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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不,不,你愿意帮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安妮说:“你知道的,我们没什么钱,我一天到晚在工厂工作,根本不能照顾家里,他总是抱怨……”
    我拍了拍安妮的肩膀,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顺利的办成这次宴会。
    我忽然之间成了加百列先生的管家,所有的仆人都被我指挥的团团转,我让他们打扫了整个客厅,换了地毯、窗帘以及茶具和灯具。虽然仆人们对我这个一来就发号施令的人感到不满,可是当加百列先生看到焕然一新的大厅时,眼中的惊喜挡也挡不住。
    他兴高采烈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口中不住称赞:“你从哪儿找的装饰?真漂亮。”
    “回禀先生,这里所有的物品都来自您的仓库。”我说。
    加百列先生这才发现很多东西都是旧货,一直被搁置在仓库里。
    “先生,我希望能将您的收藏品也换一下。”我指了指房间里的画作和雕塑。
    “他们有什么问题?”加百列先生问:“这可都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我不能明目张胆的说您这是在摆阔,也许那些绅士阶层并不欣赏您这种暴发户似的审美,只好迂回的说:“我想这会显示你太过富有,如果您的客人不够心胸宽广,他会对你生出嫉妒和怨恨之情也说不定。”
    “嘿,你说的没错。”加百列先生赞同的点点头,像找到了知音一样:“他们对我不屑一顾,实际上只是因为我比他们富有而已,他们没有能力获得这么多钱,所以才忌妒我。”
    “是的,所以您在宴席上千万不要大谈金钱,相反要说一些迎合他们的话,毕竟您需要讨他们欢心。”
    “那么我该跟他们谈些什么呢?你知道我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我知道的最清楚的事情就是工厂。”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加百列先生的书房,拿了一本书递给他:“先生,这是一部小说。”
    我翻到其中一页指给他看:“您可以参照这里的话题。”
    “哦,你读过这本书吗?”加百列先生说:“老实说这些书都是买来装门面的,我连一本都没有读过。”
    贵族和绅士们的通病就是,为了假装自己是个有深度的人,于是收集各种各样的书籍在家中,以至于那些以贵族和绅士们为准绳的商人们也开始这样做了。
    于是在这天的宴席上,那位律师先生和他的家人始终是笑容满面的,没有露出过一丝不悦,因为接待他们的全套礼仪都非常郑重,即使是一位伯爵来做客,恐怕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而加百列先生也按照我教他的那样,按照那本小说上的对话大谈特谈。
    “要造就一个能干的人才,需要的是正直,慷慨大方和严肃认真的品质,并辅之以观察和勤奋。”加百列先生侃侃而谈:“绅士们行为优雅,但优雅并不是绅士的全部,绅士还要有忠诚勇气等美德,并要具备有一定的文化素养,才能使自己知识渊博,生活高贵。”
    “从您的生活方式和言谈举止,我明确的知道了您是一位优雅的先生,跟一般的商人完全不同,老实说我在来这里之前还非常担心,但是现在看来您的品行完全能够胜任绅士们的阶层。”律师先生虽然是在说客气话,但语气却显得高高在上,你可以明确地感受到他那种对暴发户商人的鄙夷之情。以至于送他出门之后,加百列先生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你做的很好欧文。”加百列先生表扬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之前是一个仆人,你是不是经受过良好的教育?”
    “不,先生,我……”我愣了一下,刚要说我没有经受过任何教育,但是我想起了男爵教给我的那些课程。我当然受过教育,而且是非常好的教育,教我的人是一位男爵,他教给我的都是上层社会最深切的潜规则,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得知的东西。
    “好啦,你不要再回工厂了,干那种活是埋没了你。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你就当……管家,对了,管家,那些家伙家里都有管家。”加百列先生兴致勃勃地说。
    我向他欠了欠身,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每个人在每一个时期经历的东西都不会白费。即使我只是个仆人,我也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达成我的愿望。这一切并不简单,但一直在发生着。
    哼,作者自己写长评  作者:脂肪颗粒
    《绅士的仆人》没有像《绅士的庄园》一样,写个序章给大家交代时间背景。因为这是个一年前的老文,当时写的时候作者还木有查阅过任何资料,所以很多东西都是胡扯的。后来我续写了,但也是定了一个架空的背景。
