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9

    「心情很好喔，看你一整天都眉开眼笑的。」等待工作的空档，我傻笑的望着窗外任由造型师把我打理，小悠站在一旁，看见我这么幸福的神情，无奈的摇头。「发生什么事啦？为什么怎么开心？」
    「因为昨天跟璟御一起到外面约会了一整天呀。」我双手托着腮帮子，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表情自始自终也没有变过。
    昨天我们很早就起床了，梳洗完毕之后就一同到台北的某间早午餐吃饭，吃饭途中我们有说有笑的，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看着他的每个举动，我仍旧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孩般害羞，可能是太久没这样单独在一起享乐的缘故，我的双眼完全没办法在他面前停留十秒鐘以上。
    大概第五秒鐘，我的眼神就会开始飘移了。
    吃完早午餐，我们就到一间通讯行买手机，毕竟他的手机被摔坏了。买完手机，我们开车到一处风景区踏青，享受冬天阳光给予我们的温暖。
    看着远边的湖面以及在我身边的他，工作上的压力全部都消失殆尽。在圣诞节的那天将所有事讲开后，我觉得我的心变得平静，不安的感觉也稍微减退。
    我们在那边待的颇久的，除了看看风景外也拍了不少照。我看着手机里存着我与他的合照心里微微一甜，毕竟我与他的合照真的是少之又少，虽然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但说真的因为谢安瑀的事，彼此的空间完全搭不上边。
    我将我们的合照po到我的社群网站，嘴角的角度越来越上扬，这样的照片我想大家看到一定会感受到我们的甜蜜吧？果不其然，马上就有网友在底下留言，直说我们的样子看起来好幸福。
    嗯，真的好幸福。但希望这样的幸福可以就这样一直下去。
    「你怎么一直在傻笑？在想什么？」
    「嗯……」我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将头转向他，傻呼呼地说：「在想你今天怎么可以这么帅啊。」
    「你说错了，不只是今天，是每天都很帅。」
    「你还真是有自信。」
    「就像你老是觉得你自己很美一样。」他笑了笑。「你不知道原本不相像的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个性什么的都会变得一模一样吗？你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越来越像你了？」
    「才不是，是我越来越像你！」
    他无奈的叹口气，似乎是不想跟我争论，一脸随便我的表情，只不过那表情在我眼里真的蛮欠揍的，但没关係，我就是喜欢他的全部，不管好的还是坏的。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瞬间变得很严肃。
    「对了，你生理期来了没有？」
    「嗯，来了，在看完医生过几天就来报到了。」说到这个我还真的很担心它一直不来。女人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每个月最痛恨的就是生理期来的时候，如果可以还真的希望它都不要来，可到它真的都不来就会开始紧张，会一直问着自己「怎么还不来？」
    「那就好，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搞的压力这么大？这件事你还没告诉我。」我还没开口回答他这个问题前，他又接下去说了。「你要我不要什么事都瞒心里，你会跟我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当你这么要求我的时候，你自己也该做到这点，不然这样就太不公平了哦。」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啊，但我真的还好啦，就只是因为自己对工作要求比较高，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而已，没事啦。」我还是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或许我这样的行为真的不好，要求别人的同时自己却也做相同的事，但我真的希望他能先专心地把谢安瑀的事处理好，我的事之后再说。
    毕竟我认为谢安瑀的事比起我实在是严重太多了，我的顶多没了工作，但是她却是有关生死，不能轻忽。
    「以前也没听你说你工作压力大，怎么现在这压力就浮现出来了？」
    「以前也是有压力的啊，只是因为现在的工作量比以前多，接触的领域也比之前广，所以有压力也是应该的吧。」当然这句话也是在骗人，因为梁欣欣的关係，我有很多额外的工作都被顶替了。
    「这样啊，但如果有压力记得要宣洩，不要总是闷在心里。」他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我随时都会在你身边，千万不跟我客气。」
    你说他这么温柔，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要离开时，我开口问他能不能陪我去找妈妈，他也二话不说的答应了。途中，我们经过了一间花店，挑了一束白色玫瑰花想送给妈妈，我轻轻的摸了摸花瓣，接着将鼻子凑向前，想好好闻闻这花香味，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鼻子太敏感，我才吸了一口就打喷嚏了。
