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英雄长眠

    「巴洛克，如果你现在把精灵王杀了，晴谊就将永远回不到人类的世界了喔。」镇安在旁说。
    「镇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巴洛克一时还没有会意过来，一脸呆滞地看着镇安。
    「你不知到吗？其实从头到尾，我和镇安都是合作伙伴，他答应我把你找出来然后引来让我杀掉，而我答应他不毁那天国。」精灵王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可能！」巴洛克看向镇安，等待镇安的解释。
    镇安叹了一口气，缓缓说：「抱歉，我需要改变这世界。」
    「听你在放屁！」巴洛克气得全身发抖。
    「巴洛克抱歉了，我需要改变这个世界。你应该也会意到尼西亚人的不公平、而人类多年认为保护人类的精灵真身却是恶魔，如此内忧外患下，只能如此。」他面无表情，语调平稳，毫无起伏。
    镇安看巴洛克不语，又继续说：「藉由晴宜的手把你杀死，除了可以换取和平，也能让尼西亚人获得平等的地位。」
    「我都不知道我的命那么值钱阿！」巴洛克苦笑，接着指着精灵王大吼说：「你相信他？不如让我杀了他！」
    「巴洛克。」镇安放轻语调说：「人类已经无法在失去信仰了，他现在已经相当于人类的神了，人民看到大魔王把自己所信仰的神杀掉，人们会绝望了。」
    「以一个人类的角度来看，你真得很聪明。」精灵王鼓掌说。
    巴洛克内心绞痛，双手紧握，指甲陷进肉里，空气飘逸着血腥味。
    鎭安撇过头，不敢和巴洛克四目相交。
    「跟我们称兄道弟也都是假的吗？」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天国。」镇安面无表情，淡淡的说。
    巴洛克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面无表情的友人，此刻他内心有种无法言语的感受。
    难道以前的事都是假的吗？那时挺身而出帮助晴宜的他，那时咬牙切齿说要摧毁恶么的他，都只是装出来的吗？
    「我可不是为了让你成就狗屁计画，而变回恶魔的，我只知道，现在你们要伤害晴宜！」巴洛克对天发出嚎叫，一阵天摇地动，上空的云以巴洛克为中心盘旋。
    霎时，以巴洛克为中心，爆出大量蓝色火焰，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直扑精灵王。
    精灵王但定神闲的，举起双手，接着白光大量涌出也化作一条巨大的白龙，抵挡青龙，两条龙会面就一边缠斗一边窜上天空，窜上的气压捲起一阵向上的抢大气流，数百人无预警的捲起数十公尺高。
    巴洛克衝到精灵王前挥舞着剑，一瞬间挥出数百剑，每剑剑气凌厉直扑精灵王，精灵王用手护住身体，身躯包覆一层白光阻挡攻击，但强大的后座力让自己飞了数公尺，才刚停下来，巴洛克又衝向前不断挥剑，剑气和白色薄膜不断碰撞，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响声，把精灵王连连逼退。
    「就这种程度？」巴洛克双手握剑，用力直劈，把这一斩让两人都往后弹飞。
    巴洛克振翅重新找回平衡感，握剑又要再次衝过去。
    此时，精灵王突然双手一张，本来窜上天空的白龙不知何时竟在巴洛克的上空，以急速往下直衝巴洛克，而青龙此时却被远远把拋在后面。
    「你说呢？」精灵王淡淡一笑。
    随着白龙的接近，巴洛克可以感受到他那强大的压迫感，压迫到使人感到窒息，看来精灵王几乎把魔力都灌输在这傢伙身上。
    「有意思。」巴洛克身上涌出大量蓝色火焰缠绕住自己的剑，接着两手握剑，举高过头，大叱。
    巴洛克挥剑，直劈白龙，接下这条白龙，手一沉，让巴洛克在空中僵持不到数秒，虎口迸裂，全身肌肉发出撕裂般的哀号，身躯逐渐冒出浓浓烟雾，手一软，被白龙带着直衝地上。
    在要撞上地板前，勃然怒斥：「我可是大魔王！」接着翻了个跟斗，单膝跪到地板上，两手再次握住剑挡住白龙，虽然挡住了，但全身已经筋疲力尽了。