    我参照的大约是美国独立战争那个时间段,1775年-1783年,对应中国古代的皇帝是乾隆皇帝,但已经是他的晚年了。
    这个时间正是工业革命兴起的时间,1760年英国出现了水力纺织机,大大提高了纺织效率,工厂这个词也是在这个时间诞生的,最先出现在棉花纺织业,后来出现在各行各业。
    所以这是个人心思变的年代,开始渐渐迈入现代社会了。我一直觉得这种变迁很有魅力,经常会幻想,如果中国的明朝没有覆灭,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西方的仆人和东方同时代的仆人是不同的,中国的奴仆货通买卖,属于私产,主人想打死几个仆人都凭心情的。西方比如英国,早就废除了奴隶制,连黑人都不再属于奴隶了。当时只有美国还有黑人奴隶制,所以几年后才发生了美国南北内战,解放了黑奴。
    所以仆人是很自由的,不想干了,可以随时走。但是工作并不好找,尤其是富裕人家的仆人,可以相当于白领了,在平民中显得特别体面,比起在工厂中干活强无数倍。
    而且当时人们的尊卑观十分严重,绅士家的仆人出门都是抬头挺胸的,比一般人自视高贵。如果你不懂,看看现在的印度就明白了。当然他们本身就有种族制,可是对于尊卑阶级这块,他们完美的继承了英国的糟粕,而且传承发展开来,在这里就不多说了,我看过资料片,唯一的感觉就是= =
    工人的收入不高,而且国家在食物上收取很高的税,工作环境也极其糟糕,把棉花绒毛吸进肺里这个病很严重啊,大部分人都活不到三十岁。而仆人虽然经常被打骂,可工作相对轻松不是,也没有传染病和工作后遗症。当然前提是主人要富裕,如果主人很吝啬或者变态,那么跟中国的奴婢也没有分别。
    再说这个新兴的商人阶级,也就是纺织厂厂主,他们都是突然暴富的,同时他们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绅士阶层绝对是鄙视他们的,不要说跟他们平起平坐的交谈,简直恨不得离他们十万八千里。即使是律师和医生,也不会愿意跟有钱的商人结亲的,这意味着自降身份,其他绅士家庭会把他排除在社交范围外,所以除非缺钱缺到不行了,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你可以参考印度,一个低种姓的小伙子娶了一个高种姓的姑娘,后来小伙子被砍死了……性质不太一样,不过也差不多。
    或者泥萌可以看看《南方与北方》,我非常喜欢,但bbc就是这个调调,有点沉闷,很多人看不下去。这部电视剧的时间已经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了吧,女主是牧师的女儿,而男主是富有的工厂主。当女主角拒绝了男主角求婚的时候,男主对自己的母亲说,他配不上女主,其实这里面就有点阶级的意味了,因为女主是绅士的女儿,而男主是有钱暴发户。男二是位律师,特别鄙视男主,正眼都不屑看他,叫男主弹棉花的。(咦,这么一说,突然觉得男二好萌啊,女主你真碍事= =)
    这个时代依然非常蒙昧,西医是神马呢?除了放血就是放血,除了喝泻肚药就是喝泻肚药,木有麻醉剂,木有消毒意识,动个手术基本上就意味着game over了。
    但并不是没有先进的医学理论,优秀的外科医生对解剖非常精通,可以做许多手术,而且大学里已经有了成型的理论,可社会上依然是该放血放血。题外话,如果写第三部,我一定要写个穿越男。
    男主欧文是个土着,虽然是重生的,可他甚至不会算数。你不要以为算数是多么简单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聪明伶俐的种花家人才不把算数当回事。我看到支援非洲的种花哥哥说,非洲人算个43-7,都要先在纸上把7先拆成3+4,三四分钟才能得出答案,所以古代人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最重要的是,整个社会的大环境下,他一直接受这种阶级观念,造成了根深蒂固的奴才骨头,如果不是遭遇了子爵一家残酷的迫害,他恐怕也想不到反抗。
    我觉得如果安排男主跟着工业革命的潮流变成大富翁,或者到海上建功立业,好像有点困难。他不是男爵,男爵有文化,有地位,有封地,这是他最重要的依仗,即使他身无分文,只要有这个爵位在,招招手就有大把的人可以利用。工厂也不是随便开的,前期资金在哪里?而且当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蛋糕的时候,普通人能随便插一脚吗?当海军也是不行的,也要有前期投入,花钱大大的。
    但是主角也不是木有金手指的,聪明伶俐,美丽好身材,还有个神情的好小攻,就是脂肪开的金手指,哇咔咔
    ☆、第四十章
    被轧断手臂的孩子清醒了,可他的去留却成了问题。身体健康的成年人过着起早贪黑的生活,尚且不能保证填饱肚子,何况是缺了一只手的孩子。
    我的恩人雅克医生问加百列先生要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至少要休养两个星期。”雅克医生说。
    “两个星期?难道要白白养着他吗?” 加百列先生不敢置信地问。
    “他在你的工厂工作,所以才被绞断了手臂,难道你不应该负责任吗?”雅克医生铁青着脸说。
    “我凭什么负责,我给他请医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说出去所有的人都会赞扬我的慷慨。难道他断了手臂,我就要负责养他一辈子?”
