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逞?
外间天已全黑,檐下挂了几盏纸灯笼照明,叶苍驯顺地跟着走路,不动声色地转动眼睛打量。“别看了,跑不了的。”女匪胸有成竹地开口,半幅身子倚着他,手已不安分地在他背后逡巡。“身子骨这般挺阔,就是太瘦了些,我还是喜欢精壮的男人。以后多吃些,知道吗?”
叶苍垂着眼睑不看她,掩去厌恶与不耐烦。
“岛上好久没来新鲜男人了。”女匪自顾自抱怨,又揉了揉叶苍腰上肌肉,宝贝地开口,“我得好好宠你。”
叶苍压着火气,“以前的男人呢?”
如他意料,女匪嗤笑一声,“玩儿完就喂鱼了。”
她见叶苍面上没有冷淡,只当他受了惊吓,又怕丢了脸面不敢表现,缓着声音安抚,“我不会这样对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转过几道暗巷,眼前豁然开朗,三围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屋栋皆是两三层高,属实是整座岛上最气派的地方,门口站着七八个把守的湖匪,见着来人低头弓腰地招呼。
女匪拉着人进院,急色地踹开一道门房,按着人直往床上推。
叶苍任由她将自己压在床上,偏开头躲她的吻,衣裳被一层层剥开,水蛇般的手隔着里衣摸他的胸膛。
“不解开我的手吗?”叶苍问,看着当真是做考虑,“我也好行方便。”
女匪勾着唇发笑,“你当我真昏头到这般地步?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再文弱也是个健全男人,怎的都该防一防。”
她的手抚上叶苍的大腿,一路往上,朝着胯间去,“你只管躺好,剩下的我来,保管你也舒服...啊!”
一瞬间天地旋转,两人颠倒了位置,叶苍跪压在女匪身上,手上使了大力气,倾灌他一路来忍耐的不悦,如铁箍般扼住她的咽喉,喉骨被掐得“咔咔”作响,似要生生捏断一般。
女匪眼里的迷情瞬时被惊惧取代,大张着口却吸不进半丝气,眼眶撑大欲裂,激烈地推搡蹬腿,却无法挣脱他的桎梏,就像一条被人踩了七寸的蛇。
“你...咳...”她已无法发出声音,脸上憋得通红。
此时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绣花枕头模样,他眼里泛出嗜血的光,似欣赏好戏般愉悦,在她即将断气时松一松手,待她吸了气尚能挺一时后又箍得她痛不欲生。
“你想问我怎么挣开的手?”叶苍勾着唇笑,眼里却只有寒意,“只怪你们在弹丸之地当久了霸王,忘了天高地厚。”
手下的人已没了动弹的力气,叶苍扯过床上袅袅绕绕的薄纱尽数塞进女匪口中,确保堵得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又将人手脚都缚住,牢牢实实绑在床上。
他一把抽出女匪的随身佩刀,最后轻蔑看她一眼,像是嘲讽他们的掉以轻心,转身走到窗边站定,从缝隙中往外看去。
半轮皎月映于夜幕,照出似纱般轻薄的游云。
曲微踩着自己的影子往黑屋走,身后的人寸步不离,许是得了那女匪的吩咐,嘴上催促她动作快些,却再未推搡。
“大哥,这处可有水缸或水井?我想洗洗手。”她放轻了声音开口。
那人被她轻轻柔柔的声音哄得有些高兴,先是嫌麻烦地抱怨,“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真是穷讲究,上个茅厕还要洗手!”话一转又说,“随我来吧!”
从东墙出去拐上三个墙弯,进了一间新的院子,屋里亮着灯,檐下码放着木柴,隐隐浮着混杂的泔水气味和咸香味,闻着腻腻乎乎,想来是厨房所在。
那人推门,和里头掌勺看火的伙夫随口招呼几句,直直朝着一口黑缸走去,揭了上头遮灰的竹簸箕,颇得意地给曲微递来葫芦瓢,“湖里挑的水,也就看我的面子!”