    巴洛克馀光看到晴宜正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晴宜你来做什么？」巴洛克大喊，但晴宜彷彿像行尸走肉般，满脸泪水，精神恍惚嘴里喃喃自语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大魔王？」
    「不要过来！」巴洛克再次吼叫。
    「为什么要杀了我妹。」晴宜没听到巴洛克的话，捂着右手的伤，一边走一边发出呜噎声。
    「拜託你了，不要再过来了。」
    「我最喜欢的人，却是杀了我妹妹的兇手，我到底该怎么办？」晴宜腿一软坐到地板上，捂着脸啜泣。
    「你就和那女的一起死吧！」精灵王和蔼的脸上，露出戏謔的微笑。
    「不准任何人伤害晴宜！」以巴洛克把全身的魔力全都聚集在剑上，虽然这代表用完这击后，将会再次变回人类，儘管如此，他也绝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伤害她。
    剑发出刺眼的青光照亮周围数公里，巴洛克、晴宜的影子被往后拉长，白龙被青光下快速融化，剑就像切豆腐般穿过白龙，将白龙硬生生切成两半，接着產生剧烈爆炸，晴宜被爆炸后座力震的往后飞了几公尺，打滚好几圈才停下来。
    恢復人形的巴洛克满身是伤，呆滞站在原地，而白龙的碎片，像馀灰般缓缓飘下，碎片也让周围的能见度下降。巴洛克张开手掌让几片碎片飘到自己手里，眼神忧伤的看着那碎片在自己的手里慢慢融化。
    「巴洛克！现在还要杀我吗？来啊！」精灵王站在离巴洛克不远处，张开双手说。
    巴洛克握紧剑，朝精灵王那快步走去。
    「巴洛克！」这时身后传来晴宜的声音、小跑步声。
    「晴宜？」巴洛克闻声，转头，这时刚好晴宜迎面撞进他的怀里，她瑟缩在巴洛克的怀里，肩膀因为哭泣而颤抖。
    巴洛克犹豫了一下，搂住她，用温柔的语气说：「不管怎样我都会永远保护你的。」
    而晴宜只是不断啜泣。巴洛克能理解，必须给晴宜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
    「精灵王，你把魔力都用完了，等着受死吧！」巴洛克用剑指着精灵王。
    「晴宜这傢伙，可是杀了你妹妹的人，你还记得那天吧，你妹妹就在你面前被这傢伙杀掉。」精灵王露出和蔼的微笑。
    「妹妹！」晴宜突然捂着头，发出哀号，在巴洛克怀里挣扎，脸上泪腺纵横，眼里充满痛苦。
    「晴宜...」巴洛克恶狠狠地瞪着精灵王，吼说：「你对他做什么！」
    「我没做什么，我只是让他回想起那天的回忆，直到他释然为止这回忆会不断在他脑海里重复播放。」
    看着晴宜蹲着捂着脸痛哭，巴洛克内心彷彿遭到动物撕裂般。
    「晴宜！」巴洛克蹲下想抱她，她拨开巴洛克的手，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巴洛克。
    「杀了你的仇人吧！他现在就在你的眼前！」
    「赶快解除魔法！不然我就把你杀了，让这一切结束。」巴洛克大吼。
    「杀了我也没用。」精灵王耸耸肩。
    「试试就知道了！」巴洛克紧握剑，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发紫，眼球充满血丝。
    「聪明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你再！说...什么...」巴洛克彷彿想起什么，语调变慢变小，喉咙彷彿打结，最后声音小声到听不到。
    「想起来了吧！这是你还是大魔王所施的魔法。」精灵王淡淡一笑说：「现在换我对你说了，你不是解除魔法，就是自杀。」
    巴洛克想起，那时杀了她妹妹后，为了折磨让晴宜，所以对她施了魔法;每当晴宜看到大魔王时，当初妹妹死去的回忆将会不断在脑里轮回，至死方休。
    巴洛克脑里一片空白，低头呆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巴洛克自己也很清楚，现在要变回大魔王基本上根本不可能，因为剑的魔力刚刚一战时已经用光了。他倏然想起那瓶白色液体，可是会从此变成人类，这样真得好吗？自己可是大魔王，永远失去力量？
    巴洛克从口袋拿出白色液体，慢慢地打开瓶盖，看着药水发楞，此时晴宜突然大吼：「不要，不要杀我妹妹！」从侧边把巴洛克扑倒。
