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护短的死神
「你……我……」「好了，这场算是平手。」塔纳托斯给了男死神一个微妙的台阶，「宇轩是文职，刚刚被我操练那么久，现在又和你打了一场，也该休息了。」
塔纳托斯特意强调“文职”和“刚刚被操练”，话里话外充满嘲讽男死神的意味。
「对欸，秦医官是文职还能和他打平……」
「而且秦医官才刚被塔纳托斯训练完，体力都还没恢復就和他打了。」
「这样看起来秦医官的实力不差啊！相比之下那个死神就……嘖嘖。」
男死神脸色青红交错，怨恨的盯着秦宇轩看。
都是他，都是这个该死的医官——
然后，男死神毫无预警对上了一双美丽却冰冷的緋色眼睛。
「看来，这位兄弟对我的判定结果不太满意？」塔纳托斯挡住男死神满怀恶意的目光，微微一笑，「这样好了，为了感谢你和我家医官切磋，我亲自教你三招怎么样？」
当然不要！这明显就是要公报私仇，他才不会笨到自己跳进火坑。
但有时候，现实只会给你一条路。
「天啊！塔纳托斯竟然要亲自指导他！？」
「不会吧……这傢伙怎么那么好运？塔纳托斯的招式不管哪一个都是能逆转战局的狠招啊！」
「可恶，早知道我也去和秦医官切磋——」
观眾席开始骚动，男死神知道如果自己拒绝了，很有可能会走不出这个练习场。
这是一个坑，而他不得不往下跳。
「……好。」男死神咬牙切齿的说。
至少在大庭广眾下塔纳托斯不敢下太重的手，也能减少他秋后算帐的可能性。
「宇轩，你等我一下。」塔纳托斯示意秦宇轩退到场外，眉眼弯出愉悦而狡黠的弧度，「马上就好。」
秦宇轩眼神无奈，带着点淡淡的宠溺与纵容，轻轻揉了揉他银色的长发，「别太过火。」
无视场外观眾因为秦宇轩的举动发出的喧哗，塔纳托斯轻快的应了声，缓缓走到男死神面前。
「接下来教你的三招简单好用，纯体技，你可要好好学起来。」塔纳托斯转动手腕，朝男死神笑道，「那么，我开始了。」
男死神只觉得一阵风吹过，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塔纳托斯清亮悦耳的声音就在他耳际响起。
「这第一招，叫电光石火。」
太快了。银发死神的步法迅捷而飘忽，男死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塔纳托斯迅速绕后，腰上挨了重重一记侧踢，在因为强力的踢击飞出去之前被塔纳托斯一把按住，硬生生留在了原地。
「如你所见，是突刺步的进阶版，十分基本，适合吊打……咳咳，压制实力不强的人。」
塔纳托斯一边等男死神缓过气，一边悠哉的解释。
刚刚的侧踢加上看似无心的嘲讽，明眼人都看出这是公报私仇来了，可观眾一点都不想阻止。
现场教学第二弹啊！牺牲一个蠢死神，他们就可以多学几招更厉害的，何乐不为？
男死神好不容易站起来，眼中除了原有的愤恨，还多了一丝恐惧。
——塔纳托斯留手了。
如果刚刚他用足力气踢的话，他现在就不会只是腰部剧痛，而是内伤吐血断骨头了。
「喘好了吗？我要出下一招了。」
塔纳托斯善意的询问，他姿态放松，眉目柔和，全身上下破绽百出。
男死神从来没这样被压着打过，理智早已被愤怒和羞耻吞噬，看见敌人毫无防备的样子心中一喜，也不回答，右手在虚空一划，一把镰刀就这么被他拉了出来。
他自以为佔尽先机，举起镰刀狠狠往塔纳托斯当头劈落！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全场观眾发出惊呼，只有秦宇轩看清塔纳托斯嘴角那抹极其浅淡的笑容。
漂亮的银色长发被风压凌乱的掀起，在空中舞出绚丽的弧度，塔纳托斯没有拿刀，他只是在刀刃碰到自己前单手捉住刀柄，用力往后一拉。
男死神连人带刀整个往前扑，塔纳托斯向左侧身让过失去重心的男死神，右腿以惊人的柔软度抬至眼前，往男死神的背上来了个下压踢击。
秦宇轩眸光一动，他这是……
男死神再度倒地，面朝下不停的呛咳。
「看清了吗？这叫螳螂捕蝉。」塔纳托斯尽责的解释，「就是刚刚这个站姿，这样毫无防备的姿势能让对手以为你轻敌了，然后像刚刚这位兄弟这样，照着你做给他的破绽打，通常十个有八个会上当。」
这就算是公开授课了，观眾欢呼之馀，手上记笔记的动作也没慢下来，纷纷让塔纳托斯快点演示最后一招。
「这最后一招啊……你还站的住吗？」塔纳托斯笑着问男死神，「要不要我让宇轩替你治疗一下？」
「不、需、要！」男死神咬牙切齿的稳住脚步，向后拉开距离，「有什么招快点使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塔纳托斯轻声开口，「最后一招很简单的，看好了。」
塔纳托斯身姿微低，一瞬间衝了出去，男死神连忙挥动镰刀反击，却被塔纳托斯几个跳跃躲开，很快拉近了距离，趁对方来不及退开落下一个个拳头，攻势猛烈，最后一个回旋踢迫使男死神松开握着武器的手。
「你……！」武器离手，男死神措手不及，塔纳托斯抓住他的右手，脚步一错，来了个乾净俐落的过肩摔。
这招他下足了力气，男死神痛的眼前一黑，差点以为自己会回归路西法大人的怀抱。
「最后一招，叫过肩摔。」塔纳托斯居高临下的看着男死神，背光的脸庞晦暗不明，「相信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男死神彷彿被当眾赏了耳光似的，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羞恼，一时半刻竟没有起来，就这么仰视那名银发璀璨的死神首座。
「教你个道理，人各有所长，以自身长处比较他人短处，是弱者才会有的行为。」
塔纳托斯垂下头，脸上没有男死神以为的嘲讽，而是种意外认真的表情。
「你若是再这般目中无人，当心往后吃亏。」
