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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见大夫谨慎守礼
    那老鬼对月娥起了淫心,假借病着骗月娥向前,欲行奸骗。却被月娥抽空将他踢到床下,那老鬼猝不及防,撞在地上,顿时便昏了过去。
    月娥心头怦怦乱跳,急忙下来探看,探了探那老鬼的鼻息还在,便略放了心,想来想去,狠狠地抬脚在老鬼的腰间踢了两下,那老鬼宛如死尸,毫无察觉。月娥略出口气,才稍微收拾了下衣裳,出门去将张叔唤来,只说无意中见到老东西跌下了床,张叔自将老鬼搬上床去,月娥便说:“张叔,我见公公昏迷不醒,恐怕他有什么事,不如劳烦你一趟,再去请大夫来给公公看看。”老张头说道:“少奶奶放心,我这就去。”说着便出了门。
    月娥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不多时候,老张头引着大夫进了门,正是苏青,身后依旧跟这个提着药箱子的小厮。这一次月娥并没有回避,等那苏青进了老鬼房中,她便等在外面,只听屋内沉默了片刻,苏青说道:“这昏迷并非是因为病症引起,而是一时血气逆行……”他沉吟片刻,说道,“此事有点怪异,不过无妨,我为他施针,过了一时三刻便会醒来。”
    月娥等了一会,才又听到苏青说道:“好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大碍。”便起了身收拾了东西,出了门来。
    老张头在前,小厮其后,苏青在最后,出来门后,月娥先问老张头:“公公如何?”老张头说:“无事,大夫说过了,一会就醒来。”月娥点点头,说道:“张叔,我有些事想问苏大夫。”老张头也是个知道事儿的,当下便说道:“少奶奶先问着,我去后院忙一会,片刻便回来相送大夫。”那边苏青略微垂了眼睑,见老张头走远,才说道:“扫药,你去大门边上等我片刻。”药童答应了一声,便向着门口而去。
    两个外人都走开了,苏青下了台阶,向着门口那方向走了一会,才停住脚,问道:“王少奶奶有什么想问的?”他始终垂着眼睑,并不看月娥。
    月娥看着他,说道:“苏大夫,你精通医道,那你方才替公公把脉,可知道他是为何而昏迷了?”苏青闻言,双眉略微一皱,淡淡说道:“似乎是一时血气不顺,……不知有什么令他激动之事吧。”月娥轻轻一笑,说道:“苏大夫果然高妙,只不过,你无论如何是想不出,那令公公激动的事是什么。”苏青微微转开头去,说道:“医生只懂得救命医人,其他的,自然是不关心的。”月娥说道:“是……”看着苏青,说道,“那就算是公公因为要对我行那不伦之事,苏大夫也是不关心的对么?”
    苏青听了这个,身子猛地一震,双眼蓦地看向月娥,颤声说道:“你……你说什么?”
    月娥说这句话,就是想看他到底有没有反应,见他如此,便说道:“苏大夫你不是说其他的事情皆不关心么?”苏青盯着她,问道:“月娘,你方才所说的可是真的么?”脸上透出一丝凄然的苦涩。
    月娥也觉得心酸,低头说道:“难道我会用这种事情来玩笑么?”苏青怔怔无语,月娥只看见他半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微微地颤抖着。
    月娥说道:“苏大夫,你可不可以替我把把脉?”苏青问道:“你……你的身体有事么?”月娥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太舒服。”苏青将她引到旁边的石台边上,将自己的袖子在石凳子上扫了一番,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来铺在上面,才令月娥坐下。月娥见他如此细心体贴,心头微微觉得温暖,落了座,将手腕伸出,苏青坐在她的对面,略微一撩袍袖,修长的三指,微微向前,似落非落。
    月娥问道:“苏大夫,怎么了?”苏青望着面前那一段皓如白玉的手腕,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双颊微微地泛着淡红,才说道:“这……还是放下一层衣来……略遮一遮。”
    月娥这才了然,原来这是“男女授受不亲”!连诊脉也都是……月娥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贴身里衣挽下一段来,苏青这才轻轻搭上月娥的手腕。
    苏青静静地垂眸,三根纤长的手指微微而动,给月娥诊了一会,才将手指移开,说道:“少奶奶身体无恙。”月娥听了这话,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倘若自己有孕的话,苏青没理由看不出来,便说道:“如此便好了。”苏青问道:“少奶奶可是有什么担忧的?”月娥抬眼看着他,说道:“我只是担心我……不小心会有孕。”苏青闻言,也抬起双眼来看向月娥,两个人目光相对,彼此探视对方心中所想。
    片刻,苏青才慢慢地说:“少奶奶何出此言?”月娥说道:“苏大夫,你难道不懂的?”苏青喉头一动,才转开目光去,说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月娥说道:“我现如今已经是生不如死,若有了孩子,便更是逃不出生天了。”
    苏青的睫毛不停地抖着,过了一会,猛地站起身来,背对着月娥,也不说话。
    月娥说道:“苏大夫,你为何至今都未曾婚娶?”
