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声音依旧有些抖，“原来的……不好，是吗？现在，嗯……以后他们就会好，是吗？”
    小青笑着用手指划着她的脸蛋，小孩子的脸蛋又嫩又滑手指总是从软肉上溜走，她乐此不疲一遍遍去逗。说起来小白素贞现在被她养的不错，白白嫩嫩还长了点肉，看起来健康精神多了。
    “小青？”白素贞催促她，“我在问你话呢……”
    “噢！”小青改用手指轻捏，“是的，他们原本不好，低贱肮脏丑陋的人竟敢用那种污浊眼神看着你和我。不过小姐不用担心了，从此以后‘他们’会非常好的。”
    “不。”
    白素贞摇摇头挣开小青作祟的手，她主动钻进小青怀里，可怜兮兮地问：“他们会吃掉我吗？”
    “哈？哈哈哈……”
    小青抱紧了白素贞安慰道：“不会的，小姐，他们生死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不敢忤逆我。再说，他们很尊敬我，来到这也是为了给我和你做事，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小青……小青……”
    没想到小青解释安抚以后竟没让白素贞放下心，小白素贞颤抖得更厉害了，“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你……你会不会……会不会吃掉我？我听见你说小孩子最好吃了……”
    她自小青怀中抬头，那双眼睛里带着泪花神色也半是纠结半是委屈，“是不是你找到我，对我好，就是为了给我养的好吃些？”她咬咬嘴唇继续说道：“你还是不要说了！就算是骗我也要骗到最后，我不要一切都是假的……我不要……骗到你吃我之前吧。”
    她委屈纠结到说话颠三倒四，小青却急得拥着她坐起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正色道：“小姐！你万万不能误会我，我绝不会——”
    话说一半她倏尔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改口道：“小姐或许听说过修行之人逆天而行最怕雷劫，我们妖更加是不被天道所容，更怕天刑。我与你对着天地立誓，就说绝对不会伤害你否则天刑之下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白素贞没想到小青竟然对她真诚到如此地步，“你……”
    “可是小姐，需有一事作为交换。”
    “何事？”
    小青笑道：“现在的你，我乐意宠着，养着。等以后你长成，若是情根萌动时希望小姐你能想想我，给我个机会。”
    现在白素贞还是个小孩子，不论她前世是否是小青伴侣此生小青也不会提前或者强加控制她。她想要个小白素贞的承诺，或者说是想要在小白素贞的心里先种下个种子，等她长大了想尝试情滋味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她，或许她愿意同她试试。
    这个要求并不难，自由度也高，如若到时候真的不喜欢直接拒绝就是了。
    难就难在白素贞的身份，未来的妃子娘娘。她必定是要进宫的，莫说小青口中的长成恐怕她长到十三四岁就要被接进宫的。
    白素贞心里着急迟迟开不了口。
    见她不肯答应小青故作凶狠一下子扑倒了白素贞，“那我可要吃掉你了！”
    “嗯。”
    “嗯？”
    白素贞乖乖躺在她的身下，点头说：“等到十四岁，你吃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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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一年总在降妖路上的白华真竟有空赶来了，她风尘仆仆却不失仙风道骨，“抽空过来是来收白素贞为徒。说来惭愧，就算是师徒我也仅是她的引路人。”
    小青挤开白华真的肩膀拖着她往外走，避开白素贞对白华真说：“当年降伏大妖的路上你与我相识，我是看在你名姓同我阿姐有几分相似才肯同你们正派人交友的，可不代表我们就亲近了，收徒的事还是免了！”
    白华真：“此事确实不是为了青青大王，是为了白小姐，她不该是妃子娘娘早修道心于她有益。”
    小青分得清轻重只是满脸的不舍，“那也，那也再等等，她还小呢，还是个娃娃，这几年我要好好哄着她，修道的事等她长大再说吧。”
    她可是浑然忘了当初义代才那么丁丁点大就被送上了门派修行，和家人割舍更是万般不舍。当时她可不觉得义代可怜，如今放在白素贞身上那可真是动了心尖子了。
    就算是现在没有拜师可白华真到处都说收了白素贞做首徒，将她说成是能守护人间安稳的神女，久而久之人人口中桃颜艳色的娘娘命变了风向，白素贞是人中骄女的说法广为流传。
    说到把白华真劝走以后，白素贞抱着胳膊看着小青，说：“这次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小青：“什么？”
    “青娘，你莫要装傻，一次是偶遇，第二次可是刻意找来的，她是谁？我知道她是白华真是降妖门派的长老，我是问，她是你的谁？”
    青娘。自年前她们居住在一起日渐熟识以后白素贞改口叫她青娘，一是因为想把她和小翠区分开不愿旁人把小青也只当做丫鬟，二是因为即是当她作朋友白素贞却年幼总是呼唤“小青”并不合适，三是因为……“青娘”二字自口齿间吐露更添缱绻，白素贞喜爱。
    小青微红着脸一边给白素贞梳头洗脸一边回答说：“她当然不是我的谁。我和小姐仔细说吧，自修成邪魔的大妖在人间逃窜以后我身为妖王自是要配合正派之人捉拿降伏大妖的，小姐你想，他们作恶却让世人把屎盆子往所有妖的脑袋上扣，是不是可恶？”
    白素贞笑着拍小青的胳膊。
    小青：“我和白华真那时共同追逐同一妖，因此相遇相识，只是互相不太讨厌罢了，并无过多私情。”
    小白素贞满意笑笑，“那是最好。”
    小青为她梳好头发还站远些观赏，点点头，“很漂亮嘛。小姐，你今天几时去同老先生学习？”
    白素贞窝在椅子上不肯动，默了一阵，说：“青娘今日要陪我做纸鸢，午后去湖边放纸鸢玩，再回来做花灯，傍晚去夜集热闹。”
    小青听着就觉得高兴，她们都爱玩一提玩没有不愿意的。她搓搓手指，问：“那偶人还继续做吗？昨儿上的色小姐说不满意。”
    “嗯……那个不着急，明天再弄吧。”
    “明天啊，明天好像是马市开新，从外域引来的宝马要牵出来呢。小姐确定不去骑马跑跑？”
    “去的！去的！明天跑完马，我还要去改进一下我的环杀阵，保证你打不过我的木桩了。”白素贞善用机关，她和小青做了木桩机关有的做成偶人状有的做成奇兽状，两人各自操纵一方阵营对决，往往玩的是乐不思蜀天暗了看不清了才愿意回家。
    小青铁了心要把小孩养的开开心心的，什么功绩轮回，什么护佑天下，那些大义要等小姐长大后自己选择要不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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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的小青：姐姐姐姐姐姐
    现在的小青：小姐小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