男死神愣愣的看着塔纳托斯，就见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对手突然又露出贯有的欠揍笑脸，「当然，如果有相应的实力，偶尔嚣张一下还是没问题的啦~」
就好像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噢，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各位。」塔纳托斯往后退了几步，突然伸手勾住秦宇轩的腰往身边一带，露出自信而张狂的笑容，「秦宇轩是我在罩的，以后谁想动他，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否则，我不介意再和那个人友好的『交流交流』。」
语毕，塔纳托斯拉着秦宇轩转身就走，背影瀟洒，好不威风。
秦宇轩笑了笑，在眾人仰慕的目光下随着塔纳托斯离去，同时低声道：「你倒是挺有心机。」
塔纳托斯将他对付死神的三招融合自己的技巧，用同样的招数彻底打败对方，这点小心思他还是有发现的。
塔纳托斯闻言一愣，十分僵硬的乾笑，「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欸哈哈哈——」
塔纳托斯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这人眼睛那么毒，他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紧张。
高兴他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紧张他会不会认为自己心眼太小。
欣赏完他略带慌张的神色，秦宇轩心情很好的笑了，「不过我很喜欢，谢谢。」
「……谢什么，应该的。」塔纳托斯沉默了一会，悄悄牵住身边人的手，小声回道。
你是我喜欢的人欸，不罩你罩谁。
秦宇轩唇边的弧度扩大，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他不会再放开了。
永远。
◆
自那场比试过后，“秦医官和塔纳托斯关係极好”的传闻甚嚣尘上，塔纳托斯竞技场那一战几乎传遍冥界的大街小巷，成为眾多死神茶馀饭后的热门话题。
这天医护室难得清间，秦宇轩看塔纳托斯坐在椅子上一脸无聊的玩头发，就决定陪他出去晃晃。
塔纳托斯求之不得，十分愉悦的把他带到冥界最繁华的商店街。
「这里是别西卜的地盘，冥界着名的美食圣地。」塔纳托斯边走边介绍，「这里有很多人间吃不到的东西，你可以试试看。」
秦宇轩也对冥界特產十分好奇，在塔纳托斯的推荐下买了几个冥界点心来嚐。
有些食物和人间差不多，但味道有点微妙的不同；有些食物在人间根本没有，长得奇形怪状，滋味却意外的好。
「欸，你看，是秦医官和塔纳托斯大人！」
「天啊，本人超级好看！」
隔壁突然传来两名女性死神的窃窃私语。
此时秦宇轩正在一家小吃店里吃冥界炒麵，塔纳托斯坐在他对面喝刚刚买来的地狱石榴汁。
两人耳力都不错，也不介意别人谈论他们，十分淡定的继续进食。
两名女死神似乎不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已经被当事人听见了，更加兴奋的小声交谈。
「你有听说那件事吧？塔纳托斯大人为了教训对秦医官出言不逊的死神，亲自下场帮秦医官找回场子呢！」
「当然听说了！我有个朋友那天就在现场，他录影了……冥王在上，塔纳托斯大人战斗的模样真的帅的不得了！」
塔纳托斯唇角一勾，又很快的压了下去。
秦宇轩继续吃他的麵，内心叹气——又是一群被这傢伙外貌欺骗的可怜人。
女死神们的谈话还在持续当中：「而且你知道吗？听说秦医官和塔纳托斯大人……是一对呢。」
「说到这个，有人还看到他们牵手……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不管是不是，他们都很般配！你想想，霸气侧漏的塔纳托斯大人和温柔绅士的秦医官，多么完美的恋人！」
「对啊，好羡慕他们啊，他们肯定很甜蜜吧，真想看看塔纳托斯大人温柔的一面……尤其是那个的时候，嘿嘿。」
话题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秦宇轩吃麵的速度逐渐放慢，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其中一名女死神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欸，你觉得……他们谁是上面那一个？」
秦宇轩和塔纳托斯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这还用问吗？」另一名女死神信心满满地回答，「当然是塔纳托斯大人！」
秦宇轩筷子一抖，夹起的麵条落回盘中。
预感应验了。
「我也这么觉得！」似乎是找到同道中人，女死神的语气带着诡异的亢奋，「虽然塔纳托斯大人比秦医官矮了点，身材好像也比较单薄……但架不住他气场强啊！」
「没错！我就喜欢这种霸气毒舌攻和冷静温润受的组合！超好嗑！」
「而且在……的时候啊，」女死神中间两个字唸的格外小声，「塔纳托斯大人一定是又霸道又暖的那种，『别怕，我会温柔点』什么的！」
「然后实际上当然不会太温柔……哦呵呵呵呵。」她的同伴跟着附和，并发出可怕的笑声，「秦医官就只能娇羞的承受……」
塔纳托斯喝果汁喝的好好的，突然被她们一句“娇羞”给呛住，他又不好咳出声音暴露自己在偷听的事实，咬着吸管憋得一脸痛苦。
两名女死神毫无所觉，她们握住彼此的手，相见恨晚的笑了。
「真是太、香、了！」
秦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