    苏青背对着她,说道:“这个……与你何干?”语声艰涩。
    月娥说道:“我也知道与我无关,不过,我总还是希望你好的。”
    “月娘……”苏青蓦地回过头来,望着月娥。
    月娥望着面前这张双眸里隐带泪光的脸,心底叹道:“果然这苏青对月娘还是未曾忘怀的。”苏青唤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也不向前,只是看着月娥。
    月娥低头,说道:“我知道,我这一生是没什么指望了,所以总是希望你会好的,你已经不小,该婚配的,不要耽误了。”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苏青问道,略有些着急,“既然如此,先前你说不要孩子,又是什么意思?”
    月娥咬了咬唇,说道:“我不想呆在这生不如死的地方,自然想逃开的,但是却不想再连累苏大夫。”
    苏青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说道:“你还在怪我么?”
    月娥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命运……只不过,就算我再怨天尤人怪命不好又能如何?这对我丝毫都没有帮助。”说着,又看向苏青,“就算是蝼蚁尚懂得偷生,我只问苏大夫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苏青望着月娥,问道:“是什么?”月娥略一犹豫,终于说道:“我……我想要个避孕的方子。”
    苏青的手又略握了握,月娥说道:“你……给不给?”
    这时侯,远处的药童叫道:“大夫,该走了!”苏青身子一震,转过身欲走。月娥心头一沉,叫道:“苏青!”
    苏青脚步略停了停,终于稍微转头,却没有看月娥,只说道:“若是那个,我不会给……”
    月娥后退一步,心头略觉得绝望。而苏青却又说道:“因为你不必用那个……你不会……不会有孕。”
    闻消息虔婆发威
    苏青说月娥不会有孕,他不是个随口说谎之人,也不由得月娥不信,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苏青会这么说,难道先前他曾经给月娥或者王四鹄诊断过,判定他们其中一人是不会有身孕的?可是……古代的大夫,有这种能力吗?
    苏青离去之后,月娥狐疑不定,毫无疑问,对目前的她来说,不会有孕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只因为不知道原因,却叫人心底忐忑不安。正在发呆,却见姚良匆匆地回来了,低低在她耳畔说了一会话,月娥听了这个,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小良做的很好。”收拾了点东西给姚良吃,便打发他回厢房里去,无论外头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姚良自去了。月娥便打起精神来,开始收拾东西洗刷物品,果然,忙了一会,就听到外面有人摔门进来,很大一声,显然是气冲冲地。
    不久之后,月娥就听到一声尖叫,是婆子的声音,叫道:“贱人给我滚出来!”月娥等的就是这一声,当下便立刻“滚”了出去,果然见婆子站在门口上,一手掐腰一手指天,作出一副茶壶的样子来。
    月娥心底忍笑,面无表情说道:“婆婆叫我何事?”王婆子说道:“你公公怎么昏了?”月娥皱了皱眉,说道:“回婆婆,我……我也不知,进了房就见到公公昏倒过去,已经请过大夫了。”王婆子瞪着她,牙咬的格格作响,最后说道:“果然是扫帚星入室,弄得家宅不宁,我若是不想个法子趁早把你打发了,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月娥说道:“婆婆,公公的事,跟我无关,你怎可这么说?不要事事都赖在我头上。”王婆子咬牙说道:“好,你等着瞧,我看你还能嚣张什么。”
    到了傍晚,王四鹄摇摇摆摆回来,刚进门,王婆子就过去,将王四鹄一把拉住,进了自己的房间,月娥正巧经过看见,也不理会,自己回房内去了。
    吃过了饭,王四鹄也回来,月娥见他脸色很差,便装作不知,问道:“怎么了,好似不高兴的样子?我见婆婆拉你过去,该不会是跟这有关吧。”王四鹄叹了一声,向着床上一躺,说道:“可不正是,娘有些过分了。”月娥问道:“怎么说呢?有什么事不成?”王四鹄说道:“她……她竟然……唉!”重重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月娥怕他再乱来,便不去靠着床边,只在桌子边上坐了,问道:“有什么事不能说开,做什么唉声叹气的?”王四鹄一骨碌爬起来,直直地盯着月娥,说道:“你近日是不是又惹娘生气了?”月娥见状,低头说道:“我哪一日没惹过婆婆?你也知道,就算我怎么做,她也是要挑刺的。”王四鹄怔怔盯了月娥一阵,才说道:“也不知为什么,娘总是看你不顺眼,当初我执意要买你进门,她便一直叫嚷不许……如今更是热闹了,竟然说遇上一个活神仙,算得了你是个扫帚星,迎入家宅,便家室不宁,而且会绝后!”
