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秦征傲慢地嗤笑一声,转头向别处望了一眼又迅速看向许格,眼底尽是嘲讽。“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许格闭上眼睛,又费力缓冲了好一会才将握得死紧的拳头稍稍放松下来。睁眼之后,许格迅速扛了雪板准备打卡下班,可是某个不知趣的家伙还真是跟她杠上了。
“你当齐绍维瞎了?”
他又笑了一声,很轻,但许格却听得很清。脚步没停,仍是扛着板子往打卡处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你拿什么跟我妹比,嗯?”秦征迈着长腿,在许格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嘴里还一直不停絮絮叨叨不怕死地念,“做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说你这么个泼妇哪个男人能看上你啊,齐绍维要是对你真有意思,还能跟小羽在一起?你长点脑子醒醒吧你。”
许格的呼吸由深沉变成了急促,在距离打卡处还有五步距离的地方,在秦征又死不悔改地加了一句别当假小子耍个性之后,许格两眼冒火地回身就将肩上扛着的雪板砸了出去。
秦征瞪着眼睛苦痛无比地嗷了一声以后,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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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骨折疼昏了,不是脑震荡,放心吧。”医生掀了掀秦征的眼皮,终于给迟迟醒不过来,两只胳膊包裹成粽子状的秦征下了诊断。
站在江司潜身后的许格拍着胸脯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还好。”
江司潜转过身,目光清冷地对上许格放松下来的眼眸,“还好?”
许格蓦地心中一紧,已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实在不怎么妥帖。“呃,我的意思是幸好没有脑震荡,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后果?”他又高深莫测地反问了一句,“你还知道后果?”
许格瘪瘪嘴,自知理亏没吭声。
“你给我过来。”江司潜似乎十分不满意她的反应,皱着眉伸手攫住许格的胳膊,硬是将她拖出秦征的病房。
“哎你轻点儿轻点儿!”许格刚挣扎了两下,就被他用力揪到了眼前。她当然知道江司潜生气了,并且是很十分非常无比的生气。如果江城的老板换成是她许格,那么她恐怕早就对许格这个没节操的姑娘下黑手了。进公司上班还不足两个月,就接连打了三名员工,第一次被打的是郑茵茵的狗腿也就算了,第二次打了老板的小姨子,第三次直接把股东打住院了……-_-|||
“你倒是能耐。”江司潜西装笔挺居高临下地站在许格面前训话,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许格胡乱摸摸头发,平日里嚣张跋扈丝毫不受欺负,这会倒是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扑上来啊……那得什么智商才能琢磨出展开双臂接板子的招儿啊……”她委屈地抗议一句,一对上江司潜凌厉的目光,声音倒是越到后面越小了,最后几个字更是细若游丝,吭哧在许格的嗓子眼儿里。
许格被他盯得发毛,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撅着嘴说道,“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帮我把他转去秦羽的病房,我天天来伺候他赎罪好了。”嘴上是服软了,白眼还是四下乱飞。许格在心里暗自唱着调调,这还能让秦羽跟秦征天天见面,两兄妹情深意重的,做个伴多好。
江司潜眯起眼睛,漆黑的眼眸根本不给许格任何闪躲的机会,“听说许小姐看上小羽的男朋友了?”
许格猛然将目光回正,稳稳地迎上江司潜,“谁说的?”
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根本没把许格的问题听进耳朵,只若有似无地勾了嘴角,淡淡地吐出四字,“配不起你。”
许格一愣,她原以为江司潜定是会跟秦征一样,对她冷嘲热讽极致挖苦一番的,飘进耳朵的这四个字,着实令她晕眩了好一阵。就因为这四个字,许格都想无论如何也要尽心尽力去伺候秦征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齐绍维那么瘦,”江司潜刻意停顿,待许格好奇地抬头,清澈的目光跌进他深邃的眼底时才不紧不慢地把话说完,“不禁打。”
许格蓦地领会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没什么温度的手在身侧紧了紧,眼睛僵持地望着江司潜,她想说点什么,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许格牵起嘴角冲江司潜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江司潜的眉宇更深地皱起,回想着许格刚刚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她再没张罗过要去医院。
郑茵茵出于对同事的关怀,跑去医院看了两次秦征。许格托她捎了两张银行卡。
一张卡是她主动支付秦征医疗费的。
另外一张,是还给齐绍维的。
那张卡,她一直放在钱夹里,动也没动过。想想都觉得自己怪可笑的,连这种靠着借银行卡来铺垫见面机会的行径都用上了,她许格混的真是可以了。也没想怎么样,就是终于长出来些自尊心了,就是终于感受到别人对你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时的不舒服了。
“不后悔?”郑茵茵拿着两张银行卡,围着许格晃个不停。
许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卡,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不是我的攥在手里早晚也要还。”
郑茵茵张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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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小子果然铁石心肠啊,”秦征靠着厚厚的枕头,龇牙咧嘴地埋怨,“这么多天一次也没来看看我,怎么打完人还有理了!”