曲微朝那些伙夫看去,三两个人做整个岛上湖匪的吃食,忙得转不开眼,哪里顾及不顾及面子。
她奉承地朝他笑一笑,眼里的感激与崇敬让那人心头更满意,高兴得咧出一口黑牙。
“多亏了大哥帮忙,我自己来便好。”
她接过葫芦瓢舀水,轮换着冲洗两只手,慢条斯理得仿佛在做茶艺,细致又美观,那湖匪看得入迷,并未出声催促。
半晌,曲微甩一甩手,将水瓢放回缸里,乖巧开口,“多谢大哥,我们回去吧。”
木门打开的一瞬,投进些檐下昏黄的光,映出墙角两双眼睛,疲惫又直直地看着门口方向。
曲微毫无所察般,又对那湖匪道一声谢,朝离他们最远的角落走。
静谧的暗黑中,各人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与气息。
突然,脚踩在干草上的窸窣声轻轻响起,缓缓移向角落。
曲微在陛下面前蹲下身,他会意地背过身,让她解开束手的麻绳,松松套在手腕上,看似还绑着,实际一挣就开。
两道绳索皆松开,她又压着声响回墙下靠着,偏头看向木门缝里透过的昏黄灯光,许是一时无事,不由想起叶苍来。
他那般强势又傲气的人,做这等以色侍人的事,还是当着陛下与稚羽的面,想来窝了不少火。
门外光影晃动,响起几句不分明的说话声,接着有脚步声走远。
湖匪换值了,想必到了晚饭时候吧。
曲微阖目养神。
月到中天,浅眠中的人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锣声惊醒,刺耳的声响震得人心里发紧。
“走水了!快救火!来人啊!”
外头人声与锣声乱成一锅粥,缝隙里光影晃动得厉害,远远漫进来呛鼻的火燎气味。
曲微趴到门口张望,入目的院墙之外,火光冲天,映亮了夜色,气势汹汹的火舌卷到半空之中。
这岛上的屋栋多用茅草封顶,木头多颓烂,简直成了现成的柴火。
老巢都要不保,再无人顾应的了屋里的人,呼呼喝喝地跑去提水灭火。
身后靠近两人。
曲微道,“稚羽大人,劳烦与我一同破开这门。”
这门正如看上去般破烂,两人合力踹上几脚,便“砰”地一声踹开个可容人进出的洞。
曲微率先钻了出去,外头当真一个人都没有,当即帮着稚羽与陛下出来。
“往西面去。”稚羽道。
曲微颔首,她来时也注意到了朝向,西面离岸上最近。
话未多说,曲微打头在前面开路,稚羽搀扶着陛下跟上,一路向西面摸索。
人声集中于北面的宅子和湖边之间,穿梭着打水浇火的身影,那些人全然顾应不及探看暗处的人。
大当家的身子不好,在三楼静养,火势起得急,来不及跑脱;四当家的也死在与那小白脸颠鸾倒凤的床上,一时群鼠无首,在二当家与三当家发话前,只顾得上灭火之事。
曲微一行顺着檐下暗处走,眼下只要躲过寨子门口与湖边巡逻的湖匪,入水也好,划舟也罢,再行上一两里路就能与项昼的人接应上。
怕就怕让这帮湖匪发现了踪影,无需多想便会将走水之事与他们牵连上,定是要发了狠将他们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一路如履薄冰,曲微带着人来到寨子门口附近,趴伏在墙后探看。
门口约有七八个人,任寨中火势如何浩荡,心中再百般焦急,仍站在岗位上不动半分。
曲微心里总算高看他们一眼,这一路以来未免太顺利了些,让人想不明白这等愚笨又狠毒的贼匪是如何存活十数年,但凡来些智勇双全的仁人志士就能一窝全端。
“等叶苍。”曲微道。
三人隐在暗处养神蓄力。
不多时,一道身带疾风的人影掠过来,在三人面前停下,身上火燎气浓重。
曲微眼睛亮了几分,对上来人的笑眼,视线不自觉下落到他脖颈上,开口便问,“你不会真让人得逞了吧?”
余光里陛下和稚羽纷纷朝他看过来,脸上欲言又止。
叶苍心感不妙,伸手摸了一把,掌心映出几道胭脂红印。
他蹙眉,“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