    月娥心头微微一跳,却问道:“怎么会这样?”看着王四鹄的模样,问道:“难道你也相信这些话?”王四鹄皱眉,说道:“我……我自然是……不信的。”月娥见他的样子,心头冷笑,说道:“我知道我命苦,先前父母早亡……唉……本以为以后会好些。”王四鹄眉眼跳了跳,最后说道:“罢了罢了,不要说这些……横竖无论她怎么说,我也不会听她的……好不容易得了手,怎么能轻易撩下?”他好似很是烦恼,和衣卧倒,嘴里嘀咕说道:“休妻休妻,什么时候我要听她摆布了?”
    王四鹄似乎遭受打击,晚上也没了兴致,自己满怀恼怒地睡着了。月娥等他微微起了鼾声,才和衣上了床。心头想道:“但愿那婆子这一次机灵着点,不要让这件事半途而废的好。”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却要从头说起。原来白日里月娥让姚良出去做的事,就是寻了一个眼生的外地惯常走江湖艺人,装作相士神算的样子,在那婆子出门之时遇上她,便特意上前拦住,故作高深,同她杂七杂八的说了些姚良事先告诉且叮嘱过的话。
    古代人本就迷信,那婆子见相士将自己家中情形说的八九不离十,事事准确,便相信这是个神算子,那相士又说起她家中是灾星入室,恐怕家宅不宁,注定了儿孙不济,且又克老的……那婆子未免听的胆战心惊,她本就厌恶月娥,因月娘生的好,便认定她祸水不祥,特意百般的刁难虐待,如今见相士这么说,便跟自己所想的不谋而合,当下更是信了十分,待回到家中,却又见到本病着的老东西又昏厥了过去,当下更是笃定认为月娥乃是“扫帚星”。
    当时她也问过那相士该怎么解决,相士便只说,除了休妻,再无别的办法,又许了她好些诺言:譬如休妻之后,家宅旺盛,儿孙出息,会注定得另外贤惠妻房……云云,自然说的这婆子心旌神驰,恨不得立刻把月娥给休了出去,另外给她的儿子找个好的。
    所以王四鹄晚上一回来,这婆子立刻就把他叫了去,开始商议这件事。
    这婆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以为的“活神仙”,却是月娥背地里指使姚良偷偷安排的。
    王四鹄虽然不同意,但是那婆子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怎会不一鼓作气将月娥铲除掉?第二日清早,王四鹄还想出去游荡,却又被那婆子拦住,一边逼着人去请了族长来,两个老的加上王四鹄,几个人在屋子里商量要休掉月娥。
    月娥真是巴不得他们如此的,只怕王四鹄固执,果然,不多时候里面王四鹄的声音高了起来,只说道:“凭什么?我不休,难道要逼着我么?”
    婆子说道:“我儿,你怎么这么不晓事?现在不把那个扫把星休掉,难道要她克死我们全家才甘休?你同她也有一年光景了,一子半女都不曾得,前村林家跟你同日成亲的,人家现在小子都满地爬,你看看你,难道真要绝后……”
    王四鹄说道:“这种事情急什么?怕是不到时候。”婆子说道:“什么不到时候,当初她进门我就觉得不妥,腰那么细屁股也不大,怎么好生养?只是一张脸祸水罢了!我儿,你别给她狐媚迷了心,该舍弃的,还是舍了罢,日后娘给你找个合适顺意的,保管你安稳就是了。”
    王四鹄尚嘴硬,说道:“娘……你为何总是逼我这样?”碍于族长跟前,也不好怎么翻脸。王四鹄说完,却听得族长发声说道:“四鹄,你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又说你媳妇经常忤逆她……不孝其一,无子又一,你好生想想,这个媳妇还需要留不留了。”
    四鹄哑口无声,却听到王老头咳嗽了一声,说道:“话虽然这么说,只不过,七出之后,还有三不去,我这媳妇娘家都无,休了她,让她去往哪里?”族长沉吟:“这……”王四鹄点头称是:“还是爹说的对!”