“哥,”秦羽瞪了他一眼,“嘴就不能歇会吗?”
秦征用两只胳膊肘夹了一个香蕉,按住之后用牙将皮利落地剥了下来。“那小子太过分!我这回就是残了!她要是敢不对我负责,我一掌劈了她!”
秦羽无力地放下手中的书,索性塞上耳机开始听音乐。不久之后,齐绍维提着一个袋子推门进来。秦征挑着眼皮看了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啃香蕉。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秦羽总算喜笑颜开。她看着齐绍维将袋子放下,从里面拿出几个物件,秦羽仔细一看,是保温盒跟保温桶。
“今天不出任务,邢队放我假。”他小心地打开所有盖子,屋子里顿时飘起一阵诱人香气。“尝尝我的手艺。”齐绍维冲她笑笑,细心地扶了秦羽靠好,然后将盘盘罐罐摆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
秦羽自是开心不已,转头看向另一张床上佝偻一团的秦征,“哥,你也过来尝尝。”
齐绍维这才注意到原来隔壁那张床上似乎不太灵活的人是秦征,他还来不及诧异开口询问,郑茵茵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推门进来了。
齐绍维跟秦羽都只是淡淡地向门口望了一眼,倒是秦征,乞丐闻见叫花鸡似地猛然抻长脖子瞪眼细瞧,在发现来人原是郑茵茵之后,秦征没好气地将香蕉皮一脚踹到地上,只是用力实在过猛,香蕉皮没去到地上也就算了,秦征的脚砰地踹在了床桌上,秦羽吓了一大跳。
郑茵茵环着双臂,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得赶紧回去告诉许格,她这是伤了秦少的心灵之窗啊。”
齐绍维本没什么表情,在听到许格的名字之后,蓦地抬了眼。
郑茵茵看了另外一张床上的秦羽一眼,又看看立在秦羽身边的齐绍维,最后再看看秦羽面前那一桌精心烹制的爱心午餐,迅速从包包里拿出那两张银行卡。
“这是许格付的医疗费。”郑茵茵将其中一张弯身递给不知因何生气的秦征,随即莲步轻移,款款走向齐绍维。“她还你的。”
第21章 chapter21
眼光一沉,心底蓦地就是一阵闷疼。
他还能不知道许格么。齐绍维缓缓接过那张卡,随即平静地跟郑茵茵笑笑,脸上再不见任何波澜。
郑茵茵有些恼,却又理不清这火该冲谁发泄,她跟齐绍维又不熟,剩下两个是病号,这股无名火就只能自己憋着。屋子里静的尴尬,郑茵茵一秒钟也不想待了,将戴在头顶的墨镜洋气地放下,转身对同样不知因何暴躁的秦征挥挥手道,“好好养着吧,我回了。”
“她就没说什么?”