    「喂喂喂，你这样玫瑰花上面会不会都是鼻水啊！」他一边开车一边用着嫌弃的眼神看我。「就算你是阿姨疼爱的女儿，她看到充满你鼻水的玫瑰花也开心不起来吧。」
    「才不会，我妈妈很爱我，我全身上下每一处她都爱，包括我的鼻水。」
    「你讲这种话也太噁了。」
    「你不懂啦！」我送给他一记白眼，接着拿起他车上的卫生纸开始擤鼻涕。「我妈妈最喜欢白色玫瑰花，受她的影响，我最喜欢的花也是它。」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什么意思？」
    「暗示我之后情人节可能要送你白玫瑰花啊。」
    「我才没那个意思！」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总是在我感性缅怀的时候讲出这么欠揍的话。「不过情人节你如果送我九十九枝玫瑰花我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还说没那个意思……九十九枝都出来了。」
    「哎呀你烦死了。」
    到了目的地，我捧着那束花一同来到妈妈的墓前，但一靠近才发现在两侧花瓶里也放了一束拆开来的白玫瑰花，而且看样子应该是这几天来的，因为花并还没有枯萎、凋谢的现象。
    「最近已经有人先来过了吗？」
    「应该是爸爸，也只有爸爸会来了。」我将原本的白玫瑰花拿起，将新买的插回花瓶中。看着妈妈的照片，我会心一笑，因为这种感觉就好像妈妈此时此刻就在我身旁一样。
    最近因为事情太多所以我都没办法好好抽空来这里陪妈妈聊天，刚好可以趁今天和唐璟御出游的时间来见她一面。
    我告诉妈妈，要她不要太担心我，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就是现在在我身旁的他。我还告诉她，我一直把她从前告诉我的每一段话都牢记在心里，警惕着自己。
    时光匆匆，妈妈过世也已有十几年，我仍然释怀不了，伤痛从来都没有因为时间而抚平，每每看见她、想起她，我还是能像当初一样泪流满面。
    我现在很幸福，跟我最爱的人在一起，可是妈妈却参与不到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期。
    唐璟御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卫生纸替我擦乾眼泪，我一时情绪来袭，转过身直接抱着他的腰际大哭。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是能理解我的痛苦般，给予我最宽厚的胸膛。
    「过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办法释怀，每次来到这里我又会想起那段恐怖的记忆，开始责备自己是我害死了妈妈，我知道妈妈不怪我，但我却怪我自已；我知道妈妈不喜欢看见我这样，但我却还是控制不了情绪。」
    「如果阿姨当初没有捨身救你，那么今天我就不会遇见你了，所以我很感谢她，她是一位很伟大的母亲。」
    「爸爸再婚了，即使还是想念妈妈，但心里的那份爱早就随着时间淡去。」我一边哽咽一边道：「从爸爸再婚我就讨厌回家，我觉得我才是多馀的那一个人，继母跟妹妹从来都没给我好脸色看过，对我来说有家跟没家一样，我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所以很早就想要一个人到外面自力更生，所以高中一毕业，我就离家了。」
    「离家，我就不用再感受到我是整个家庭里多出来的那一个人，但同时我却觉得很寂寞，虽然爸爸三不五时就会打电话问候我，但那种感觉还是很不一样。」我彷彿回到了高中刚毕业的那一年，发生的所有事全部都歷歷在目。「那时候我还很愤世嫉俗，觉得为什么原本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在一瞬间通通都没了。」
    「那时候我什么都快没有了，我只剩下以青、映雪。就连我以为会一直陪伴着我，给予我家的感觉的两任男朋友也都离开我了。」我苦笑了一下，「那时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只剩下朋友以及梦想这两个东西。」
    「然后出了社会，交了第四任，劈腿收场。当我第四任男友分手的时候，我开始纳闷是不是自己太差了，为什么交过的男友有一半分手原因都是劈腿？我开始纳闷自己是不是一点也不适合谈恋爱，那时候还有一种念头那就是乾脆这一生都不要嫁好了。」
    「后来没多久爸爸要我去接手a.k.i，我拒绝了，爸爸虽然希望我接手，但他很疼我，他不忍心破坏我的梦想，所以他将总裁这个位置给梁欣欣，梁欣欣不愿意，但没办法，因为我也不愿意，爸爸疼我甚于疼她，理所当然她的不愿意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她恨我。」
    「我知道梁欣欣有自己的梦想，也为了梦想努力着，从小开始学习舞蹈，国高中也进入舞蹈班，还曾经到国外留学，就只为了完成舞者的梦想。」这是我第一次，将家中的所有事这么仔细地告诉唐璟御。
    「a.k.i在那时虽然已是眾所皆知的广告公司，但因为那时爸爸在海外投资不利，导致公司可能会不慎倒闭，所以和lawa签订了合约，也就是我与你的政策联姻。服装公司与广告公司合作，除了可以拯救a.k.i的财务危机之外，同时也能让lawa的服装崭露头角，对双方都是好处。」
    「起初要跟你结婚的是梁欣欣，毕竟她才是接手总裁位置的人，但因为对她的内疚所以我自愿代替她跟你结婚，不过之后我却后悔了。」
    「现在还后悔？」他的语气有一种调侃的意味。