    巴洛克没有预料到会被撞，这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巴洛克手一滑，瓶子掉落到地板上，碎裂，液体缓缓散开。
    「糟糕！」巴洛克天灵盖彷彿被雷劈到，全身一震，立刻跪下，手忙脚乱的把没有渗进土里的玻璃上的液体往嘴里倒，但全身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要，拜託！不要再次夺走我的妹妹，我不想再失去他了。」晴宜发出呜噎声，脚一软匍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晴宜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巴洛克爬上前抱住她，把下巴顶在她额头上，轻抚她的头发，用温柔的语气说。
    「妹妹...」晴宜在巴洛克的怀里啜泣。
    巴洛克忧伤的看着晴宜，不断自责自己，若刚刚不犹豫不决的话，就能让晴宜摆脱这种痛苦了，现在该怎么办？
    「你现在该怎么办呢？」精灵王笑嘻嘻地问。
    巴洛克不理会，轻声说：「晴宜，记得我们还要回去村庄吗？给大伙带回物资吗？大伙都在等你。」
    「大魔王...不要阿！」晴宜用手垂巴洛克的胸膛，垂了好几下，全身一软无力的哭喊：「救救我们...拜託...杀掉大魔王...」
    「杀掉大魔王...」巴洛克失笑，不就有一个最好的方法在这吗？只要施法人一死法术就会自动解掉了。
    「晴宜，请你原谅我对你做的一切。」巴洛克轻吻晴宜的额头。
    巴洛克把剑塞进晴宜的手里，接着双手包住晴宜的手，把剑对准自己的心脏，等她惊觉过来想放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晴谊的叫喊中，笔直的刺进巴洛克的心脏。
    巴洛克伤口处汩汩流出大量鲜血，他用手包覆在晴谊握剑柄的手。
    晴宜彷彿大梦初醒，精神恍恍惚惚，但一看到眼前的景象，泪水簌簌流下问：「为什么？」
    「你曾说我是你的英雄，但其实你才是…我生命中…的永恆…为了你...我愿意...抬头挺胸活…下…去…」
    「你最喜欢骗人，我知道你现在又在骗我了，不要装了！」晴宜满脸泪水，但仍硬挤出笑容说。
    巴洛克看着晴宜突然发出窒息般的笑声，边笑嘴里溢出鲜血，从嘴角滑下。
    「巴洛克？怎么了？」
    「晴宜，最后...我终于懂了...人类和恶...魔的差...别了...」巴洛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晴谊感受到巴洛克手温度逐渐变成冰冷。巴洛克头无力的垂下，靠在晴谊的肩膀上，彷彿只是稍微休憩一下。
    「巴洛克？」
    没有人回应，只有瑟瑟的风声。
    「拜託你...不要...装了...好吗？」
    「拜託...」
    依据歷史记载，比亚271年，大魔王在那天首都被英雄晴宜斩杀。
    而同年，精灵王撕毁和那天国的契约，率领魔王大军对那天国发动大规模攻击，歷史上称之为恶魔的第三次入侵，规模不亚于前两次，声势浩大，接到消息，二皇子镇安急命祐晨、哲刚为抗战将领，率领那天国十万大军于恶魔之森前的平原阻止恶魔大军压进。
    同年，大军溃败，将领生死不明，而恶魔军队攻进那天国，数天内，数个村庄被血染一片，倒坍的房屋残骸旁，抱着亲人的尸体嚎啕大哭的人，随处可见。
    那天国全国上下都遭到恶魔的肆虐，只剩两个地方至今仍没遭到恶魔的魔手，分别为首都、以及村庄，村庄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保护，没有恶魔接近那里。
    消息很快就传遍全国，大量那天人开始涌进村庄，尼西亚人刚开始有些反抗，但涌进村庄的人数不断激增，每人衣服破烂、一定一路风尘僕僕，深知恶魔之苦的眾人让那天人进入村庄，甚至还组成救难队帮助受伤的那天人。
    就在徐猛老婆、眾村民忙碌的穿梭在人群中。
    这时处在村庄的榕树旁，三座竖立的墓碑静静的望着眾人，坟墓有定期遭人照料的痕跡；墓旁有被拔起的杂草散乱丢在旁边，还有几叠供品摆在墓前。
    风吹过，榕树发出摩擦声，落叶缓缓落下，掉落在一个墓碑上，
    墓碑上杂乱的笔划雕刻出：
    英雄巴洛克在此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