    雅克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在上帝的面上,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如果你把他扔去济贫院,他恐怕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济贫院是国家承办的慈善机构,所有的孤儿,没有劳动能力的人,或者失去工作吃不上饭的人,都可以申请到济贫院生活,由国家拨付善款来养这些人。可是由于害怕人们好逸恶劳,留在济贫院里不肯走,所以这里的生活条件十分苛刻,环境肮脏拥挤,食物严重不足,传染病肆虐。所以这个慈善机构也称得上是地狱,每天都有很多死人从这里被抬走。
    “总之,我不能白养他。”加百列先生坚决地说。
    雅克医生气愤道:“真是铁石心肠的人,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上报给议会的。”
    加百列先生不屑的笑了笑:“好吧,我恭候您。”
    医生怒气冲冲的走了,我急忙跟上去。
    “雅克医生,请您不要生气。”我没想到医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其实这在工厂是常态,让工厂主养着失去工作能力的雇员,倒像是天方夜谭。
    “我没有生气,他们这些人不值得我生气,我只是可怜那个断了手臂的孩子,他今后可怎么生活呀?我救了他一命,不是让他马上就送死的。”雅克医生愤愤地说。
    望着眼前头发苍白的老先生,我由衷的升起了敬佩之情。为了与他无关的陌生人,他强势的与加百列先生争执,这很可能让他失去重要的客源。
    过了很久,雅克医生才冷静下来,他尴尬的向我笑了笑:“对不起,我失礼了,你一定觉得我的举止非常怪异,我很抱歉,平时我并不是这样的。”
    “不,我认为您的做法值得尊敬,因为您为我们这样的穷人说话。”我感动的说。
    雅克医生深深的叹了口气,边走边说:“无论经历多少次,我都不能习惯这样的事情。在现在这个时代,富有的人根本不把穷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儿,甚至穷人自己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儿。他们不懂,无论贫穷贵贱,我们在上帝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任何人的生命和尊严都贵不可言。”
    我觉得这位老先生的想法闻所未闻,于是搭话道:“您认为像我这样卑贱的人,也能跟贵族老爷一样贵重吗?”
    “卑贱?”老先生笑着问我:“你怎么会认为自己卑贱呢?”
    “我,我只是一个仆人。”我纠结的回答道。
    “仆人也不意味着卑贱,这只是你的职业,并不代表你这个人。”老先生用极为无奈的语气说:“也不能怪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你就是在尊卑分明的社会环境中长大,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国家,每个人都被告知要严格地限守在自己所属的阶级当中,不敢越雷池一步,对贵族的推崇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我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一时间愣住了。
    雅克医生还在自言自语:“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人格,并不会一直依附于某人,或者比某个人低下,即使我们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我们的人格也都是平等的。”
    然后雅克医生停下脚步,他认真的看着我,苍老的眼睛充满灵动的光芒。
    “真正的自由和尊严不存在于别人的想法,不存在于世人的眼光,更不存在于社会规则的限定,它们只存在于这里。”医生微笑着指了指额头:“只在这里,即使世界都说你是卑微的,但只要你自己不这样认为,你的尊严就高于一切。”
    我震惊的望着他,久久无语。
    医生拍拍我的肩膀,继续赶路,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但自始至终都无法平静。
    雅克医生的医院在东区,整个贫民区当中,只有他的医院看上去非常的正规。那是一幢三层的建筑,有修女在进进出出,而且似乎还有药剂师和其他医生。我没有想到他是这样一所正规医院的医生,难道他是一位内科医生?是绅士?但是内科医生怎么会从事外科医生的工作呢?我向他提出了疑问。
    雅克医生笑着说:“内科医生?不,我哪有资格当内科医生,我就是个操着屠夫工作的人。”
    “可是……”我看着来来往往向他行礼的人,感到更惊奇了,其中不乏衣着考究的绅士,雅克医生一定是个大人物吧,可他这样受人尊敬的人为什么会在贫民区给纺织工治病呢?
    “在既定的社会环境当中,我们也许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认为所有认真生活的人,都值得别人的尊敬和赞赏。”雅克医生朝我点点头,接过我手里的提箱说:“谢谢你送我。”
    “这是应该的。” 我急忙向他欠身,作为仆人我极少听到我服侍的人向我道谢,何况还是他这样受人尊敬的人,这让我手足无措。
    “再见,小伙子。”他笑着招了招手,向医院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一阵唏嘘,他并不知道他曾经拯救过我的性命,能遇到这样一位医术高超又善良热情的医生是我的幸运,而他刚才的话也让我产生了深思。
    人和人之间真的可以平等吗?即使地位和身份天壤之别。
    这天晚上,我正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一个仆人来跟我说:“外面有个女人,吵着要见你。”
    我出去一看,果然是安妮。
    “欧文帮帮我。”她面色苍白,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 我抓住她的胳膊问。
    “我要找到安德烈。”她望着我,一双眼睛通红,显然刚才哭过了。
    “都这么晚了,他去了哪儿?你找他干什么?”我问。
    安妮犹豫了一下,不肯回答。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让我去找他,就应该让我知道原因。”
    过了一会儿,安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安德烈借了贷款,银行又来要钱了,如果再交不上钱,我们就要坐牢了。”
    “你们借了多少钱?”我问。
    “五十镑。”安妮说。
    “上帝呀!五十磅!”我不敢置信的说:“你们干了什么?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安德烈画画需要颜料。”安妮哭着说。
    “他人呢?他去了哪儿?”我问。
    “他……他去了苹果巷。”安妮犹犹豫豫的说。
    “苹果巷?那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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