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模糊之间06

    蓝堤乐也感觉到了吗？
    背对他，慕容殷听到语气也知道他有多担忧，光芒的热度淡了，混合隔着他传来的森森寒意，并没有化为舒适的温度。
    真要讲，就像有人抽菸又喷古龙水，香不香臭不臭的让人作噁。
    他现在就很想吐。
    「麻烦你了。」
    惊觉自己再不离开一定会先倒下，他低声说完，不管蓝堤乐到底有没有听到，便头也不回地奔离。
    短暂的夕阳渐渐褪去，夜晚再度降临，慕容殷甩上大门，背紧紧靠在门板上，腿一软就这么跪倒在地上。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用力抱紧怀中的笔电，想要遏止颤抖，脑海还是浮现各种臆测。
    正是没见到，才更觉得可怕。
    衝着他们而来的恶意会是谁，不单纯针对他，又包含蓝堤乐。可是他和蓝堤乐认识没多久，会有什么共通点吗？
    视线下移，他的目光停在笔电包上，莫名想起谁曾经说过的话。
    『他被疯狂粉丝纠缠，男的。』
    「……啊。」
    慕容殷想起来了。
    这样一切都有解了，他们都是小说家，蓝堤乐当初租半年的原因，正是为了躲避疯狂粉丝的纠缠，才不得已住到他家。
    没想到才几天，那人已找着他？
    不敢再想下去，慕容殷深呼吸数次，勉强站起来，踩着虚无的步伐回到房间，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又是一愣。
    他赌气衝出门前的房间尚在整理中，根本乱到连地板和床都分辨不出来，现在全数物归原位，床上的衣服消失无踪，取而代之地是待洗衣物篮满了。被他随意摊在桌上、写满灵感的纸张也叠得整整齐齐，还用长尾夹夹起，避免风一吹就散落各地。
    很明显，有人趁他生闷气时整理完了。
    蓝大作家实在是……
    带着盈满胸腔的感叹和感动，慕容殷走至窗前。
    大大的落地窗窗帘拉开，拭净的玻璃可以清楚看见外头漆黑的天空，隐约有几颗闪耀的星子，下方则是倒映着弧月的湖泊。
    他多久没看到了？
    当初是为了怡人的风景忍痛花大钱买的公寓楼层，几曾何时他连夜间拉开窗帘都嫌太亮，就更别提白天了。
    这么说来……他似乎不是一开始就畏光。
    慕容殷歛下眸子，眼底映着点点光芒的湖水，五指按在明净的落地窗上，试图回想根本不曾捞出来复习过的记忆。
    他畏光很久、很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不怕光是怎样的感觉。不只如此，他更非出生就能见到亮度，甚至伴随而来的撞鬼也是。
    正因为不是突然改变，在日常中缓慢推进，等他发现时早已束手无策，没有医药能治得了。
    如果他为此去看医生，恐怕只会被当成精神病患关起来吧。
    过长的瀏海在眼前晃盪，他脸上浮现苦笑，手慢慢握成拳，好不容易停止的颤抖随着记忆的浮现，毫不留情地席捲而来。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如此重要的一件事。
    能看到别人的亮度、能看到四处飘荡的鬼魂，其实都出自于同一个原因。
    那场至亲双亡、而他重伤的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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