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雪萤

    我喜欢奶奶身上的牧草味，那是一种呵护、一股疼爱淌在我的心中。
    我喜欢爷爷冲泡茶叶的姿韵，甘甜温和的茶香容易入喉。
    我喜欢花花柔软的触感，没有比抱牠更放松的时刻。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驾驶座的爸爸望着后照镜看向我，我喜欢爸爸那慈蔼的眼神。
    「想快点看到爷爷奶奶，还有多久才会到牧场。」
    「大概在半小时，对了米乐，最近很少看到翊禾，有没有问他这次过年会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我垂下头摆弄着手指，不希望让爸爸发现我们的事。
    但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十六年的扶养经歷，他对我的表情变化总是一下子就能猜透。
    「告诉爸爸你在烦恼什么好吗？」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爸爸并没有破口大骂魏翊禾什么，也没有追究理由，只是单纯的放慢车速，把我旁边的车窗摇下让风吹进车内。
    「不管你选择未来怎么走，我都会支持你，不要步上我和你妈的后尘，找你心中真正想在一起的人度过一辈子，别留下缺憾。」我微微頷首，风吹动瀏海之际，远观能眺望小小的牧场。
    「奶奶我回来了。」犹隔一年，奶奶仍精神百倍出来迎接我们。
    「我看看，我们孙女又更漂亮了呢，快点进去放好行李，奶奶煮好吃的给你吃喔。」
    「谢谢奶奶，我今晚可以去跟你一起睡吗？」我搀扶奶奶的手臂用撒娇的口吻说着，她含笑道当然可以。
    撑起吃饱的胃后，爷爷坐在前院泡着茶，仰望夜空。
    「能倒一杯茶给我吗？」
    「坐下吧。」爷爷重新冲着茶叶，香气繚绕在鼻樑上，倒入茶杯中，热气向上蒸发，为这萧瑟的寒冬中添份温热。
    接近傍晚，雪萤一点一滴出现，闪烁空中，我随着星光翩然起舞，忘度烦恼、忘却他的悲喜、暂时的拋下曾经的约定。
    「下一次，我跟你保证下次来一定能看到的！」
    「一言为定喔。」
    玩笑却深重的契约离我渐行渐远，从我脸上何时滑落的泪光，是代表雪萤出现的喜悦，又亦是只有隻身独揽这美景的孤独，或许变得不再重要。
    低暮垂临，暗色遣返萤光悄离，我回房间抱着枕头和棉被，来到奶奶的怀边躺下，我安心入睡。
    对冬晨来说，暖阳显得特别珍贵，我挺直腰桿打打呵欠，奶奶早已到牧场工作，尝完早饭后，我披上风衣来到放羊区。
    「花花，想不想我啊。」牠咩了一声，我跟着花花到处走走，漫无目的重复绕着些许地方，有时驻足、有时前进。
    走累了，我把带在身上的饲草给花花吃，牠高兴的围我绕圈圈，靠近让我倚在软绵的毛上休息，往另一边探去，能稍微看到落于隔壁的独栋别墅，屋里的灯处于熄灭状态。
    魏齐学长也还没回去探望父母，嘴里一直嘟嚷着时机未到，暂时搭飞机回日本的寄宿家庭过年，三月再搭班机回来台湾。
    无聊打开脸书滑动态，有小安学姐的放闪照，巧寧和顏燁齐也毫不逊色的发出许多闪光文，打开自拍镜头我揽着花花照相上传到脸书上，马上有一堆人按讚，魏齐学长在下面留了真可爱，我迅速回覆谢谢，叮咚一声，通知显示魏翊禾按讚。
    左心房突如其来隐痛，久久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