    月娥在外面听着,气的暗自皱眉,眼见这族长好不容易做了决定,这老鬼居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表面是替王四鹄跟自己说话,暗地里还不是对她不死心?
    月娥想了想,错过了这个关口,恐怕下一次再布置离开王家可就难了,当下将眼睛用力地揉了两下,稍微酝酿了下情绪,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里面的几个正围着桌子坐着,连王老头也颤巍巍坐在靠墙一边上,几人见月娥忽然闯入,皆是一惊。
    月娥皱着眉跪倒在地,哭道:“请族长做主,不要为难四鹄跟婆婆,月娘自愿求下堂去。”
    她这样一句话说出,把王四鹄先给惊了一跳:“月娘你说什么?别在族长面前胡说,快起来!”
    月娥低着头不起身,只说道:“月娥一年来没有给王家添子纳孙,已经是不对,最近又屡屡惹婆婆生气,更是大罪……身为儿媳,应该伺候公婆,让他们安乐,岂料……昨日又因为月娥之故,导致公公昏厥……”
    说到这里,顿时之间在场众人都惊了,族长问道:“你说什么?你害的你公公昏厥?”王婆子也大叫:“天理!可见我说的没错!就是这个祸水所致!”王四鹄皱着眉跺脚,恨恨看着月娥:“月娘,你休要胡言乱语。”王老鬼目瞪口呆。
    月娥抬起头来,方才狠狠揉了的眼睛已经落下泪来,却只看向王老头,说道:“族长若不信,就问公公……的确是月娘不好,没有好好地伺候公公才导致他昏厥,月娘所犯的,都是七出之罪,实在难以容忍,无法伺候好公婆又无子,月娘自己也没有面目留在王家……公公,你若是仍旧如此姑息月娘……那么,月娘少不得要向族长实话实说了……”
    月娥说着这番,眼睛望着那王老鬼,老鬼心惊肉跳,情知月娥这底下的话是什么意思,倘若他不同意休了她,那么她就要把自己那些荒唐行为说出来,虽然族长未必信,但也不会一点也不信,还有王婆子,岂会跟他善罢甘休?以后再儿子面前也没脸。
    得自由踏出生天
    月娥说罢,这老鬼心知肚明,知道月娥在警示于他,顿时之间爆出一连串咳嗽,身子颤抖仿佛风中落叶,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嗽出来,那婆子急忙将他扶住,安慰不休,又骂:“四鹄儿,你可见了?这祸水果然是留不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她把你爹给气死才罢休?”
    王四鹄目瞪口呆,一时没有话说,族长说道:“你们到底是怎样?”王婆子一叠声说:“休掉休掉!实在忤逆的不成样子了。”族长看向王老头,老头胡子乱抖,昏黄的眼睛看了地上的月娥一眼,却见她兀自在低着头擦着泪,老东西心底暗暗惊慌,可惜却有苦说不出,只好唉声叹气,如此一来,两个老的便相当于同意了,只看向四鹄。王四鹄还在犹豫,月娥说道:“夫君对我虽好,但我已经决意不再连累夫君了,夫君本是好好的人,像我这般苦命,缠着他身边,没得也害了他。”王婆子见她这么说,顿时大大地嚣张起来,呸了一声,骂道:“你倒是也知道?不过现在做这种可怜样又给谁看,难道指望四鹄回心转意不成?你现在就算是给我磕一百个响头,也别想我还留下你。”
    猛然又见王四鹄还在不语,婆子便说:“我儿,你听娘的这一遭,先前你娶她时候,我就说过,这祸水要不得,如今你赶紧痛快的把她舍了,娘自给你张罗更好的人家,什么大家小姐要不来?也免了绝后的祸患,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也要学着这贱妇,忤逆爹娘不成?”
    两个老东西达成一致,月娥如此楚楚可怜跪着,显然是无法回天了,旁边族长还在虎视眈眈,王四鹄思来想去,终于说道:“罢了罢了,您也不用再逼我,我休就是了!”