秦征忽地急切开口询问,问愣了其他三个人。好一会,郑茵茵才弄清他指的是许格。“呃,她说没脸见你,祝愿你赶快痊愈。”毕竟是经验丰富的红牌演员,扯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地信手拈来。
秦征听完,竟然心满意足地咧开了嘴,脸颊上还浮现出两朵可疑的红云,看傻了郑茵茵跟秦羽。齐绍维面色一凛,笑容不再。
“你告诉她,不要内疚,这根本不算什么。”秦征两眼弯弯地望着信使郑茵茵,连语调都不自觉地放柔了。
郑茵茵秀眉一挑老高,一脸困顿地瞪着秦征。
“女孩子嘛,偶尔任性一点才可爱。”秦征又自顾自地感慨一句,这回秦羽连筷子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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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格觉得,自己一定是瞎了。
不然,怎么可能一出雪场的门,就看见了齐绍维。
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也没出息地o成不小的圈,直到齐绍维皱着眉头跟她讲话,许格还难以置信地伸手用力掐了下屁股。
“你是在减肥吗!”他笑不出来,才半个多月没见而已。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个问句,只是看不懂他突如其来的隐忍怒气。“没、没有啊。”许格诚惶诚恐地答,脑袋里还迅速给自己的乖顺无能找好了借口,他们习武之人,向来是强者为尊,她怎么可能打得过齐绍维呢,她可是温柔淑良的软妹子啊,比秦羽温柔比秦羽淑良比秦羽更软……(此处略去某格无节操自白三千字-_-|||)
齐绍维不说话,只神色复杂地看她,看她愈发尖细的下巴,眼下的青色暗影,还有,脖子上那串不值钱的银坠,大二那一年的平安夜,他送的。
许格猛地向前跨进一大步,她最怕他那个表情,最怕最怕他那个看不出表情的表情!她早就习惯了他宠溺的笑容,最多是对她无奈无语时,摇着头叹气,再怎样跟她生气,都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情。许格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着,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她好多了吧?”
“我带你去吃早饭。”齐绍维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道,似乎没有听见许格的问题。
许格僵硬地摇摇头,“不用了啊,我自己都有做,回家吃就行了……”还是没弄清他突然现身的意图。按照她许格的本意,当然是一万个想要顺杆爬啊,她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跟齐绍维独处的机会。只是,她终于学会了害怕,害怕齐绍维对自己的看法,其实跟秦征或者江司潜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次齐绍维却没有依着许格,只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眼底藏着一些怒气,一些,心疼。
许格惶惶后退,脑袋里嗡嗡响成一团。他生气了!他真的对她生气了!就像那些日子绞尽脑汁死缠着她的秦征,就像那日满眼不屑拽着她的胳膊走出病房外对她训话的江司潜。许格的心紧皱成瑟瑟的一团,他也要跟自己撕破脸了是不是!
“去吃饭!”他仍是用力揪着她,难得那样好的脾气也终于现了怒意。
“我不吃!”许格奋力挣扎,像一头被利器刺中的小兽。“我不去!”
她那样拼命挣扎,他便不敢再用力了,只怕伤了她。就那样轻轻放松了力道,许格没有任何防备地迅速向后退去,踉跄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
齐绍维僵在原地。
许格在斜着眼睛看他,下巴扬得老高,据说这样,眼泪就掉不下来。
他也怕极了许格这样的表情。早就习惯了她跟自己肆无忌惮地疯闹,开心不开心全都没有任何顾虑地写在脸上,即便是得知自己跟秦羽走在了一起,她也仍是那样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幽浮在他身边。他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清早,跑来这里为了一顿早饭跟她势成水火,他哪里还有资格。齐绍维的喉咙艰涩地吞咽着,好一会,才低哑地开口。
“你会遇见,更好的人。”他的目光始终不曾聚在她的身上,只涣散地落在别处。
她痴愣地坐在地上,想假装自己是个聋子,那八个字,却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深刻进她的脑海,血液,骨髓。果然,他果然就是来跟自己撕破脸的,呵呵,果然。可是她就是想不通,死也想不通。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她说穿上拖鞋地上凉,他怎么还能跟她说钱不够记得告诉我,他怎么还能跟她说要好好吃饭,他怎么能跟她说你会遇见更好的人,他怎么能!