    「现在当然不后悔，反而还很庆幸。」我环抱住腰的力量又比刚才更紧了些。「我现在可以说是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应该说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变，只是多出了你……你已经融入我生活中的每一个部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连工作也是，唯独不能失去的是你……」
    他沉默了将近好几秒鐘，当我想着为什么他什么话都不说时，他慢慢的将我抱在他腰上的手拿开，接着双手紧抓着我的肩膀，一脸严肃。「你不是一直在追求你的梦想，为了梦想而努力、花费了很多心力吗？你怎么可以说连工作都不要这种话？」
    「我的工作不可能做一辈子，它也不是铁饭碗，可能一个怎么样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就因为这样，你就打算要捨弃掉了吗？」
    「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但是真的不行的时候还是得放手。」况且我大概也知道自己主播这条路也走不远了。「不论你多么喜欢也一样。」
    我伸出手，摸着唐璟御的侧脸，他用着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出不要工作了这句话吧。但没关係，他不需要懂，他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你现在就是我的家人、我生活中的依靠、我所渴望的家……我真正拥有的也只有你。」我踮起脚尖，情不自禁的朝他嘴唇上一吻，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太悲催，见到自己所不能失去的人情感更加浓烈，我一边吻一边流泪。「你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真的没有办法想像我失去你的那一天……」
    「傻瓜……你不会失去我的。」他轻抚着我的发丝，语气十分温柔。「以前你觉得你过的不幸福，未来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会代替你妈妈好好照顾你。」
    听见他这么说我开心的破涕而笑，他擦乾我脸颊上的泪痕，双唇再度与之交叠，此刻的我们，心好近好近。
    我的人生不需要多么繽纷，我的爱情也不需要多么轰烈，只要平平淡淡，单纯也是一种幸福。就这样牵着彼此的手，走到人生最后的尽头，对于我来说就已足够。
    我只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平安落幕，我们能回归到平淡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回到家的两人依畏着看电视，偶尔来个浪漫的约会……就像个普通人拥有的平凡家庭。
    工作一结束我就立刻返家，因为唐璟御今天说要下厨做饭给我吃，要我下班不要在外面逗留直接回来，但可能是我太早了，所以回到家里他并还没有回来。
    不过这说来也奇怪，因为他说他今天会早点将工作结束，我下班回到家也已经快九点了，但他竟然还比我晚，等等回家一定又会是满脸的疲惫。
    他都已经这么累了却还要下厨做饭给我吃……
    我灵机一动，想着这又是增加自己厨艺的好机会，于是我马上出门到附近的超商买了些菜，回到家准备下厨。虽然我的厨艺很糟，但上次唐璟御也说过我有进步，顶多就是没味道而已，应该不至于食不下嚥。
    我拿着手机查看有哪几道菜是对初学者最好上手的，一边查一边试着做，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就完成了四道菜的製作，这时间好像有点久……
    满意的看着摆在餐桌上的菜餚，我拿起筷子将每一样都试吃了一遍。
    嗯……还是没有什么味道，不过至少并不会难吃到吞不下肚，我想唐璟御应该不会排斥。
    大约将厨房整理完毕后，我一脸开心的坐在餐桌上等着唐璟御回家，不过我煮完菜也已经九点半了，但却还不见他回来，这时间似乎也拖得太久了。
    正当我想着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听见大门被钥匙打开的声响。迅速地站起身，我小跑步的走到玄关，看见唐璟御正背对着我关门。
    「你回来啦？你今天怎么那么慢？公司很忙吗？」我一脸笑意地问着他，而他关好了门却依然背对着我，什么话都没有回答，这让我感到有点奇怪。
    「璟御？」我叫了他一声，但是他还是一样没有回我，而当我正准备在喊他第二次的时候，他突然整个人转过身，上前紧抱住我。
    那不是平常情侣间温柔的拥抱，那是一个渴望他人给予温暖的拥抱。我觉得情况有点奇怪，整个气氛也变得很诡异，这太不像唐璟御了。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像个小孩子般的安抚他，「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待我这么问完，大约过了二十秒，他才用着带点鼻音的声音开口。
    「怎么办……乐书……我该怎么办才好？」隐隐约约间，我觉得我的背后有点湿，他略带鼻音的声音，让我突然着急的不知所措。
    这是第一次我看见唐璟御落泪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见他这样我也开始紧张了，能够让他变成这个样子，想必事情一定很严重
    「怎么办……」我感觉到他抱紧我的力道比刚才又更紧了些。「安瑀她……安瑀她今天自杀过世了。」
    我的瞳孔随着他吐出来的字句慢慢睁大，脑袋也在这一刻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