    这一声下,如一锤定音。王四鹄拧眉,心底暗痛,王老鬼默默咬牙,却无可奈何,族长点头,便让四鹄写休书,而王婆子则在一边念佛祷告欢喜不已,以为终于可以将这扫帚星赶出去了。
    月娥跪在地上,偷偷地出了口气。
    不一会,王四鹄将休书写了,按下手印,旁边族长见证着,也写了印章。王四鹄将休书交给月娥,眼神复杂。月娥不去看他,只望着那张休书,细细看去,唯恐还有什么不妥。
    王婆子心愿达成,说不出的高兴,只笑道:“如此好了,贱人,你赶紧收拾东西,有多远滚出多远,以后别想再踏入我王家的门。”
    月娥将休书认真叠起来,谢过了族长,又仍旧按照礼节拜别了两个老的,最后扭头出去。
    月娥回到房内,将房门掩了,真想要放声大笑一阵,心噗通噗通,跳的仿佛要窜出喉咙一般,先前不晓得坐牢是个什么滋味,这一番穿越,让她尽数体验!如今得了这一纸休书,就好像被刑满释放了一样,心底自然是欢畅的无法言说。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不知要拿点什么,方才得休书之时,理智的很,如今回想,却仿佛一梦,就算是什么也不带让她离开,她也是甘愿的。
    月娥随意翻出了一件衣裳,放在床上,想来想去,没什么可拿的,望着这地牢般的房间,心中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便用小包袱将衣裳随便裹了,转身想出门。
    不料,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月娥一怔停住脚,却见面前进来的人,正是王四鹄。
    月娥站住脚,心头暗想这个人来做什么?不过她已经得了休书,须跟他没有关系了。也不怕他怎样。只不过这王家的门没有出去,到底是不能懈怠,于是低了头,做不言不语状,迈步向外走。
    王四鹄伸手,一把抓住月娥的胳膊,说道:“月娘!”月娥站住脚,也不看他,只低着头。王四鹄望着面前女子,只以为她心底悲痛,他望了一会,才说道:“月娘,你别怕,娘叫了族长来,我也无可奈何,你暂且出去,等我将他们两个哄骗好了……自会再把你娶回来。”
    月娥心底打了个寒战,想道:“那千万不用。”
    王四鹄叹了口气,缓缓地将她抱住,说道:“你要知道,我心底是舍不得你的……只不过,我怕惹恼了爹娘,他们两个一怒之下……幸亏小良在,我给你们些银子,你同小良两个出去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我安顿好了,一定再把你接回来。”
    月娥听到这里,用力一挣,从王四鹄怀中挣脱出来。王四鹄一惊,问道:“月娘?”月娥心头忍一口气,垂着眸子,只说道:“那不用了……银子我也不要,只要同小良在一起就好……你……你照顾好公公婆婆就是了,天下女子多的是,又何必牵挂如此不祥的我呢?”
    王四鹄又叹一声,说道:“月娘,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伸手想拉月娥的手,月娥急忙后退一步,说道:“你写了休书给我,我同你就不再是夫妻了……就不必再这样,让婆婆看到,还以为我又缠着你如何……”
    说完之后,也不等王四鹄反应,转身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月娥低着头,王四鹄从后面看,只以为她难过的狠了,却不知,她心底此刻,又是冷笑又是欢喜。月娥向后院去,想叫姚良出来,却不料那婆子早一步过去,把姚良吵出来,正在骂:“小畜生快快给老娘滚出去吧,跟你那贱妇姐姐一起!”
    姚良莫名站着,月娥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姚良拉住,低低笑说:“走吧。”姚良面上一喜,说道:“真个可以走了么?”月娥点了点头,姚良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如春花烂漫,才透出天真的喜悦。
    月娥心满意足,也不理会那王婆子满嘴污言秽语,跟姚良两个,向着王家大门而去,一步出了大门,便是海阔天空,此刻心底,真真畅快至极!
    月娥同小郎两个正向外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月娘!”听声音正是王四鹄的。
    月娥心头一震,生怕有什么意外,旁边的姚良也微微震动,转头看月娥,月娥少不得便镇定下来,小声说道:“无事,静观其变。”姚良一怔之下,缓缓点头。
    这边月娥停下脚步,身后王四鹄追了过来,站到她的跟前,说道:“月娘,你这样仓促的出去,连个住的地方怕也没有……该怎么办?”
    月娥不想看他,便只低着头,说道:“没什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四鹄叹一声,说:“为什么你不暂且低头,求娘原谅了你?那样还可留下,也不至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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