许格咬着下唇的肉,直到一阵腥甜都没松开。她随手在地上用力抓了一把沙土,不经脑子向齐绍维发狠地扬了出去,只是风却不肯停,一大部分被反吹回来,吹落在许格脸上,许是还吹进了眼睛,不然,她怎么会平白无故淌起了眼泪。
“不是让你在里面等么。”江司潜忽然皱着眉自许格身后出现,伸手拉下许格拼命掩饰眼睛的手背,“别揉了,让我看看。”
许格霍地爬了起来,右手手背仍旧附在眼睛上,不想也不能让齐绍维看见她其实在哭,因为没尊严。本想快步跑掉的,只跑出去两步,猛地被江司潜从后面一把用力抱住。“好了好了,吹吹就不疼了。”江司潜的左手揽着她的腰,趁许格奋力扭动的空当,费力将她翻了过来。“这么大的人,迷个眼睛也不会处理。”一面训话,一面将好不容易腾出来的左手揣进西装裤袋,拿出一条暗灰色手帕,淡然地轻拭许格的眼睛,一派从容。
许格昏头转向,呆若木鸡。可是她却清醒地知道自己需要这么个人来维护里子跟面子,所以她没再晃动一下。
齐绍维怔了怔,慢慢将掏出一半的手帕悄悄塞了回去。他清楚地知道,从今以后,他与她,再也不是谁的谁。转身大步地走,朝着没有她的方向,拳头紧得要碎裂,疼得不敢呼吸。
直到齐绍维消失不见,许格仍是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有簌簌滑落的眼泪还在透露着她尚且能够思考的讯息。怔怔看着江司潜手中那条手帕,疼得甚至不敢睁眼。有多少个酷暑的天气,他就用那条手帕给她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擦一边叮嘱她不要疯疯癫癫地跑跳。她是真的纸屑过敏,大一她过生日那次,有人将蛋糕甩了她一脸,室友好心地拿了面纸呼在她脸上帮她擦,她却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将桌子也踹倒了,那以后,齐绍维便记得她纸屑过敏,却又不知究竟是何症状,因为许格从来都没对他说起过,该怎么说,说小时候被人绑着,一张纸巾接着一张纸巾地阴湿了贴在她的脸上么。
那是心病,她不说,他便不问,却始终记得。
许格机械地转过头,眼前模糊一片。看着早已望不见齐绍维的方向,疼得恨不能昏死过去。怎么办怎么办,她后悔了他有没有听见,她不挣扎了不任性了,她要乖乖跟他去吃早饭,他有没有听见。
那年他转身走掉的时候,谢筱依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的无措一样的神情。
江司潜揽着许格静静地站着,竟生了一丝怜悯。
第22章 chapter22
江司潜准许格休息两日,薪资照开。
许格愣了愣,想不到资本家也并不全是嗜血成性的。可是,休息两日时间就能够倒流么,休息两日齐绍维就不会跟她撕破脸了么。许格略略想了想,便果断谢绝了他的好意。这一年就要过完,仔细算算,她也只还剩下四个月可以肆无忌惮地欢脱蹦跶了。
许格一向是打断了牙齿咽进肚子的性格,对于家人,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许家老爷子偶然听得她在尊享喝醉的消息,惊骇得差点立马亲身来见,许格抱着电话跟他保证了两个小时的自己没事自己很好,老爷子这才稍稍安心。
放下电话,许格没来由地一阵落寞。好像是这一刻才认清了事实,不管走多远,不管多任性,这世界上,能够无条件接纳你包容你紧张惦念你的,就只有家人而已。愧疚感也突然来得深刻猛烈,自己许久都不曾回家看看了。只是许格实在没有空闲伤怀太久,因为秦征屁颠儿屁颠儿地提前出院了。
秦征出院那日,属实成了江城集团的大事记。因为住院期间秦征拒绝一切不相干的人前来探望,以致那些莺莺燕燕个个心急如焚,生怕被其他花花草草表现了去。秦征呢,在医院里每日从清晨盼到黄昏,足足一个多月,许格都没有赶去瞧他一眼!他便开始暗自思忖,自己那条不许任何不相干的人前来探望的规矩是不是说得不够清楚呢,他意图里的不相干可完全不包括她啊,要知道,许格可是把他打进医院的当事人,这是多么相干的关系啊!
原本还想着趁此机会钦点许格一人前来伺候,但事实证明,他实在是想太多,许格那个假小子对他不仅没有半点上心,甚至连他主动的示好也充耳不闻!难道说,是郑茵茵回去的时候并没有将他交代的话传达给许格吗!秦征越发住不下去了,不理会一干医护的劝慰,执意要求出院。秦家少爷的话谁敢不听,于是在院长千叮咛万嘱托一定要按时回来复查的唠叨声中,秦征心急火燎地奔赴江城。
当秦征吊着手臂出现在许格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一阵心惊。
许格想的是,她还没能从被齐绍维抛弃的悲伤中满血复活,若是这时候秦征来找自己复仇,那么她保证不了自己不会趁机把所有怨气全都发泄在秦征身上。
秦征想的是,才一个多月没见,她怎么就能轻盈成这样了。虽然许格本就不肥,但好歹也不是一马平川的,如今再见,简直就是弱柳扶风啊。难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都沉浸在对自己住进医院的深深自责中吗?秦征皱了皱眉,脑袋里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该死的郑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